第58章

  “谢谢。”朱红茱感激地说,却无法再说出任何其他的发言。
  两人剩下的时间因为这段对话而有些尴尬,但好在上课铃已经响起,桑文彬对她露出个抱歉的笑容,就很快的起身离开。
  朱红茱捏着笔,决心下次见到倪恪凛,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她的不情愿,她对他的抗拒,自己对他没有产生过任何好感,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情,如果实在不行,就要说出自己已有男友的事实。
  那样的人,肯定不会忍受自己的人跟他人有染吧。
  前途不明,她只能沉重的为自己打气。
  而且最近学习这么紧张,压力这么大,她要把自己各方面都弄的更脏,更加一团糟,让他看到自己也感到恶心,感到抗拒,感到难受。
  对了,从此之后,她绝不会再洗澡了。
  第42章 夏日走过山间
  上次出差回来, 倪恪凛带回来很多礼物,这次的客户专程请他去了寺庙,他很有情调地请了一块御守, 此刻拿出来把玩看看, 还算挺标致。
  方才和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吃饭, 他喝了点酒, 就叫人来接自己。
  霍瑞在前面开车,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国内生意的情况。
  之前投资的水坝工程已经竣工,项目收尾的时候有顿饭局需要参加。
  能源厂家那边合作的公司拥有冷链物流网络硬件优势,与社区团购渠道的用户优势结合,能实现生鲜损耗率能降到最低,另外, 涉及到尾款的金额还要再谈。
  上回聊的影视项目推进的有点困难, 之前谈下的演员因为综艺档期冲突不想签约, 项目暂时搁置了。
  慈善机构有签名仪式,在北京某演播厅有棚内直播。
  总的来看搞的项目杂七杂八,只要是能赚钱的地方都掺和一脚,霍瑞也是被迫把国内的航程飞成了黑金用户, 航程能兑换不知多少礼品。
  倪砚上次提到的新能源车企的项目已经派人去观望,但现在关税武器化严重, 形势不好,说白了顶着迎合气候变化的名头,但实际是落地是空谈还有待商榷。
  想了想,又把疗养院的事情提起来,说是贺家秘书来的消息,称倪高远的身体度过了危机,已经病痊愈了大半, 但当前还没出院,肺部的问题是因为之前出远门住的位置有甲醛问题,现在已经投诉了。
  “哦……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倪恪凛把脖子靠在座椅边缘,随口就道,“父亲很明显思虑过重,想的太多身体就容易出事,心神若散则神不守舍,多让人带他出门晒太阳,另外给请一位心理医生,但,不要让本人知道。”
  霍瑞记下这事,又谈起最近家宅发生的事,诸如庭院修缮,新用人任免,有人告假,吃穿用度花销环比增加,哦,还有门前那棵柳树要被园林局认定古树保护起来,需要他们家把院子让出不到一米距离。
  他说这些的时候并不怕繁琐,有的时候,他还觉得老板似乎挺爱听的。
  临到家的时候,下雪后天气越来越冷,路面结冰导致了交通事故,前面堵车严重,车子最后停在路边。
  倪恪凛仰躺在后座闭着眼,似乎正在做梦。梦到的内容是很小时候的场景,几乎都快要被他忘记的画面。
  那时小男孩扒在母亲的棺椁边沿,迷茫地张望着,周围全是鲜花和嚎哭声,还有拥住他的好多双手,他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像是站在大雾里看着外面的世界。
  在一些无能为力的时候,他会选择沉默思考,接着是无休止的等待,但等的时间越长,他就发现自己的记性越差,会忘记很多没用又伤感的事情,不失为一件好事。
  霍瑞透过后视镜看着微蹙起眉的男人,眉宇间流露着极淡的疲惫和厌倦,给这种人工作,说完全没有压力,那也是不可能的。
  后座的人半天都没动静,正当霍瑞以为汇报工作暂时告一段落,那人又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嗯,你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养的猪长胖了一些。”
  霍瑞挠了挠后脑处的伤疤,几年前的事故遗迹还鲜明的存在着,但是,他没有听懂这句话。
  猪?家里什么时候还有这种自给自足的业务了,这个人比想象中的更难琢磨啊。
  但再次询问,对方已经在接电话,没有继续搭理他。
  集训最后一周,北方降下寒潮,天气异常寒冷,暖气烧的比往常更旺才能维持正常。
  伴随着大大小小的考试,大家已经很想吐,但一想到很快放假,精气神又被强行提回来,每个人都有点浮躁。
  第一次考试,朱红茱的名次还在中下游,第二次她前进到了中游前部分,特别擅长突破解决难题和偏题,而最后一次考试又要到来。
  说不紧张,那完全是假的。
  竞赛题和普通考试差别很大,靠高考模式刷题库不可取,也效率不高,最重要的是突破思维模式。很多学生都因为无法突破这层成长瓶颈,以至于倒在奖牌的门槛之前。
  小年当晚,朱红茱几乎是做了一整晚的噩梦,但古怪的是,她居然在梦里还是背了一夜的单词,然后焦虑的去参加英语考试,更可怕的是,她还要跟外国人考官对话。
  对方的口型上下变换,吐露出的单词居然一个都听不懂,哪怕是最简单的yes与no,在大脑里都像是天书一般令人无法理解。
  她像是被捆绑在椅子上,挣扎都动弹不得,全身都麻木的勒住,这样旋涡一般的画面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
  等醒来之后,这一觉跟完全没合眼一样,她更累了。
  室友正在洗漱,看到她懵懵的从床上走下来,忽然惊叫了一声。
  “红茱?”
  朱红茱回头,看到对方正用一张带着尴尬和惊讶的眼神望着自己身上某个部位。
  顺着对方的眼神看去的方向,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裤子处全都红了。
  18岁,第一次来月经,对比同年龄段的女生已经很晚,她等了很久,没想到今天会出现。
  终年营养不良,可能是中药和持续送来的大补套餐终于起效了。
  她隐隐的开心之余,是觉得自己在某种形式上是成长了的,但随之而来的,又是难以描述的坠痛感。
  喝下室友送来的止痛药,又接收到对方好意送来的卫生巾与红糖水,走到教室后,还是被不适的感觉打败了。
  除开疼,第一次来例假的人还会总疑心血会不会流出来,假如是那样也太可怕了。
  几乎是整个上午都趴在桌上,下腹部一阵阵的酸痛似乎不能够用意志阻拦的,只要抬头看黑板,就会被疼痛分散精力,手里的笔和握着的卫生纸被汗水浸透了。
  不得已之下,朱红茱向老师告了假,回宿舍抱着借来的暖水袋躺倒,但睡又无法睡着,便没精神地抱着书看。
  到了晚上最后一场考试的考前动员,朱红茱请假了,去食堂只喝了一点粥,就回宿舍躺下睡觉了。
  集训营最后一场考试就在第二天,这次为期两周的短期冬令营马上就要画上句号,时间过的飞快。
  腹痛难忍的情况已经得到很大缓解,但某种阵痛依然持续,在这种情况下做题实在是一种干扰。
  考试中途,朱红茱抬头看表,仅仅只是第一道大题的解题时间,就被拖延至少十五分钟。
  这样下去显然不行。
  朱红茱皱着眉打开水瓶,从答题卡下面摸出布洛芬缓释咽下,可惜水温已经凉了不少,喝下去又引得胃部不甚舒服。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埋头专心做题。
  时间依旧在一点点被拖延,手里的笔跟不上思绪,而且止疼药似乎还有一点催眠的副作用,大脑的转速也跟着渐慢。
  朱红茱强撑着眼皮,一点点解题,用手指掐住手心使自己清醒,笔尖在纸上写写画画,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画面,有的是自己在图书馆做题的,有的是在日料店宿舍背书的,有的是在司姐家的小杂货间学习的,有的是在那间大房间里埋头苦读的。
  她闭了闭眼,把这些画面全都驱赶走,脑海里又想起桑文彬对自己的嘱托。
  一个小时后,考试结束,铃声响起。
  不论结果如何,考生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轻松的情绪,
  这次模拟考试,几乎让她全身泄力,像是耗尽所有精气一般把这次体验彻底结束。
  题目难度非常高,虽然已经做完,但并不保质保量,做到后期手和头脑已经麻木,应该是自己发挥最糟糕的一次吧。
  真的很累,她这种精力有限的人,假如并不能很好的适应这样的节奏,肯定还会在今后的比赛中失利。
  朱红茱背着书包从教室中走出,思绪飘忽,然而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自己与他人的约定,便下意识的朝男同学的方向看去,却看到那个位置已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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