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眼神更加混乱,
  “他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很疼?……”
  “陛下!”
  沈确和闻时月同时上前,试图控制住他。
  “别碰我!”
  凯撒挥舞着沾血的手臂,状若疯魔,
  “你们都想害他!都想抢走他!他是我和时月的孩子,是帝国的继承人!是帝国的未来!”
  他开始胡言乱语,时而厉声咒骂,时而低声啜泣,时而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露出温柔的微笑,仿佛那里正躺着他的孩子。
  他将枕头紧紧抱在怀里,轻柔地摇晃着,哼唱着不成调的摇篮曲,那画面诡异而令人心碎。
  闻时月站在一旁,看着昔日尊贵无比、掌控一切的帝王,如今因为一个“不存在”的孩子彻底崩溃,沦落到这步田地。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泪水,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凯撒疯了。
  因为那个她亲手宣布“死亡”,此刻正安然躺在郁亭风庄园里的孩子,疯了。
  这对她而言,是意料之外,却也是绝佳的机会。
  她走上前,不顾他挥舞的手臂和满身的血污,用力抱住了他。
  “教父,别怕……”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却锐利如刀,扫向沈确和周围吓呆的宫人,“孩子在这里,在我这里,我抱着他呢,您看,他睡得多香……”
  凯撒混乱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凝固,他低头,看着闻时月空无一物的怀抱,然后又看看她温柔的脸庞,竟然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用沾血的手,虚虚地抚摸着那“看不见”的婴儿,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却满足的笑容。
  “对……他在……他在你这里……真好……”
  闻时月紧紧抱住凯撒,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泪水浸湿了他的颈窝,一遍遍地、哽咽地重复着:
  “教父,您还有我,您还有我,我也是您一手带到大的孩子,我会一直陪着您……一直……”
  她的怀抱温暖而坚定,她的哭声悲切,在这巨大的“失去”面前,仿佛成了凯撒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凯撒在她怀里,剧烈地喘息着,咳着,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
  他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滚烫的液体,混入闻时月的泪水中,消失不见。
  他失去了孩子。
  而在这种极致的悲痛和虚弱中,那个告诉他这个“噩耗”、陪在他身边、与他一同“承受”这份痛苦的闻时月,无形中,在他心中的分量变得前所未有的重。
  寝殿内,只剩下压抑的哭泣和沉重的呼吸声。
  他喃喃着,终于力竭,昏倒在闻时月怀里。
  闻时月支撑着他沉重的身躯,对沈确冷冷吩咐:
  “陛下忧思成疾,需要更精心的‘照料’和‘静养’,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陛下。”
  沈确垂首:
  “是。”
  闻时月看着怀中昏迷的凯撒,美艳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掌控一切的、冰冷的笑容。
  疯了也好。
  一个疯掉的帝王,才是最好掌控的傀儡。
  而她,将成为这帝国幕后的,唯一执棋人。
  殿外,天色将明未明,一场席卷帝国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凯撒因悲恸过度兼之产后虚弱,再次陷入昏沉。
  御医院首正沈确亲自诊脉后,面色凝重地对守候在外的重臣宣布:
  陛下急火攻心,忧思过甚,需绝对静养,暂不能理政。
  一时间,帝国权柄的最高处,出现了短暂的真空。
  闻时月以“陛下身边唯一可信赖之人”、“皇子生母,虽对外宣称夭折,但知情人心照不宣”以及“悲痛欲绝需相互扶持”为由,自然然地留在了凯撒寝殿,寸步不离。
  她亲自侍奉汤药,擦拭身体,无微不至。
  每当凯撒从昏睡中短暂醒来,看到的总是在他榻边垂泪或强忍悲伤、温柔照料他的闻时月。
  她的身影,她的气息,她的“感同身受”,成了凯撒在失去幼子的巨大打击和身体剧痛中,唯一能感知到的慰藉与真实。
  他甚至开始依赖她的存在,只有在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信息素的环绕时,那蚀骨的空茫和悲痛似乎才能稍有缓解。
  与此同时,皇宫之外,郁亭风位于城郊的隐秘庄园。
  沈确的助手将那个特制的箱笼交到了郁亭风手中。
  当郁亭风揭开襁褓,看到里面那个虽然孱弱、但呼吸平稳、五官依稀有着凯撒轮廓的婴儿时,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有对凯撒的报复性快意,有得到“王牌”的兴奋,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对怀中这个脆弱生命的奇异感觉。
  “从今日起,他便是你的嫡长子,郁星辰。”
  沈确的助手低声传达着闻时月的指令,
  “务必确保他的安全,静待时机。”
  郁亭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抱在怀里,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野心与某种莫名责任感的情绪充斥了他的胸膛。
  “回复闻时月,我知道该怎么做。”
  朝堂之上,因皇帝病重休养,暂由内阁与几位重臣协同理政。
  然而,“皇子夭折”的消息已如野火般蔓延,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旧贵族势力蠢蠢欲动,担忧帝国继承权空悬将引发动荡,军部新锐则各怀心思,暗中观望。
  劳伦斯公爵等人几次三番请求探视陛下,均被闻时月以“陛下需要静养,不忍让诸位见到陛下悲痛模样”为由,婉拒于宫门之外。
  她巧妙地利用着凯撒的“悲痛”和自己的“贴身照料”身份,无形中成了隔绝外界与凯撒的一道屏障,也悄然攫取着内宫的掌控权。
  几日过去,凯撒的精神稍有好转,但情绪依旧极度低落。
  他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凋零的落叶,眼神空洞。
  闻时月端着一碗温补的汤药走来,坐在榻边,轻轻吹凉,递到他唇边。
  “教父,喝点药吧。”
  凯撒没有立刻喝,而是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她消瘦了些许的脸颊和眼下淡淡的青黑,声音沙哑:
  “这几日……辛苦你了。”
  闻时月摇了摇头,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只要能陪着教父,我一点都不辛苦。只是一想到那个孩子……”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凯撒的心像是又被狠狠揪了一下,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多了一丝决绝的冷意。
  “那个孩子……与我们无缘。”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闻时月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依赖和某种认可,
  “时月,如今朕身边,能完全信赖的,只有你了。”
  闻时月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赤诚的感动与坚定。
  她放下药碗,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
  “教父放心,时月永远在您身边,绝不会离开。”
  这一刻,在凯撒眼中,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提防的、心思难测的教女,而是在他跌入谷底时,唯一陪伴他、支撑他的女人。
  而闻时月知道,她利用这场“死亡”,成功地让自己在凯撒心中的地位,变得前所未有的牢固和特殊。
  真正的棋子已经落位,虚假的悲恸成了她最完美的面具。
  棋盘之上,她已占据了绝对有利的位置。
  郁亭风在城郊的隐秘庄园里,正对着一个嚎啕大哭的婴儿手足无措。
  那个被秘密送来的小皇子,或许是因早产体弱,或许是本能地抗拒着人工喂养,无论换了多少种名贵的奶粉,奶瓶一凑近便扭开头,哭得声嘶力竭,小脸憋得通红。
  “他怎么又不喝?”
  郁亭风眉头紧锁,看着怀中这个脆弱却又执拗的小生命,第一次感到某种无力感。
  这比他处理最复杂的军务还要棘手。心腹们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效,婴儿的哭声越来越虚弱,让人心惊。
  消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闻时月耳中。
  她正在皇宫内,听着沈确汇报凯撒间歇性疯癫、时常对着虚空呼唤孩子的病情。
  得知真皇子拒食的消息,她美艳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决断。
  “准备车,去郁亭风那里。”
  她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带上催乳剂。”
  沈确微微一怔,看向她:
  “闻小姐,那是针对omega产后使用的激素类药物,对未孕omega身体的影响未知,且可能伴有强烈不适……”
  “照做。”
  闻时月打断他,眼神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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