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黄昏的圣者站在神坛上提问，神是否存在？回答正确，他能实现你的愿望，回答错误，他便吃掉你的灵魂。
在神学院的学生陷入困惑之中。作为神学院的学生，他理应回答神当然存在；但是如果这个答案是错误的，他便会失去灵魂。所以，这是一个触及到人类生存欲望跟信仰的问题——你是想保全性命实现愿望，还是想坚持自己的信仰并因此死去？
躲藏起来的黄玖看出了学生的纠结，他替被恶魔捕捉到的猎物做出了回答。
“等一下，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你问神是否存在，是广义上的神，还是狭义上的神？”
金发的恶魔有些感兴趣，他看向这位不速之客，仿佛一早知道他躲藏在那里。
“广义上的神怎么说，狭义上的神怎么说？”恶魔问道。
“广义上的神，是一种精神。圣子为人类而牺牲，为公众大义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正是这样的精神，让人将其称之为神。正如中国古代的老子为太上老君的原型，包拯则成为人们心中阎王判官的固定形象，都是这个道理。所以，广义上神是存在的，这种精神的具体表现就是信仰。”
黄玖叙述着，以一个旁观者的口吻，全无自己是神学院学生的自觉。
“狭义上的神是一个操纵全世界，有着人格的唯一的主。他能控制人的生死，创造了整个世界——实际上，这是一种自然的拟人化。正如古代的时候，人类将动物作为图腾象征，拟人化出现了各种神灵——印度教中的孔雀明王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上帝是一种更为广阔的拟人化描述，把自然，以至于更宏伟的自然规律比喻成人，作为精神图腾。所以，狭义上的神——自然规律其实也是存在。”
黄玖做出回答之后，盯着对方继续说道。
“那么，抛开广义跟狭义来说，像你这样的家伙存在，不是正反证了神的存在吗？”
恶魔听完，竟然大笑起来。
“呵……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答案呢。该怎么说呢，不算正确也不算错误。”
黄玖警惕的盯着看起来有点奇怪的金发男人，示意学生靠边一些，找个容易逃走的位置。
“那么你说，正确答案是什么？”
黄玖的手悄悄探入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让我告诉你吧，小子。正像你说的，我的存在证明了，神……是存在的。他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才创造了恶魔这种生物不是吗，让人类感受到痛苦，才能感受到敬畏，哈哈哈哈！”
他的话令学生感到惶恐，学生捂着头，蹲在地上。
不、不可能！主为什么会……主会做这种事？不可能！！
“说谎。这是一个驳论。如果你相信神的存在，你便不会是这种形态了。你并不相信神的存在，相信所谓的‘因果’是真正存在的，所以才敢肆意妄为。”
这个时候，一直担心黄玖，也偷偷跟过来的李瑜神父也站了出来。恶魔是罪恶与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如果恶魔相信神存在，恶魔怎可能继续存在呢？所以他说相信神，也定是谎言。
“神都不会以自己的客观意识去改变这个世界，因为它对世界的爱是冷漠又平等的。哪怕是对你这样的生物。”
李瑜这么说着，拿出十字架丢向对方，只听啪的一声，十字架竟然炸掉了！
“……！！”
直至刚才，都没有完全把对方当非人之物的学生清醒过来，他惊恐的发现神坛上的金发男人，竟然真的不是人类！
黄玖迅速拿出黄色的纸符，可是他还未甩出纸符，字符竟已自行燃烧！喀啦一声，本来挂在黄玖腰带上的玉坠也裂开，掉落在地。
这一回所有人都吓坏了，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的黄玖，跟信仰坚定的李瑜，也想不到双方的实力差距这样大！
“哇啊啊！！”
那名学生吓坏了，转身就跑，金发男人盯着他逃走的背影，双眼如同兽类在夜晚的时候发光！学生一脚绊倒在地，竟再也没爬起来。
金发的男人化作一团粘稠又透明不可见，却隐约因折射率的缘故能看出细微轮廓的巨大之物，流动向倒地的学生身上。
这种感觉诡异极了，好像整个空间都是一个巨大的水槽，空气就是水，而这透明之物就是游曳在里面的柔软生物，一下子探出‘身躯’完成了狩猎。
很快，那种粘稠的东西再度汇聚人形，站在学生的尸体之旁。
“——！！”
李瑜浑身都在颤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金发男人的视线看向李瑜，黄玖一步迈进挡住李瑜，手持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柄锋利匕首，指着对方。
“不要靠近，畜生。”
在李瑜听来，黄玖的声音非常奇怪。不像是怒吼，也不像普通的说法。仿佛铜钟敲出来发出的余响一般，带有回音似得声音直接震撼人脑，令人产生似水似醒的错觉。
恶魔微微晃动一下身躯，眯起眼看向黄玖。
“小心，黄玖！”李瑜低声提醒。
“……黄玖，是伪名（假名）吗？呵，你是黄元吉的子孙？我明白了。”
恶魔冷笑着倒退一步。
“这回给你一个面子，黄元吉的后人。下一次可没有这么便宜。不要随便越界，触怒我的后果可是非常严重。”
说罢，恶魔像刚才一样，化作奇妙的透明物质，消失不见。
这时候，汗水淋漓的黄玖才跪下来。李瑜连忙扶起他，然后赶快去查看倒地的学生。
果然学生已经死透了，面色铁青，双眼瞪大，嘴微微张开，那模样就像有什么自口中将他的灵魂抽走一样。眼前的尸体没有任何生气，就像新鲜褪下来的蝉壳。
后来听说，验尸结果是心脏骤停造成的猝死。
作为当事人的黄玖跟李瑜难以将经过向警方描述清楚，因此被当做了事故。而且，他们竟再也记不得金发恶魔的相貌，只记得他有一头耀眼的金发，长得非常俊俏。
这就是他们与恶魔的第一次不怎么美好的接触。
“这么说，你来到这里……”蓝洛忍不住惊讶。
黄玖点头。
“没错。他，就在这所城市。”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应有的权利
虽然黄玖跟李神父都要求他们尽量在一起行动，但是蓝洛还是经常单独行动，今天，她就自己一个人跑去了超市。
‘又来了啊，这难以遏制的饥饿感。’
蓝洛摸摸自己的脖子，感到喉咙一阵干渴。
是的，自去过教堂，听他们讲述恶魔的事之后就成这样了。是教堂造成的，是故事造成的，还是讲故事的人造成的？蓝洛不清楚。但是她想，自己大概跟故事中的‘恶魔’一样，需要吸收充分的‘食物’才能填饱这种难以控制的饥饿。
“开玩笑啊，又不是漫画里的情节，什么死人复活，什么渴望吃活人……我是僵尸吗，晕！”
蓝洛被这种坑爹设定打败了。她讨厌成为异类的感觉，白痴透了。
但是，嗅觉变得灵敏起来，牵引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自上一次在水箱中闻到浓郁的香味儿以来，哪怕是走在路上擦肩而过的人都散发着淡淡的香甜气息。李神父身上是类似清淡的薄饼似的味道，黄玖身上类似药香跟烧烤混合的味道，最糟糕的的是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房东大人气味儿最是可口——简直像是鸦片火锅，让人垂涎三尺。
蓝洛吃了不少食物，她相信段时间自己的体重一定严重超标；但是这种贪婪的吃法根本无法压抑蠢蠢欲动的食欲。
‘什么时候去一趟寺庙好了。’
她不由这样想，从寺庙的那棵树上多少吃一点……她这是素食类怪物吗，晕。
这么想着，她已经推着堆成山的车子准备朝外走了。
“咔吧！”
旁边架子上的一样东西自己从架子上跳出来，落在地下。
“……？”
难不成是自己的车子碰到的？
蓝洛放下车，走过去捡起东西放回原处。然而，在她将东西放回缝隙的时候，碰触到一双柔软的小手……在架子的另一侧有人抓住了那样东西！
刚才她才从另一侧绕过来，明明没有任何人在！蓝洛迅速站起身来，跑到架子另一侧一看，果然没有任何人在。
她又回到推车旁，准备推车离开——车子发出喀拉一声响声，似乎被什么卡住。蓝洛偏头一看，有只手从架子的缝隙里伸出来抓住了她的车子！
她迅速跑过去，一把抓住那只手！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手，冰凉，就像浸泡在水中很长时间一般，有点硬，没有儿童应有的弹性与柔软。
但是，只有一瞬。
她用力一捏，这只手像是由凝固的气块形成似得，啪叽一下手中就空无一物了，好似她捏破一个人人手形状的气球似得。
“咔！”
超市的灯闪烁一下，最终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