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杨雪霏朝他眨了眨眼睛。
她在说，拜托，拜托，驰朝朝，帮个忙，配合一下。
驰朝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她身边还围着一群女生。
奇怪，刚刚怎么没看见。
之所以客气，是因为她在避嫌。
她在把他推向别人。
这个认知，让驰朝沸腾的血液，渐渐冷却下来。
驰朝的无动于衷，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尴尬。杨雪霏忍不住提醒他，“驰朝！你说句话呀。”
驰朝“嗯”了声，后面再听她介绍时，都简单地点头示意。
众人松了口气，但谁都感觉得到气氛古怪。
她们猜测，或许是他没考好，心情不大好，便纷纷找借口溜了。
杨雪霏也这么觉得，她有些担忧，“驰朝，你是不是没考好呀？”
她和驰朝的关系，远比他人了解的，更亲近得多。所以，她并不觉得，这是个触人霉头的话题。
驰朝想到，她不过招招手，他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眼巴巴地等着，却发现她只是想拿他做顺手的人情，自己都气笑了。
“你能不能盼着我好。”他没好气地说。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害我很没面子诶。”
她还倒打一耙。
驰朝看着这张毫不心虚的小脸，反问道：“不然呢？我该是什么反应？当场和其中的谁看对眼？好让你满意？”
“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嘛，这么激动干嘛。”
宽宏大量的雪霏，不仅没和他一般见识，还好声好气地追问。
“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嘛，我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找来。”
饶是杨雪霏如此委曲求全，小肚鸡肠的驰朝还是狗咬吕洞宾。
午饭过后，老师们就走了。
在下午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中。
当被问到驰朝给自己的印象，杨雪霏毫不犹豫地说，才貌双绝、仪表不凡、温柔体贴。
说完，她朝对面的驰朝笑了笑。
蒋凡听到“温柔体贴”四个字，夸张地“哇哦~”。
反过来问驰朝对杨雪霏的印象。
驰朝却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又笨又瞎。”
这下，杨雪霏和蒋凡都被啪啪打脸。
中场休息，杨雪霏跑去质问驰朝。
“你说我笨就算了，你怎么还说我瞎呢，我视力可是5.0！”
驰朝不客气道：“你视力好，能把人家一米八二认成一米八五，大肚腩认成八块腹肌？”
蒋凡就在他们旁边，不知道他们在说谁。
他在心里想，谁啊？一米八二，还挺巧，和我的身高一样。
这一番歪理邪说，让杨雪霏彻底无话可说。
她跑回去朝于思思诉苦。
“你的意思是，你给驰朝介绍了几个女生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就发神经了？”
杨雪霏点头又摇头，“是这个时间顺序，但不是这个因果关系。”
“靠……”于思思恍若未闻，低骂了一声，“驰朝不会是喜欢你吧？”
杨雪霏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人之常情。”
于思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驰朝对你的评价十分客观，可不是又笨又瞎吗。
于思思心想。
“没和你开玩笑，你严肃点。”于思思用力抖了抖她的肩膀，“你快想想，驰朝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杨雪霏看了远处的驰朝一眼，驰朝发现了，淡淡地睨她一眼，移开了目光。
“没有。”杨雪霏收回视线。
于思思又问：“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哈，驰朝跟你表白的话……”
杨雪霏眉心一跳，“打住，没有如果。他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向我表白？”
于思思嘀咕，“所以说是如果了。”
如果驰朝向她表白……
简简单单几个字，让杨雪霏头皮发麻，双腿发软，想都不敢想下去。
偏偏于思思毫无眼力见，仍在刨根问底，似乎对答案尤为好奇。
杨雪霏简直怕了她了，“和驰朝在一起，那也太可怕了。”
于思思不解，“为什么？你们不是本来就天天在一起嘛？多个男友的头衔，也不会很难接受吧？”
杨雪霏不可思议地看她，“这怎么能一样呢？”
“有什么不一样？”
杨雪霏一言难尽地看了她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朋友和情侣怎么能一样呢，要是情侣的话，那我不是得和他……”
于思思问：“和他什么？”
被杨雪霏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她才恍然大悟，而后意味深长地笑，“哦~这么想也是。”
“你还笑。”
于思思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杨雪霏没有说会拒绝还是同意，可她下意识地假定，假定此事发生，假定她和驰朝在一起。
这对于思思来说，已经是最确切的答案。
等到晚上渐渐散场。
她轻车熟路地避开人流，趁杨雪霏没注意，找到了驰朝。
“她真的这么说？”驰朝问。
于思思斩钉截铁，“当然，我骗你做什么。”
于思思是驰朝的情报员。
刚上初中时，张婉娴特地交代过，让杨雪霏和驰朝分到一个班。
可初中不比小学，杨雪霏和驰朝在一起老说话，不仅杨雪霏，连驰朝也屡教不改。
驰朝倒好，完全没受影响，但杨雪霏的成绩一日不如一日。
林珍怒了，张婉娴尴尬了。
恰逢分班考试，两个家长一合计，索性让他俩分开。
从那以后，杨雪霏就再也没和驰朝同班过。
一开始，杨雪霏还泪眼汪汪，对同样难过的驰朝说——
我不要和你分开，他们凭什么把我们分开，我们一定要反抗！
驰朝很感动。
他原以为，以杨雪霏的性格，很快就会交到新朋友，并把他忘之脑后。
对付杨雪霏很简单，林珍只用了一句话。
“想和驰朝一起坐还不简单，我和你婉娴阿姨说好了。以后每天放学后，你到驰朝家，和驰朝一起写作业。”
就这样，本来还宁死不屈的杨雪霏，马上翻脸无情。
这边，对林珍举手发誓。
“妈，晚自习下课那都多晚了！我保证，不和驰朝做同桌以后，我会在学校把作业写完的！”
这边，对驰朝敷衍了事。
“驰朝朝，我深思熟虑了一番后觉得，咱们也不是非要待在一个班，免得影响你学习。放心，就算我们暂时不在一个班，你依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没一句，是他想听的。
事实已经不止一次证明，杨雪霏的信誉值约等于无。
他们还是分开了。
驰朝不像杨雪霏一样没心没肺。
路过他们班的窗户，看到杨雪霏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他会想，杨雪霏困了，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可转头，巴巴地去找她，又看到杨雪霏笑嘻嘻地和陌生的男生说话。
他们在说什么，杨雪霏怎么对谁都笑。
怎么会有人找杨雪霏探讨学习上的问题？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就杨雪霏那个笨蛋看不出来。
再后来，驰朝收买了于思思，负责给他通风报信——
杨雪霏今天早饭就吃了一口。
杨雪霏今天背书没背出来。
杨雪霏今天提到了驰朝。
杨雪霏今天夸插班生好帅。
杨雪霏……
早在于思思还不是杨雪霏同桌时，这项约定便已经开始履行了。
杨雪霏不会知道这些。
她只会开心地说，哇，驰朝朝，你这小千层在哪买的，学校里面不是没有卖吗。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饿坏了。
也会惊疑地问，驰朝，这篇文言文你也背不下来吗！我就说很难背吧，连你都记不住。
……
世界上，没有比驰朝和她更默契的人。
杨雪霏对此深信不疑。
于思思的转述，基本都经过了她本人的艺术加工。
就像今天，总不能直接把杨雪霏那番这样那样的话，再复述一遍，她也是有职业道德的。
“所以。”于思思好奇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向雪霏表白？她还没开窍呢。”
“驰朝朝！”
杨雪霏找了一圈，才在露台看到那双熟悉的大长腿，她掀开帘子，“你怎么不开灯……”
还没抱怨完，她忽然停住了，“诶，思思，你怎么也在这？”
这两人不是一见面就要吵架吗。
她狐疑地看了看驰朝，又看了看于思思，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思思今天忽然问她，驰朝如果向她表白这种无稽之谈。
之前和驰朝斗嘴，也是因为爱而不得？
不过，思思今天怎么还问起了蒋宇和张不凡，难道是为了让驰朝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