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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如果是以前的北平王发现这件事,一定会阻止他,可现在的北平王望着那柄挂在墙上的宝剑,嘴角却只是露出讽刺的笑。
  他将陆泾川养成,变成一柄锋利的剑,刺向皇城,怎么不算是一种复仇呢?
  只是他的女儿,他实在亏欠太多。
  他半生活在仇恨里,甚至是靠着这股仇恨活到了现在。
  “原本此事我不该告诉你,可天下即将大乱……弱水,锦书的事情并非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只是那人站得太高,我够不着,我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现在。”
  苏弱水的脸上显出震惊之色。
  她听出了北平王的意思。
  苏弱水一直以为北平王不知道这件事,甚至原著中描写到陆泾川在他面前揭穿圣人的真面目时,这位王爷还在悲恸兄弟之情。
  难道北平王一直都知道?
  他让陆泾川留下来,帮助他成长,甚至他将自己的死亡都算计进去了,只是为了杀死那个坐在皇位上的人。
  那么,在“陆泾川坠崖死亡”之后,北平王同意周宿跟北平郡主的牌位成亲,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弥补女儿,而是在培养另外一条毒蛇,一条能将圣人缠绕致死的毒蛇。
  原著小说中并未提及这件事。
  苏弱水恍惚了一阵,才想到有暗线这种写法。
  藏在高潮迭起,反转不断的剧情之下,需要细细剖析才能找到的一条线。
  陆泾川的野心,是北平王故意放大的,他需要一个人来接替他残破的身体继续复仇。
  苏弱水终于明白为什么北平王会与原身如此冷淡,他的心被复仇的愤怒所覆盖。
  这股怒火太旺盛了,旺盛到能燃烧一切理智。
  远离原身,是为了保护原身不被这股愤怒一齐烧毁。
  北平王的克制、远离、冷淡突然变得有迹可循。
  他是故意的。
  他想要原身能一个人活着。
  可惜,人的谋算终归抵不过人心的渴望。
  原身竭力想要的却只是一份亲情温暖。
  “当初我以为你死了,看到了你的笔记之后……”北平王语气突然一顿,“周宿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对你是真心的。我若想要将北平兵权交给他,也不必多此一举来举办这场阴婚。”
  北平王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人,他说话的时候会突然断句,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我懂的,父王。”苏弱水点头,“我没有怪你。”
  起码原身是不会怪北平王的。
  北平王抬眸看她,他瘦了很多,曾经伟岸高壮的身躯被仇恨和病魔吞噬,现在被死亡笼罩了一半。
  北平王的生命即将结束,可他的复仇刚刚开始。
  “弱水,父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往后的局势会比现在还要危险,”说到这里,北平王顿了顿,他的语气变得柔和,“如果让你选择,你想要怎样的生活?”
  短短一月时间,藩王接连出事,齐王被关押于金陵城的地牢里不见天日,明王被贬为庶人流放岭南,湘王闭门自焚而亡。
  苏弱水虽然没有怎么出府,但外面的情况确实不容客观,就连陆泾川这几日都忙了起来,不再日日黏在她身边了。
  苏弱水低头,想了很久,还是上次那个回答,“我想离开陆泾川。”
  -
  苏弱水从北平王那里回来的时候,陆泾川还没回府。
  她梳洗完毕入睡,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爬。
  酥酥麻麻的。
  苏弱水猛地一下睁眼,对上一只摇晃的红宝石耳坠。
  床头置着一盏小夜灯,是漂亮的琉璃灯。
  苏弱水借着灯色,视线上移,看到陆泾川那张脸。
  “阿姐。”
  三更半夜,男人大概是刚刚沐浴完毕,身上带着湿漉的皂角香气,凑过去亲她。
  即使陆泾川已经洗过,苏弱水还是能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苏弱水盯着他,缓慢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眼睫。
  男人眨了眨眼,眼睫扫过苏弱水的指尖,小扇子一样。
  他趁机凑近,“阿姐,耳洞好疼,阿姐,亲亲我。”
  第45章 你是谁?我阿姐呢?
  陆泾川已经戴上了那对红宝石耳坠。
  细长的链子坠着红色宝石, 从苏弱水的面颊上划过时带上了冰冷的温度,让她忍不住往后躲了躲。
  男人的唇追上来,咬着她的唇瓣轻轻啃噬。
  苏弱水半睁开眼, 睡意逐渐消散。
  她伸手揽住陆泾川的脖颈。
  这是女人难得的主动, 男人的双眸亮了起来。
  苏弱水偏头,在陆泾川的耳垂上亲了一口。
  -
  北平王去世的消息传来时, 苏弱水还未起身, 昨夜陆泾川闹她闹得有些晚,男人精力充沛,根本没睡一会就起身出府去了外头,留下苏弱水一个低精力人群躺在那里补觉。
  王妈妈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眼眶泛红,拉开床帐。
  苏弱水被王妈妈的呜咽声吵醒, 她睁开眼,嗓音含糊, “怎么了?”
  王妈妈伸手捂着嘴,“王爷, 薨了。”
  苏弱水一瞬清醒。
  昨日两人还好好地坐在一处用膳, 苏弱水甚至看着北平王精神气比平日都好多了。
  平常北平王只能用半碗米饭,那日里却用了整整两碗,她以为他不会那么快就去的, 没想到是……回光返照。
  苏弱水揪紧身上被褥, 她缓慢坐起来,跟王妈妈道:“替我准备一下。”
  -
  府中内外挂起了白绫,北平王府门口的红色灯笼也换成了白色,上面是大大的黑色“奠”字。
  苏弱水穿上丧服,看着身边的人忙忙碌碌准备丧礼。
  她来到北平王的寝殿, 那位王爷就那样躺在那里,身上穿着得体的衣物,安静地彷佛睡着了一样。
  苏弱水上前,站在床边。
  她触到北平王的手,肌肤很冷,像冬日里凝结在水面上的冰,没有温度,透出一股失去生气的黏腻感。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一把握住苏弱水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拉。
  苏弱水抬头,看到急匆匆赶回来的陆泾川,身上还穿着武服。武服被汗水湿透,他喘着气,将苏弱水的头往自己怀里按。
  苏弱水被他抱在怀里,心里虽然有些伤感,但并没有特别伤心。
  因为北平王并非她真正的父亲。
  “阿姐,别哭,我在。”
  陆泾川抱着她,低声安慰。
  苏弱水眨了眨眼,看到陆泾川衣襟上渗出的水渍,她抬手擦了擦眼睫,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哭了。
  屋里压抑着气氛,大家都在偷偷抹眼泪。
  -
  因为最近外面情势不好,所以北平王的丧礼并没有大办,前来吊唁的人也不算多。
  苏弱水在灵堂内跪了一日,被画屏搀扶起来的时候双腿发软,差点跌倒。
  幸好陆泾川扶住了她,然后一把将她抱起,直接抱回了明月楼。
  “阿姐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情都有我处理。”
  苏弱水点头,蜷缩着在被褥里睡着了。
  画屏端来吃食,苏弱水也没有胃口,只是稍微用了一些奶茶。
  夜间寒凉,画屏往屋内多添了一个炭盆。
  因为外面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陆泾川被绊住了脚。
  棺木在灵堂内停留三日,在第四日的时候会被迁到陵墓之中。
  北平王的陵墓属于地宫结构,当那个棺木被放进去之后,墓门被缓慢封上,陆泾川跪在北平王的墓碑前,磕了三个头,然后才带领一众人回到北平王府。
  陆泾川回去时天色已经暗了,他自己提着灯笼直奔明月楼。
  这几日他忙着北平王的丧事,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阿姐了。
  听画屏说这几日阿姐不舒服,昨夜却还是悄悄去了灵堂,随后一个人回到明月楼休息。
  今日要给北平王送葬,因为昨夜没有休息好,所以阿姐没有去。
  陆泾川对苏弱水的选择向来不会干涉,只是让画屏照料好她,便自己一个人去送了北平王最后一程。
  陆泾川推开明月楼主屋的大门,屋内照常烧着炭盆,画屏正在将晚膳往外端。
  陆泾川看一眼一口都没有动的晚膳,皱了皱眉,“郡主没用膳吗?”
  画屏点头,“郡主睡了一日都没有起身。”说完,画屏脸上露出担忧表情。
  陆泾川的眉头皱得更深,他走到床边,抬手撩开床帐,露出那个躺在被褥里的女人。
  女人身上盖着绸缎被褥,只露出一个背影。
  长发如瀑,纤纤玉指搭在被褥上。
  陆泾川却是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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