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你觉得呢?】
  【啊?】系统似乎有些意外,顿了顿,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有些讨厌吧她本意也许不坏,只是在她心里,规则胜于人情而已】
  【你似乎很理解她?】楚宜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有吗?】系统哑然片刻,【闲聊而已,我说了点我的想法,你这么当真做什么?怎么样,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没有,还是很晕。】其实很字已经不足以形容楚宜笑目下的状态了,她混身几乎脱了力,仅凭着对系统的那一点探究支撑着精神而已。【对了,你有查到墨无痕的历史结局吗?】
  太子心腹,忍辱负重只为报仇雪恨的六皇子,怎么说都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果然,系统叹了口气,【有,结局不太好。】
  平昌十二年,夏。东宫幕僚墨氏,会大疫,赴援前驱,躬亲救治,染疾。俄而民变骤起,遇害。年仅十九。
  这是楚宜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17章 墨小公主 墨无痕,你就是公主吧?
  楚宜笑醒来的时候,墨无痕正在一旁用软布擦拭着一柄短刀。
  察觉到床上的响动,墨无痕头也不回道:醒了?
  所有的昏昏沉沉都在短刀反射的冷光中化为警惕,沿着尾椎骨嗞嗞点击着不甚清明的脑子。楚宜笑看着那柄短刀,咽了口口水,你怎么在我屋里?
  墨无痕轻呵了声,醒醒啊楚三姑娘,这是我的房间。
  楚宜笑:
  好吧,这确实不是她的房间。
  就拿这张拔步床来说,用料是紫檀木,嵌螺钿、点翠、各色宝石,祥云瑞兽栩栩如生。分束两侧的鲛绡帐薄如蝉翼,四角缀着细碎金铃,风过叮然。塌下铺满细软舒适的毛绒地毯,哪怕赤脚走在上面都不会沾染半点灰尘。
  相较之下,她睡的那间房,简直就是毛胚!
  楚宜笑学着墨无痕的语气呵了一声,你管这叫狗都不住的破烂屋子?墨无痕楚宜笑郑重道,你就是公主吧?
  墨无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填满少女活泼笑音的屋子瞬间活了起来,墨无痕握刀盯她片刻,因吃瘪而绷紧的脸色终于一松,手中短刀随意扔到桌上,唇角弯出一道不怀好意的弧,楚三姑娘,作为我的眼睛与耳朵,你可以跟我说说,太子府兵头领时惊风时大人,他跟太子密谈了些什么吗?
  哈哈啊?楚宜笑僵住,你说什么?
  看她那一头雾水的模样就知道什么都没听见,墨无痕右眉一挑,盲人与聋子,我可不收。
  这是墨无痕第一次正面回应了她昨晚求庇佑的诉求。简单来说,面试没通过,offer飞了。楚宜笑反应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再给次机会?
  墨无痕摇摇头,慢慢移开她的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眨眼的功夫,吃瘪的人就成了楚宜笑。
  墨无痕心情大好,短刀收入鞘,挂在墙上,他又随手斟了盏茶,良心终于生了出来,反手递给喉咙冒烟的楚宜笑。
  夕照洒入窗内,将少年的白袍染上一层温柔的颜色。他迎光站着,楚宜笑只能看到那高束的马尾,在风中摇得恣意。
  把我交给你,太子真就这么放心?楚宜笑摸了摸额角覆盖住伤口的布料,触感又滑又凉,很是舒服。
  把你交给我?墨无痕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心胸要真有那么大,大齐至于从上到下烂成那样?
  可不是嘛!门突然被推开,圆领绿袍的小少年跳了进来,楚三姑娘,我兄长可是冒着砍头的风险,硬是把你从太子手底下抢过来的!要是再晚一会儿,你可真就血尽而亡了!
  倒也没那么夸张吧楚宜笑定睛看着他,总觉得哪儿不太对。还没等她想明白,汪合庆的声音便刺入门内,墨公子,殿下请您过去说话呢。
  这语气,像是在说殿下请您过去候斩呢。
  楚宜笑不清楚她晕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依萧遇的脾气,掌控欲那样强的人,正在气头上把她放回来的可能性极小,倒是真有可能是墨无痕把她给抢回来医治的。
  她不忍担忧起来,太子不会找你麻烦吧?
  墨无痕看向她,楚宜笑本以为他会夹枪带棒再呛她一呛,谁知,语气竟是出乎意料的温柔,倒有些像是兄长的安抚。
  不会。他肯定道,他有求于我,自然不会对我如何。
  说罢,他接过墨无言手中的碗,摸着碗壁试了试温度,给她喝了吧,一会儿你亲自带她去甲板上走走,吹吹风。
  交代完一切,墨无痕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二十天,楚宜笑都没再见着墨无痕的人影。
  明明就在隔壁,却鬼似的听不见声。除了每日一碗由他亲自认证的弟弟墨无言亲自灌来的红糖水外加半个时辰的陪同放风,两人之间再无任何交集。
  就连先前说好的十日一施针都是由其他太医代劳。
  也不知道墨无痕跟太子说了什么,自那日后,萧遇再没找过她的麻烦,也再没传她去念过书。
  江风习习,涛声朗朗,两岸青山高耸入云,日日皆有美景可看。
  要不是有个青霜姑娘每日按着她绣花两个时辰,这日子,简直自在到几乎要忘记她是个三年后的将死之人。
  【要是能这样躺三年就好了。】楚宜笑感叹道。
  【楚姑娘,请居安思危。】系统铁面无情道,【据我所知,想要你命的人,还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呢。】
  【那据你所知,这些人都是谁呢?】楚宜笑狡黠一笑,【给点提示呗?】
  系统:【要不我直接带你去隐居,你看行吗?】
  【哈哈哈哈哈】迎着青霜鄙夷的目光,楚宜笑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系统啊系统,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嘛!】
  忍无可忍,青霜一撂抹布,桌也不擦了,地也不扫了,夺门而出。
  看她走远了,楚宜笑才哼了声
  一个调皮捣蛋的刺头,会平等地创飞所有妄图管教她的人。
  沉寂已久的隔壁突然传来话音。
  继续盯着合适的时机拿下
  不行,那姑娘太难搞了
  那就想办法很重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拿下
  说来也是奇怪,这段时间楚宜笑查探过其他房间,隔音不说绝对好,但也不至于隔壁说什么听得一清二楚。唯独这两间房,隔音差到毫无隐私,像是被人动过手脚了一样。
  对方也意识到了墙体不隔音这件事,话音很小,透过空心的墙板断断续续传过来,楚宜笑只能零星听见几个字眼,墨无痕与墨无言这对异父异母的兄弟似乎正合谋着什么。
  竟然有人会让墨无痕如此看重。
  【怎么不说话了?】系统对突然完结的聊天提出疑问。
  【我在想】
  脊背贴着墙壁滑下,楚宜笑盘腿坐在床上,神色凝重,反复掂量着脑海中初初冒头的计划的可行性。
  【如果我能抢先一步拥有那人,你说,墨无痕会不会因此而庇佑于我?】
  二十日前,有人说,正因为太子有求于他,所以他的行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也是从那时起她意识到,单方面的依附不如双向利益链的强束缚来的牢固。
  从前,仅凭太子良娣这个身份,她能给予他的东西太少,以至于他瞧不上,不屑一顾。
  那么如果,她手上有对方迫切想要得到的筹码呢?她会不会因此而具有了上桌谈判的资格
  【是个很不错的想法。】系统鼓励道。
  然而,前一秒还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的楚宜笑,下一秒就仰倒在床仿佛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与手段。
  【系统啊系统,有句话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你觉得我像是能斗过墨无痕的人嘛?】
  被他碾死还差不多。
  又是傍晚时分,大块橘红色团铺满人间。
  丹朱自庖厨取来晚膳,楚宜笑没什么胃口,捡了些菜叶子吃了,饮茶漱口。刚想去甲板吹吹晚风散散步,好让发热的脑袋清醒清醒,以免扰她晚间好梦,就被青霜堵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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