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不跟你好了。”她哼了声。
  驰朝急得拉她的手。
  ……
  可人都是贪婪的。
  起初,襁褓里的小驰朝想,隔壁家的讨厌鬼能不能天天开心,因为她哭起来真的很大声,他午睡都不得安生。
  后来,穿开裆裤的小驰朝想,杨雪霏能不能和他做好朋友,她看着牛奶流口水的样子,比妈妈塞给他的乐高有趣多了。
  再后来,幼稚园小小班的小驰朝想,杨雪霏能不能只和他做朋友,他不喜欢看她对别人笑。
  就像现在,驰朝没法不去期待,期待他们拥有更加亲密的关系。
  从这天起。
  驰朝从床上退回了沙发,每天的早安吻和晚安吻,变成蜻蜓点水的一触即离。
  杨雪霏原本觉得,他能消停个三五天,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他就跟转了性子似的,一下从黏人扑人的大金毛,变成了清冷克制的德牧。
  这才是杨雪霏期待中的,和驰朝的恋爱关系。除了牵牵手、偶尔吧唧两口,和之前大差不差。
  她见过许多黏黏糊糊、爱得死去活来的情侣,过了热恋期,腻了淡了,一拍两散了。而细水长流,相敬如宾,往往更加长久。
  杨雪霏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当然知道,驰朝并没有近日表现得这般无欲无求,滚烫的唇、无意识滚动的喉结、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驰朝太听话了,听话得让她偶尔,也感到心虚。
  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太坏了,恃宠生骄,为所欲为,把他这头任劳任怨的骡子当成天然的劳动力,却连根萝卜也不舍得吊给他。
  杨雪霏就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特别是在面对驰朝的问题上。
  连鲜少归家的林珍都看出了不对,偷偷问她,是不是和驰朝闹别扭了。
  杨雪霏矢口否认,“没有啊,我们好好的呀,中午我刚刚去他们家吃过午饭呢。”
  早上还亲过嘴呢。
  杨雪霏无意识摸了摸唇。
  “不对。”林珍说:“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杨雪霏心惊胆战,不知是从何处露出了端倪,犹犹豫豫道:“啊?”
  “还想瞒着我呢?”林珍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
  “妈,你怎么知道的?”杨雪霏讷讷地问。
  “你妈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我上次回来,就感觉你俩不大对劲了,走到哪都黏在一起,越来越夸张了。”
  第33章 甜头
  杨雪霏很苦恼, “那你怎么看?”
  “放弃。”林珍想到什么,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
  “可是……”
  “强扭的瓜不甜, 扭得来一时,扭不来一世。”林珍又摇了摇头。
  其实杨雪霏没觉得这瓜有多酸。
  目前为止, 唯一的酸, 大抵就是,这几天,看到驰朝可怜巴巴地蜷缩在沙发上, 又没法回应他的期待时,她无可避免地感到了些许难过。
  她没想放弃,只是会想,要不要偶尔给他一点甜头, 又怕他得寸进尺。
  林珍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为难, 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杨雪霏埋进她怀里,陷入了苦恼纠结。
  林珍摸了摸她的头。
  她张口想说些什么, 就听到林珍说:“追不上就算了,赶紧收手,还能继续做朋友。”
  杨雪霏缓缓抬头, “?”
  “你不是在追驰朝吗?”林珍点了点她的额头, “上次回来我就看出来了,但看你兴致勃勃, 就没打击你。现在好了吧,驰朝都开始躲着你了。你再不放弃, 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杨雪霏喊了声妈,“他没躲着我啊,他去做家教了。”
  林珍一个字都不信, “妈妈又不会告诉别人,在你妈面前还这么爱面子。你忘了你上次信誓旦旦地说……”
  杨雪霏举手投降,“停停停,我放弃了,我现在就放弃。”
  林珍觉得她小孩子心性,好笑地摇了摇头。
  林珍来去匆匆,没多久就说要走。
  杨雪霏失望地“哦”了声,“不吃晚饭了吗?”
  “晚上还有应酬。”林珍叹气。
  “好吧。”
  杨雪霏在窗台上看了很久很久。
  车辆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大黄没看到她,在路边甩着尾巴跑来跑去。
  夕阳西下,有两个小孩似乎刚刚上过补习班,背着书包,手拉手从外边经过,就像她和驰朝曾经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已经到他下班的时间。
  手机没有新消息,该回家的人,不见踪影。杨雪霏等了又等,等到耐心耗尽,回房间上了床。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到上楼的动静,把头闷进被子里。
  先是轻轻地叩门声,他喊她的名字。她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缩在被子里。
  他说了两遍“我进来了”,似乎是猜到她睡了,脚步声连同开门的动作,听起来都小心翼翼。
  杨雪霏心情不是很好。
  驰朝不知怎么看出来她在假寐,蹲在床边,温柔地喊她,“我回来了。”
  杨雪霏不说话,直到他不厌其烦地喊了无数遍她的名字。
  “吵死了。”她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好,不吵你。你准备睡多久,我待会儿喊你?”
  他这般识时务,她却是不满意了,没头没脑、闷声闷气地憋出来一句,“几点了才回来,也不知道被谁绊住了脚步。”
  在驰朝的死乞白赖下,杨雪霏曾跟着他去过一次补习班。
  听他讲了一节课,打了无数个哈欠,但周围稚嫩的面孔一个听得比一个认真,她那时纳闷极了。
  下课后,看到驰老师被团团围住,她才心生了然。
  那是他们恋爱之前的事了。
  驰朝不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师,相反,他严谨认真得过分。这一点,被他强行辅导过几年功课的杨雪霏深有感悟。
  那天,因着她的原因,他并不准备久留。没人比他更清楚,她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
  杨雪霏的耐心,只让她坚持到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秒。
  她幸灾乐祸地看着被团团围住的驰朝,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保重,就头也不回地从后门潇洒离开。
  驰朝推开人群,连声抱歉着往外走,长廊上,已不见她的人影。
  他急得拔腿就跑,越过长廊,转角下楼,猝不及防听到一声明媚的口哨声。
  他猛地回望,看向通往上一层的楼梯。
  她俏生生地倚着墙上,不怀好意地俯视他,语笑嫣然,“呦,驰老师,还挺受欢迎的嘛。”
  她坦坦荡荡,无所顾忌,开了一个对她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玩笑。
  那一刻,他的心跳无限加速。
  解释脱口而出。
  而她莫名其妙,“开个玩笑,你这么激动干嘛。”
  ……
  而今。
  大同小异的前提,全然不同的反应。
  驰朝不敢置信道:“你吃醋了?”
  杨雪霏不答反问:“这么晚回来,说也不说一声。手机坏掉了吗?”语气很冲。
  他耐心解释,“我想发消息你会嫌烦,再加上,也没晚多久,你估计都不会在意,就没有发。”
  他小心翼翼,几乎可以称得上讨好,“如果你在意的话,以后我每天都向你汇报。”
  “那今天呢,做什么去了。”她一下掀开被子,一副“我心情不好,就是要无理取闹,拿你撒气”的样子。
  香气扑鼻,对上特意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纸袋子,她一侧目,对上他含笑的眼。
  杨雪霏的气撒到一半,就撒不动了。
  她情不自禁分泌了些许口水,“你去买炸鸡柳了呀?”
  驰朝想捏捏她的脸,但最后只是坐在了床沿,不动声色地说:“嗯,听说这个摊子马上就要关了,以后就吃不到了。”
  “啊?”杨雪霏的失望溢于言表,“他们家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说是老板的孩子考上了北方的学校,老板准备举家搬迁到北方陪读了。”
  “好吧。”
  杨雪霏不无感慨地想,果然,人与人的缘分不知何时就会戛然而止。
  希望这一条,不会适用在她和驰朝身上。
  临近开学。
  杨雪霏和驰朝提前踏上了北上的行程。
  原来张婉娴上次去河清,除了旅游,还打点了一番。
  他俩从小到大就没住过校,为数不多的几次夜不归宿,还是学校组织的乱七八糟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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