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何止呢。”程一源捂住话筒,左顾右盼了一番,才神神秘秘地说:“连驰队都一见钟情了!”
  这话赵琳是万万不信的,“切,我还以为你这次终于没骗我了,原来又是满嘴跑火车。就驰队那样子,怕是天仙下凡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别提什么一见钟情了,你就扯吧。”
  程一源急眼了,“我骗你干嘛,可不就是一见钟情吗,都没见到面,就看了张照片,驰队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还和咱们抢着去保护人家……”
  赵琳听得目瞪口呆,差点还以为自己在听戏呢,唱戏都不带这么离谱的。
  正听到关键部分,电话那头就忽然歇了声,她赶紧问:“然后呢,驰队真这么说啊?”
  程一源哆哆嗦嗦道:“驰……驰队。”
  下一刻,电话那头传来冷冽的男声,“好奇心这么重?下次现场勘验,就你去了,好不好?”
  赵琳欲哭无泪,她能说不吗。
  挂了电话,她越想越是来气,都怪程一源胡说八道,害她遭到飞来横祸。
  程一源发誓,他真的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的成分。
  时间倒回今天早上。
  这是专家组到达海晏的第一天,鼓城分局局长对此高度重视,要求大家不要整天一副死人样,要展现出大家的高度热情和欢迎。
  和众多同事一样,程一源只敢在心里吐槽,但所有的无语都在八卦消息率先到达的那一刻消散殆尽。
  无他,颜值即正义。
  作为深受局里工作强度毒害,苦于找不到对象的男青年之一,程一源一听说专家组来了个清冷挂的大美女,少男心那叫一个蠢蠢欲动。
  可惜,还没来得及一睹芳容,他就被带去出了个任务。
  车上,程一源忍不住和男同事八卦,“你听说了吗,专案组来了个清冷挂的大美人,多伦多毕业的心理专家,那履历丰富得够我做咱们一个队的简历了。”
  男同事说:“听说了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名副其实,我看他们那些留学生都水得很。”
  副驾驶传来淡淡的男声,“都很闲是吗?谁晚上有空加班?”
  他们看了对方一眼,霎时闭嘴。
  好不容易勘验完现场,还有半小时就到下班时间,案发现场离鼓城分局尚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按理说,他们可以就此各回各家。
  但碍于直系上司在场,且他是位不折不扣的加班狂魔,没人敢提下班的事,只得老老实实跟着他回了分局,再做打算。
  也是在回程的路上,他们才有空看手机,这一看不得了,专案组到来后不过短短一天时间,他们费心数月毫无头绪的723绑架案,居然有了关键性突破。
  破案自是振奋人心的,但此时让他们更惊喜的是——
  “我去,这么邪乎,那老太太怎么忽然就愿意说了?”
  “她到底和那老太太说了什么,就一小时的工夫。”
  在这些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里,八卦是唯一的调味剂,他们忍不住又开始叽叽喳喳。
  “美女肯定都有对象了,又是心碎的一天。”
  “心碎啥心碎,就算没对象也看不上咱们啊,一个月就挣这么仨瓜俩枣的,还天天忙得不着家。”
  “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万一没对象,再万一看上我了呢。上头保护令不是下来了吗,也不知道派谁去保护。不行,我也得赶紧申请去。”
  吵吵闹闹了一路,好在那位这次没有发声,他们好不容易赶回了局里,却得知人刚走的消息。
  程一源挎着脸,“不是吧,下班这么准时的吗,那我不是明天才能见到了,我还想看看到底长什么样呢,听你们说得神神乎乎的,又是清冷高智,又是温和疏离,我还真没有画面感。”
  有人悄悄说:“我手机有照片,不过比较糊。”
  “快打开来看看。”
  然后一群人又开始哇哇啊啊地喊起来,那语气别提多夸张了。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我明天看到她该叫她什么好呢。”
  “杨同志?杨老师?杨专家?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还是连名带姓地喊她,直接叫雪霏会不会太没礼貌、太轻浮了?”
  “我要申请去保护她,上次驰队答应我要补偿我的……”
  说曹操,曹操到,路过的人忽然顿住了脚步,众人鸦雀无声,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说你不是要申请吗,这不,机会来了,去说吧,没人和你抢。
  良久,才听到他问:“你们刚刚说什么?”
  仔细一听,声线居然是颤抖的。
  刚才说话那人下意识立正,弱弱地道:“驰队,我说我想去保护她,您可以帮我向吴局申请吗?”
  “上面那句,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杨雪霏。怎么了吗?”
  第42章 别来无恙
  吴局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不由叹了口气。
  他和驰朝的父母算旧识了。
  当年驰朝要考公安局,驰朝父母也曾无奈地问他,这工作危险性大不大。
  说起这个打小成绩优异、从不让人操心、却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忽然头脑发热、性情大变, 并且八头牛都拉不回的儿子,他们也是百般叹气。
  吴局长如实回答, 具体岗位具体分析, 危不危险要看他是想老老实实地在派出所的户籍窗口当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民警,还是要行走在刀锋上,在一线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
  驰朝父母那叫一个愁眉苦脸, 说我们哪知道他想干嘛,以前也问他以后要做什么,他敷衍地说要继承家业,把他们老驰家发扬光大, 谁知道现在忽然抽什么风。
  劝驰朝回心转意, 他也只是淡淡地说,老驰家不是已经在你们这发扬光大了吗, 还有我什么事。
  驰朝专业不对口,只能考三不限岗位。他报考那年,三千多人报考, 只招录一人。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也不为过。
  驰朝父母心存侥幸,万一他没考上呢。
  终是事与愿违。
  那一年, 驰父在欧洲一展宏图,挣得盆满钵满, 这个来自东亚的商人一度在海外的富豪榜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终是为人父母,爱子心切。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不听话的儿子,他们也不会在最声势浩大、意气风发之时, 又将大部分工作移回国内。
  要他们说,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总在某些不该固执任性的时刻,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固执和任性的儿子,若是没有他们兜底,怕不是要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作为海晏的纳税巨头,他们企业一年纳的税覆盖整个海晏公务员开支都绰绰有余,是以,他们才有底气放任驰朝闯荡。
  在生死面前,所有的事都是小事。
  这些年来,驰家父母早就看开了,就家里挣的钱,驰朝再生个十个八个都挥霍不完,他们也还年轻,还能折腾,没必要要求他这么早继承家业。
  驰朝是什么时候性情大变的呢。
  在张婉娴的回忆里,那是杨雪霏走后的第二年。
  在他和杨雪霏一拍两散之前,驰朝早同他们说过,大三要去国外交换的事,张婉娴无所谓,只问了一嘴要去哪。
  驰朝也不确定,说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都有可能。
  那时,张婉娴还不知道他们早已暗度陈仓,好笑道:“你说的都是心理学专业名列前茅的大学的国家,要是你们两情相悦,我和你爸肯定双手双脚赞成你去。但雪霏明显对你没意思,你也要想想你自己吧,总不能一辈子围着人家转啊。”
  犹记得他认真的神色,“我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围着她转?”
  张婉娴又好笑,又无奈,最后摇了摇头,“行行行,你想去就去,随你怎么折腾。”
  折腾来折腾去,好生生一个开朗爱笑的少年,变成这副阴郁低沉的模样。
  虽然他的开朗爱笑本就只对人,不对事。
  也是,开始只说去交换一年,数着日子三百六十五天,少一天就多一点盼头。可临了没看到人,隔壁别墅倒是住上了陌生的房主。
  林珍早把他们拉黑了,他们不敢开口问她,也不敢开口问驰朝,生怕刺激到他。
  遥记得东窗事发那天,着实是兵荒马乱。一开始以为是大喜事,中途却出了大岔子。
  驰朝忽然说喜欢上别人了,不愿意陪杨雪霏去交换了,要分手,不说他们不信,连林珍也不信。
  但杨雪霏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容不得他们不相信。
  林珍气得浑身发抖,把他们一家人都轰走了。
  那年情况紧急,又在气头上,没法细想。
  时间久了,大家后知后觉,此间八成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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