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至于他为什么赶走她,应该只是下意识的烦躁吧。
与其被记住,他更希望被全世界忘记,这样非常自由,也非常符合他霸道的理念。
倪恪凛想清除记忆,却喉结滚动,一阵难以言说的感觉浮至心底。
药效过后的副作用是心脏不适,喉咙处也有难以抗拒的哽咽感,还有呼吸也不顺畅,并不是一种舒适的状态。
倪恪凛冷冷看着,无视间胸口处的感觉,他凝视着这个透着光泽的佛牌,捏手里摩挲两下,把它扔出了窗外。
第35章 路彻斯特灯塔
倪家的产业起初在八十年代建立, 起初倪父在煤厂工作,后来做到中层后离职自立门户,承包废弃煤矸石车间的启动资金, 赚到煤灰里的第一桶金, 带着全部积蓄南下山西, 被当地企业家看中他的技术, 注资建起当地首家民营焦化厂。
邓南巡讲话后,倪父参与股份制抵押厂房引进德国洗选设备,能源设备已通过深圳口岸销往香港。深交所挂牌那天,西装革履敲响了开市钟。
后来前往上海开拓市场,正式建立了集团和设计研究院,曾参与三峡大坝、大兴机场、世博场馆等重点工程, 商标被认定为中国驰名商标, 同年也倪父成为人大代表的一员。
在倪母患病去世后, 倪父与公司高管成家,继而衍生出房地产开发、酒店旅游业,传媒行业等。
倪恪凛开始在美国念书,寄住在继母家中, 后因病退学后接触开始家族业务,首先进入基层工作, 后来担任分公司基地副主任,在家族派系斗争中饱受排挤,作为前妻所生独子,继母作为集团高管势力强大,他不被人看好,却又善拉拢基层人心。
他在一年后独立执掌分部集团,在外不喜被人称职务, 长期以来的打压让他知晓自己这种身份想要生存必须降低存在感为透明。
在身边所有眼线的视线中,他高薪海外聘请多位金融人才,在外人前请他们做决策而自己退居幕后,花天酒地挥霍家财,是一个极为不堪的花花公子形象,喜欢冲浪与滑雪和高尔夫和泡美女,实际上他最喜欢的事情是潜水。
在水下的感觉容易与胸闷的感觉相抵,有种奇特的快感,每当断药后,倪恪凛就喜欢去马代和火奴鲁鲁度假,然后全天候地找不到人。
偶尔,他也会去弓弩馆,一个高大的陌生帅哥总是会很受欢迎,尤其他摘下护目镜后还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在那里倪恪凛再度偶遇了童年的玩伴吕灵,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她依旧美丽且少了打人巴掌的愤怒,看到熟悉的人出现,她主动伸出了手。
“去跟我好好谈谈吧。”
两人约定的地方在附近的茶道馆,倪恪凛坐到对面,女孩已经倒好了茶,面色凛然。
茶喝过半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后来服务员想再进来续水时才打破了沉静。
“别说对不起,好吗。”吕灵轻声说,“我想过这一天,但是不知道它来的这么快。”
倪恪凛捏着茶杯,他脱去外套,里面穿着米色衬衫,气质在青白灯光下甚至显得轻松而简单,但真正了解他本人的人,或许会忍不住戳破他这幅随意修饰的假象。
他浅浅道,“那我就不说对不起了,但是,我也很多次说过实话,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情感,不会爱上任何人,但你要谈喜欢,我并不讨厌你。”
他很难讨厌一个人,也很难喜欢一个人,准确的说,对大多数人都保持无感。当然,可以利用的人,他自然会改变面孔去讨好。
“我那个时候以为你在开玩笑,我是太天真了,谁会信你是这样一个人。”吕灵眼眶微红。“你为什么不考虑我,你就这么恨我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对我太自信了,我也对我有点自信,所以就答应了我爸。”倪恪凛皱了皱眉,与对方对上视线,“我没想过你会当真,我也以为你一直讨厌我,甚至很反感我,结婚,是为了我的家庭才答应的。”
吕灵很想说什么,但是她忍住了,她确实从小就喜欢他,但是作为同样骄傲的大小姐,她并不愿意把这个心愿说出来。
过去,她只是撑着面子,喜欢在大家面前招惹他打骂他,缠着他讥讽说沉默的小男孩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但后来青年的模样逐渐成长,变成了她完全不认识和所有人都钦慕又惧怕的类型,她的心再面对他时又不免于慌乱。
现在似乎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她把怀里的小盒子拿了出来,是倪家之前送到她家的戒指。
倪恪凛收下它,似乎在意外她居然随身携带着这玩意。
“我已经放出消息,说婚约失效全是我个人责任,是我三心二意伤害了你,本质和你无关,”他淡淡的表示,“而且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一定会有更好的。”说完,他起身拎起外套,就要离开。
“等一下。”吕灵抬头,她还要开口说,“你真的不会爱上一个人么。”
“当一个人生存都是问题的时候,他会屈服于很多利益,这是迫不得已的。”男人最后笑了笑,说了句话。“你也知道,我这种情况没有选择。”
女生愣了片刻,最后慢慢趴在桌上,浅浅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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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还有一个星期,关于晚会的彩排即将到来,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气氛。
大街上张灯结彩地挂上了灯饰,还有五彩缤纷的圣诞树,四处的橱窗上都是折扣广告标语。
举行宴会的地方在一所五星级酒店,它有一座很大的礼堂,可以容纳上千人,但实际到场的人数大概只有不到一百人,大概是个中型茶话会的水平。
有很多的表演者,朱红茱悄悄的看过报名者的名单,有的人会表演声乐,音乐剧,有的人会表演乐器,有人排练了小品和戏剧,还有人会表演魔术。
为了准备上场,她最近更加勤勉的练习,每天除开上课就是回宿舍拿出琴盒。
但为了防止被发现,朱红茱会辛苦地背着在半夜去附近的公园,在无人的地方拉琴。
天气已经非常冷,伴随着寒风做这种行为非常难受,她会提前接上一个热水瓶,在手指僵硬的无法动弹的时候会摸着水瓶暖一下。
她越是练习,就越是觉得这首曲子的特别,它就仿佛是在希望雨不要停。
一场小雨能掩埋污秽稀释泥泞,一场暴雨却只能冲刷出遍地肮脏。不要让自己再被蒙蔽,让暴风雨落下吧,她听着这个声音,感受到了久违的压抑。
自己练习也实在辛苦,确实如果能有老师亲手指导,事情会简单许多。
但专门的老师似乎非常昂贵,之前倪先生提出了一个看似啼笑皆非的价格,是多少来着...20几万,现在看来,应该也几乎是这个级别。
他当时没有说谎,是自己太过天真了。
朱红茱无言地想。
几天后,再度举行了司姐家宴,还兼并了餐厅的半路开香槟的分店庆功宴,请了店里的员工一起来到家里。
除此以外,还有李唐的父母,此次的生意也是经由他们介绍,两个人一亮相,便是高级知识分子的气质,穿着简单言谈儒雅,和房间里大多数人区别很大。
本来宽阔的别墅里变得略显拥挤,除开在厨房干活的人,客厅里也分外热闹。
徐姐和蒋瑞阳分坐在沙发与餐桌旁,两人眼神暗流涌动。
文姨教育小文多干点儿活,表现好了以后司姐开了新店会分红股份给店里的老员工,她们母女肯定能分两份。
李唐和蒋澄焕之间的气氛依然是冷若冰霜,两人中间似乎隔了一堵墙般。蒋澄焕一直在跟男生发语音,还故意把声音外放,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朱红茱忙碌过程中,经过司姐卧室,她心里依旧很虚,暗暗祈祷那件偷窃事件还没被发现,否则迎来的一定是灭顶之灾。
由于来了多位大厨共同工作,餐桌上依旧是麻辣鲜香俱全。
熟腌龙虾陪沙窝萝卜,慢烩帕玛森花胶,酥炸东风鸡腿,油淋木姜子马头鱼,炉烤潮州白羽鸭,琳琅满目。
餐桌上很纷乱,举杯的举杯,碰杯的碰杯,司姐和蒋瑞阳同李唐父母席间一直讨论合作的事项,其余店员也是难得能享受这种规格的大餐,大家都很兴奋,边吃边讨论和赞美。
司姐给大家展示签署的日文英文两份合同,又叫蒋瑞阳用投影仪展示了未来店铺的规划,她每说一点,就会提点分配大家的新任务。
她还提到任命最能干的徐姐作为新分店的店长,她夸奖对方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女性之间就是要这样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