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没有。”
“哦,那到我家里吃吧。”
“嗯?”刚刚他走的时候怎么没叫他,要是他吃过了,那可怎么办。
“好多年没做中餐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刚刚做了一下,感觉还行。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先上去吃饭吧。”
驰朝哪敢嫌弃她啊,一听到这话,刻在dna里的恐惧便油然而生了,生怕她在话里话外给他埋了什么雷。
然而没有。
色香味俱全,连温度和火候都把握得刚刚好。
朝朝小弟那是识趣地夸了又夸,不吝于所有溢美之词。
雪霏大王还是那个一听吹捧就不知道天地为何物的雪霏大王,虚荣心极度膨胀。
她状似不经意道:“是吗,在加拿大时,我那群留学生同学也这么说,我还以为他们为了吃中餐哄我呢。”
驰朝竖起大拇指,说是真的好吃。
至少比起从前,那是进步了不知多少。
杨雪霏自己没吃几口,兴致勃勃地打开外卖软件,“那我买点排骨回来,炖个汤,明天带给外婆吃。”
第二天早上。
吴阿妹不知道这汤是杨雪霏做的,在杨雪霏的计划中,她将在吴阿妹赞不绝口地问起是哪家大厨的手艺时,自然而然道,是你外孙女我做的。
然而——
“这汤哪里买的?”吴阿妹砸吧砸吧嘴巴,问道。
“我……”
吴阿妹继续说:“不好喝。”
杨雪霏没忍住问:“哪里不好喝?”
“不好喝就是不好喝,味没去干净,肉也放多了。”
杨雪霏看向驰朝,他虚虚地举起双手投降,小声道:“我没骗你,我真觉得味道很不错。”
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味觉失灵的留学生和驰朝,会这么发自肺腑地认为。
没多久,吴阿妹就把杨雪霏支开了,让她去找医生问问情况,只留驰朝在原地待命。
吴阿妹笑眯眯道:“朝朝啊,外婆昨天和你说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嗯?”
吴阿妹急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表白的事,还没有开始准备吗?外婆可是很看好你,才提点你的。”
又小声嘀咕道:“怎么磨磨唧唧的,还没小龚医生干脆。”
驰朝没听清楚,“外婆你说什么医生。”
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让吴阿妹不无遗憾,她一点也不心虚,理直气壮道:“没什么。”
看着病床上的主治医师信息,驰朝联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推门走了出去,到了医生办公室门口,恰好听到那位男医生向杨雪霏发出晚饭邀约。
而她说:“该我请您吃饭才对,我都听我外婆说了,要不是多亏了您……”
其中关联显而易见——
吴阿妹不止向他一个人抛出了橄榄枝。
驰朝不动声色地回到了病房,只说刚刚去接了个电话。
吴阿妹知他工作繁忙,不疑有他。
心里又忍不住对比,朝朝是知根知底、体贴入微又一往情深、但小龚医生也不错。
医生嘛,要是雪霏有个头疼脑热的,马上就解决了。小龚医生跟她这个陌生的老太婆说话都耐心十足,照顾小孩应该也不在话下。
驰朝听不到她内心的小九九,但大致也能猜到,她的所思所想。
他佯装不经意地提起,前段时间他们局里破了桩大案,一个男医生捅了自己老婆一百多刀,刀刀不致命,硬生生吊着人家的气,折磨了一星期才给人弄死。
理由吗,自然是出了轨,看不惯原配了,想要谋财害命。花花世界诱惑太多,更何况医生这种职业,每天都要和一大堆患者及家属打交道,有些不讲医德的,甚至借着职务便利,追起了患者家属。
这下可把老太太吓得够呛。
杨雪霏回来看到吴阿妹,吓了一跳,“外婆,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会是喝汤喝坏肚子了吧?”
说罢,就要摇铃叫小龚医生过来。
吴阿妹现在连面都不想让他们见,急忙阻止道:“外婆没事,就是在病床上坐太久了,不太舒服,你晚上下班推我出去走走。”
杨雪霏提醒说:“可你不是让我约……”
女婿预备役已经排除了一个,现在只剩驰朝这个绝佳人选了。吴阿妹悔恨万分,心想做人果然不能太贪心。想来想去,还是知根知底的朝朝最好。
吴阿妹忙道:“哎哟,让你晚上过来你就过来,外婆等你。”又用眼神告诉她,小龚医生那边我去说。
杨雪霏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依旧百依百顺,“行行行,不过等我过来应该已经八点多了。”
和医院的一波三折相比,鼓城分局可谓是上下齐心、水到渠成,大伙都达成了共识——
以驰队烂到家的性格,是不可能凭借自身实力重修旧好的。作为同僚,他们有义务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于是,就出现了下面这样一段对话——
“天呐,驰队刚刚笑了。”
“好久没看到驰队这么笑了。”
“杨老师,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驰队愿意保护的女人。”
彼时,驰朝并不在场。
杨雪霏嘴角微抽,狐疑他们看多了不讲逻辑的竖屏短剧,脑补了什么玛丽苏剧情。昨天在单位吃午饭时,她就看到几个同事在看短剧。美其名曰,想看看这种脑残剧是怎么吸引到人的。
说得多了,杨雪霏更确定了。
为了确定内心的猜测,她找来了程一源。
作为八卦的积极传播者之一,他的心虚在杨雪霏说“感觉你们有点奇怪”时达到了顶峰。
“奇怪。”他悻悻地摸头,笑说:“怎么会,我们一直这样啊,压力太大了,一个个上班都上疯了,所以可能有时候就比较容易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他试探道:“杨老师,您是觉得哪里奇怪?”
改,马上就改。
杨雪霏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你们为什么一直在我耳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一直说你们驰队有多优秀,多么不近女色,好像很怕我厚着脸皮高攀你们驰队似的。你们是不是不欢迎我,是的话可以直说的,我下午就申请调走。”
“不是这样!”
生怕她一时冲动,他们要是好心办了坏事,届时罪孽可就大了,程一源急急忙忙道:“恰恰相反,我们怕驰队高攀不上你。”
杨雪霏面不改色道:“什么意思?”
程一源的眼神心虚地乱飘,他硬着头皮,老老实实道:“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你们以前的关系了……不止是发小和同学的关系。”
杨雪霏不以为意的样子,“是,但那都过去了。”
程一源垂死挣扎道:“您对我们驰队,真的一点旧情也没有了吗?”
杨雪霏不置可否,垂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
“哎。”程一源忍不住为驰朝说话,“我们驰队真的很长情,要是你不要他的话,他这辈子肯定要孤独终老了。”
意识到这话有几分道德绑架的嫌疑,他解释说:“驰队这人真的很固执。我想不明白,如果您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又为什么会同意每年和他见面?”
“什么意思?”杨雪霏不懂。
“驰队每年春节假期都要出国,以前我们都不知道他出国做什么,这两天看到了您的履历,才有所猜测的。”除此之外,程一源想不到别的可能。
他只当杨雪霏不想多说,才装作不知。
可在此之前,杨雪霏的的确确,很多年没有见过驰朝了。
上一次见面,是她到加拿大后度过的第一个除夕。
彼时,他们还偶有联系,但当他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大吃了一惊。
那时,他们已不再是可以随意喊打喊骂,说“你真是疯了”的关系了,那太暧昧了。
接近零下的温度,他们漫步在多伦多飘雪的街头,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各自小心翼翼。
她故作轻松地问他:“你当初不是也说喜欢加拿大吗,现在呢,还觉得这里好吗,这鬼地方,冷都冷死了,除夕居然还不让放烟花,也太寂寞了。”
驰朝其实压根没多喜欢加拿大,当初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多伦多可以说是心理学专业还不错的国家里最冷的地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