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帝都冬天寒冷, 大雪纷飞,从外面飘到宫殿走廊。
沈确鼻尖闻到了女人身上的玫瑰味,不知为何,心跳开始加速起来, 他捂住心口, 内心细想,不会是他这几日熬夜做研究,而来的猝死前兆吧。
他向后后退一步, 决定先处理掉闻时月这个变量,他垂下眼眸, 唇角勾起, 冲着闻时月摇了摇头:
“闻小姐, 我们只是同盟,我想没必要站这么近吧。”
“我乐意这么做, 沈先生又能怎么样?”
闻时月唇角勾起,再次把退后的沈确拉进怀中,红唇微张,吐出几枚烟圈。
沈确常年呆在实验室, 从未闻过这些不健康的东西,立刻呛得咳嗽起来,抬手想要捂住口鼻。
手却被闻时月扯住,她看着沈确咳嗽咳得眼尾泛红的模样,原本烦躁的心情骤然变得好了起来,她勾起手指,像是逗弄小猫一样,挑了一下沈确的下巴:
“不准捂起来,就在这受着。”
闻时月就这样歪着头看着沈确难受地咳嗽咳了好几分钟,眉眼带着笑意,好像折磨人的完全不是她一样。
【原来折辱他人这么有意思吗?难怪一周目人人都恨不得把我踩在脚底。】
闻时月嗤笑一声。
一周目时,她为了沈确研究顺利,主动做起了实验对象,那几日,她也是这样吸食那些化学药剂的,那些比今日的烟都要有害的多了,可沈确也没有停手。
如今风水轮流转,她成了掌控沈确的人。
“孩子打掉,不要留下不必要的事情。”
闻时月冷声道。
医疗中心的特殊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郁亭风躺在苍白的手术台上,手腕被束缚带固定,隆起的腹部在布下清晰可见。
他脸色惨白,眼神却异常清醒,死死盯着正在准备器械的沈确。
“闻元帅的命令很清楚。”
沈确推了推眼镜,拿起一支装有淡紫色药液的注射器,
“把孩子打掉,就当从头到尾没有这个孩子。”
郁亭风呼吸一窒,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时,他突然开口:
“等等。”
沈确动作顿住。
“你之前提取过我的信息素样本,”
郁亭风声音沙哑,
“还有胎儿的生物监测数据……你对这个孩子很感兴趣,不是吗?”
沈确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留下他。”
郁亭风迎着他的目光,
“对你研究顶级alpha与omega的基因结合体有利。”
沈确放下注射器,指尖轻轻敲击手术台:
“闻元帅不会允许。”
“她不会知道。”
郁亭风扯出个惨淡的笑,
“你可以伪造手术记录,就像你之前帮她伪造那么多医疗数据一样。”
两人在寂静中对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最终沈确俯身,在郁亭风耳边低语:
“孩子可以留下,但必须养在我的实验室。”
看到郁亭风骤然收缩的瞳孔,他补充道:
“这是唯一的选择。除非你想让他重复你的命运——成为权力斗争的棋子。”
郁亭风闭上眼,感受到腹中的胎动。
这个他曾视作筹码的孩子,此刻却成了他黑暗里唯一的光。
“好。”
他哑声答应,
“但我要随时能见到他。”
沈确露出个难以捉摸的微笑:
“当然,毕竟闻时月是最完美的研究对象。”
郁家被血腥清洗的余波尚未平息,帝都的政治空气却变得愈发诡谲。
起初是几位掌管帝国财政和司法的大臣,在非正式场合流露出对闻时月独断专权的不满。
他们私下串联,交换着忧心忡忡的眼神。
“元帅此举,未免太过酷烈,郁家纵有千般不是,满门抄斩……有伤帝国仁德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元老在私人俱乐部里叹息,手中的酒杯晃了晃。
“凯撒陛下称病已久,朝政皆由闻元帅一人决断,如今又行此雷霆手段……”
另一位大臣压低声音,意味深长,
“陛下……真的只是‘静养’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迅速在暗处滋生蔓延。
很快,这种暗流涌动开始浮上水面。
在一次例行的军政联席会议上,当闻时月提出要调整几个关键星域的驻防司令时,一向对她还算顺从的军部元老,国防大臣霍夫曼,第一次提出了明确的反对意见。
“元帅,驻防司令的任免事关重大,是否应等凯撒陛下御体康健后,再行定夺?”
霍夫曼声音洪亮,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坐在主位的闻时月。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闻时月身上。
闻时月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反而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霍夫曼大人的意思是,我现在无权做出这个决定?”
“臣不敢。”
霍夫曼微微躬身,语气却并不退让,
“只是陛下久不视朝,臣等心中忧虑,元帅总揽大权,更应避嫌,以免……惹人非议。”
“非议?”
闻时月轻笑一声,环视在场众人,
“谁有非议?不妨现在说出来。”
无人敢应声,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压力。
随后,几位以刚直著称的大臣,开始联名上奏,措辞谨慎却目标明确——请求面见凯撒陛下,以安朝野之心。
但是上奏的文书如同石沉大海,被闻时月直接留中不发。
这更加剧了大臣们的猜疑。
流言开始在帝都的各个角落悄悄传播:
“听说陛下根本不是生病,是被软禁了……”
“闻元帅铲除郁家,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对皇室……”
“她一个小门小户的alpha,凭什么凌驾于所有alpha之上?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一股试图将闻时月从权力顶峰拉下来的暗流,正在悄然汇聚。
他们或许各自目的不同,有的出于对皇室的正统维护,有的忌惮闻时月的冷酷手段,有的则单纯是想在这权力洗牌中分一杯羹,但此刻,他们的目标暂时达成了一致——不能再让闻时月继续独裁下去。
闻时月站在元帅府最高的观星台上,俯瞰着脚下灯火璀璨、却暗藏汹涌的帝都。
夜风吹起她墨色的长发,肩章上的将星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副官站在她身后,低声汇报着近日朝臣们的异动和市井间的流言。
“知道了。”
闻时月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
她缓缓抬起手,虚握向夜空中那轮冰冷的月亮,指尖收拢。
想把她拉下来?
那就要看看,这些藏在暗处的虫子,有没有那个本事,承受得住她的反击。
“现在的帝都轮到我来写史书了!”
朝臣们的反扑并非空穴来风。
以国防大臣霍夫曼和财政大臣劳伦斯公爵为首,一个松散的“保皇派”联盟在暗地里迅速形成。
他们不再仅仅停留在口头的质疑和试探性的奏折上,而是开始了一系列更为实质性的动作。
霍夫曼利用其在军中的旧部影响力,暗中延缓了几项闻时月签发的、关于前线部队轮换和后勤补给调动的命令执行,试图在军事体系内制造滞涩,削弱她的控制力。
劳伦斯公爵则联合了几大传统贵族,开始在经济上施压。
他们控制下的数个重要商会和星际贸易公司,以“局势不明朗”为由,暂缓了几笔关键矿产和能源的交易,试图掐断帝国经济的命脉,向闻时月示威。
更棘手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皇室宗亲,一向远离权力中心的老亲王,竟然罕见地出现在了一次贵族议会的公开场合,言语间虽未直接指责闻时月,却反复强调“帝国法统不容置疑”,“陛下安康系于国本”,其倾向性不言而喻。
这些动作如同层层叠起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闻时月看似稳固的权力堤坝。
帝都的气氛空前紧张,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正在酝酿。
面对这些挑战,闻时月的回应迅速而冷酷。
她首先召见了霍夫曼。
没有在正式的元帅府,而是在一间没有任何记录的秘密会议室。
“霍夫曼大人,”
闻时月坐在主位,甚至没有请他坐下,指尖把玩着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金属芯片,
“你长子指挥的那艘巡洋舰,三年前在x星域那次‘意外’遭遇星际海盗,损失惨重……真相似乎并非如此?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他是如何为了掩盖自己的指挥失误,而将一支友方运输舰队引入雷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