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闻时月一边应着,一边将目光重新投向报告,只是那微微扬起的唇角,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温暖的梦境,几乎要让闻时月完完整整地陷下去,可她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滴落到自己的脸上。
  她抬头看,发现是满脸是血的凯撒,对方的长发已经打结,被献血玷污,血液顺着凯撒的下颌线,一点一滴滴到闻时月的脸上。
  闻时月怔然地望着凯撒,这是她死后,对方被女主和她的男主们清算的样子吗?
  她抬手,想要抚上去,却只触摸到了一片冰凉。
  凯撒笑了一下,牵起闻时月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
  “时月,是教父的错。”
  “是我没有提前为你铲除这一切。”
  “你死了,教父也不想独活了。”
  再次醒来,闻时月看到有着繁复花纹的天花板,知道她此刻还是在皇宫里。
  想到梦里的场景,她久久不能忘怀。
  “怎么,做噩梦了?你这种人也会做噩梦吗?”
  沈确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这些天为了研究,都在闻时月的身边寸步不离。
  只不过说不清楚是真的为了研究出什么来,还是别有私心。
  “没做噩梦,做的是美梦。”
  闻时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敷衍道。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开了口:
  “要不要把孩子领去给凯撒看看。”
  那日他搪塞她,不让她扳倒郁家的事,她心里是有缘的,因为这和从前让她处处隐忍的闻父闻母毫无区别。
  可现在她又梦到了一周目,终究是于心不忍,毕竟一周目他是唯一一个付出了生命,救自己的人。
  谁知她刚说出口这句话,就引起了沈确的一声嗤笑,他抬起手,将手放在闻时月的额头上:
  “真做梦梦傻了吗?”
  “且不说孩子以什么身份见凯撒,要是凯撒是装疯的话,这不是直接把把柄递过去,等着凯撒发难,你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还要不要了?”
  沈确的一番话,让闻时月彻底冷静了下来,她揉了揉眉心:
  “是我想错了,你说的对。”
  紧接着就是一段极其长的静默,直到过了很久,沈确才打破了沉默。
  “梦里有我吗?”
  沈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有你,就是噩梦了。”
  闻时月淡淡地回答。
  沈确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自从苏怜旻成了李家的小儿子之后,不知道李夫人是有心弥补这个常年失散在外的小儿子,想要让他多认识些人。
  还是想要他攀上闻时月这枝现在如日中天的高枝,这些天来尝尝带他进宫。
  但无论李夫人怎么想的,苏怜旻所想的只有一个人——闻时月。
  想的也只有一件事——怎样斗倒郁亭风,成为闻家新一任男主人。
  闻时月坐在元帅府会客室的丝绒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苏怜旻跪在她脚边的地毯上,仰着头,眼中混合着痴迷与畏惧。
  “元帅……”
  他刚开口,闻时月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尽数吹在他脸上。
  苏怜旻被呛得轻咳,眼尾泛红,却依然仰着脸讨好地笑。
  他似乎是瞧见了闻时月眼里的趣味,于是这种事,在之后便成了家常便饭。
  星舰巡航途中,闻时月查阅着军报,烟灰积了长长一截。
  苏怜旻端着红茶走近时,她随手一弹,灰白的烟灰落在他精心保养的脸上。
  “您……”
  苏怜旻痛地僵在原地,捧着茶盘的手指微微发抖。
  在庆功宴的露台。
  闻时月被几个旧派贵族纠缠得不耐,转身看见候在阴影里的苏怜旻。
  她勾勾手指,在他摊开的掌心里按灭了烟头。
  皮肉灼烧的细微声响被欢呼声淹没。
  苏怜旻疼得额头沁出冷汗,却把呻吟咽了回去,反而用另一只手护住火星,生怕惊扰她。
  最近的一次是在处决完叛徒的刑场。
  血腥气还未散尽,闻时月靠在装甲车边点燃一支烟。
  苏怜旻主动跪到她面前,双手捧成祭品的姿势,眼底闪着病态的光。
  但这次,闻时月只是安静地抽完,然后将烟蒂按进随身的金属烟盒里。
  “回去吧。”
  她转身要走。
  苏怜旻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腿,眼泪浸湿了军裤:
  “您不要我了吗?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我现在有了李家的门楣,郁家已经倒了,你大可以把郁亭风甩了,让我进门,我会比他伺候地更好。”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上位?
  苏怜旻不甘心地想。
  闻时月低头看他,眼神像看一件物品。
  “我不爱你就是最大的原因。”
  她踢开他,走向等候的舰队。
  第34章 二周目第三十四天
  闻家宅院。
  阳光倾洒在庭院里, 丁香花的花瓣落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紫色的地毯。
  帝都气候差得很,大多人只能买得起假花, 有庭院已经很能彰显财力了, 庭院里能有假花那更是大户人家, 有真花更是让人难以估量财力。
  孩子已经长大了许多, 沈确把小孩抱在怀里, 今天太阳很好,沈确想着这个孩子一直被藏在闻家, 不见天日。
  他看了眼孩子的亲生母亲,他也曾试探过闻时月,要不要把孩子带出去溜溜。
  女人坐在梳妆镜前,拿起梳子, 一点点梳自己的长卷发。
  “不把这孩子带出去转转吗?”
  沈确用手指蹭了下, 眼巴巴看着闻时月的小孩,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自己也是跟这个孩子一样, 想要母亲的爱,可因为自己不过是母亲被其他人强迫生下来的孩子, 母亲常常冷遇他。
  倒这也顺了沈确的意, 撇去了这些不重要的世俗牵绊, 他也能沉下心来,认真地做研究, 他把所有的情感都抛之脑后,那些什么亲情,爱情,都不重要了。
  唯一对沈确重要的是, 就是腺体的研究,他一开始觉得闻时月不过是自己的研究对象而已,帮她做事,不过是他也想要更多的资金和资源做研究罢了。
  可到后来,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对一个实验对象动心。
  是因为闻时月足够聪明,让他欣赏,还是因为……
  “把孩子抱过来吧。”
  闻时月原本在摆弄着紫色花瓣,她看到了沈确抱着孩子走近,没有立刻发话,她在等着沈确说,沈确说话了,她才懒洋洋地接上一句。
  “怎么现在又是你来说,要我把孩子带出去转了?”
  闻时月看着那孩子脸上越来越像凯撒的部分,只有眉眼间还残留着一点闻时月的痕迹,心里就更生不出喜欢这孩子的意思了。
  “郁亭风孕期已经满了,差不多能把这个孩子带出去了。”
  沈确想要把孩子放到闻时月怀里,让他们两培养一下感情,孩子却很快就敏感地意识到自己并不被母亲喜爱,于是转头重新扑到了沈确的怀里,拽着沈确的手不放开。
  “啊,这小孩也挺没意思的。”
  闻时月喜欢那双和凯撒相似的灰蓝色眼睛,原本想要端详片刻,却没想到孩子率先挣脱了她的怀抱,往沈确的怀里扑了过去。
  沈确抱着孩子,颠起来哄了会,然后又把孩子想重新塞回闻时月怀抱里,他刮了下孩子的鼻尖,像是嗔怪,又像是借着他的口,说出小孩不敢说,却也是他的心愿:
  “平日里最喜欢撒娇,怎么今日不撒娇了?好好讨好你妈妈,这个家里可是她作主,想要出去,妈妈不开口,我也不敢带你出去啊。”
  这句话说的,让闻时月有些惊讶地抬眸看了眼沈确,这实在不是他这种科学怪人该说出来的话,这句话倒把他们两纯洁的合作关系,变成了一种暧昧的,甚至带了点一家三口的味道。
  石头做的人,也会有心吗?
  闻时月伸出手,将骇抱着孩子的沈确,拉入怀里,手却伸向沈确的心口处,但还没往下探,手就被沈确牵住。
  “做什么?我想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
  沈确抿唇,冷淡地回道,可他知道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
  闻时月如今到了这个位置,就更懒得做强取豪夺这一套,不给摸,就不给摸,闻时月也收回了手,慢条斯理地反问:
  “那沈先生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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