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肇事者呢？” 他问，声音更冷了。
“当场死亡。对方是上次那位投诉新药的家属，公司的人已经把报告和化验给他，但是他还是不信。想一命抵一命。”
那个肇事司机故意撞梁爷，可梁爷的车是特制车，司机反应也及时。虽然被撞了，反而没肇事司机严重，他的车撞上梁爷的车，自己也失控被撞出去，急救无效。现在对方当场死亡，他们想了解，想追责都不知道怎么追。
梁亦铭手伸到口袋就想抽一支烟，结果只摸到病服的口袋。
他深吸一口气。
“先安排医生过来看看眼睛的事。”梁亦铭说话始终保持着直视前方，“找我们的医生过来。”
“好的。”王总秘出门电话安排。
如果夏桑在的话，或许会认出这里就是夏奶奶住的医院，这是梁爷投资的私人医院。
病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是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为首的是梁家私人医疗团队的负责人。“梁爷，麻烦你坐到轮椅上，我们走专属通道先做个检查。”
梁亦铭起身坐在床边，漆黑的阻碍，他竟然只能笨拙地等待别人的牵引，坐到轮椅上，脚步声，开门声，精密的仪器发出低低的嗡鸣声，回去，最后是低低的讨论声。
“……枕叶附近有血肿阴影，暂时无法排除视神经传导通路受损的可能性……压迫或直接损伤……需要密切观察血肿吸收情况……暂时……失明……”
最终医生讨论出来的结果。
“保守治疗方案？”
梁亦铭重复着医生给出的方案。
“是……梁爷，现在干预风险太高，建议先观察观察。”负责人回复。
短暂的沉默后，梁亦铭开口，“我知道了，你们安排。”
“好的，梁爷。”说完，他们就退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梁爷和王总秘，见气氛有点压抑，王总秘主动说道，“梁爷，这边需要我今晚留下来吗？”
“……嗯。”梁亦铭清楚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办法一个人处理自己的生活问题，他又慢慢说道，“辛苦了，还有没有问题了，尽快转回老宅里。”
老宅也有医疗室，梁亦铭可以在哪里继续养伤。
“是。”
说完，梁亦铭又沉默了一会儿，有开口，“这两天工作都处理过了？”
“没有大问题，还有几件事可能还需要梁爷你确认一下。”
“另外，这两天有没有除了工作电话之外的电话。”
“林小姐打过一回，现在从国外赶回来。”王总秘说。
“还有呢？”
“暂时没有。”
“嗯。”
片刻后，王总秘出门去准备晚餐，突然想到，梁爷问的不会是夏桑吧？
夜晚，医院。
梁亦铭躺在床上，一阵熟悉的、从骨髓深处蔓延开的饥渴感开始灼烧着心房。
他睁开眼，转过头看向四周，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
痒。
从喉咙里出来。
梁亦铭想抽烟，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对于面前的漆黑，他还是不习惯。
风从左侧吹来，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和鲜花的香味。
梁亦铭忍耐着，继续休息。
半睡半梦间，他看见了老宅的房间，一个小男孩坐在床上，被断电的房间，厚重的窗帘布重重盖住了外面的光线。
他就是这么看着，那个男孩瘦削的脸上，眼睛睁得大大。
一个小孩在那样黑暗的房间是什么感觉。
那时的黑暗与恐惧和此刻病房里的黑暗与痛楚一般。
无人靠近。
无人抚慰。
身体里火烧火燎的饥渴感与灵魂的相互撕扯。
沉重的呼吸声惊醒了房间的另一个人。
*
毛毛细雨敲打着飞机场落地窗，模糊了远处的霓虹闪烁的轮廓。
夏桑没想到这雨在他回到了b市还在下。
……
第40章 离开（加更）
夏桑自己回到b市，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不知道自己来这一趟对不对。
梁爷的身份，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应该都会有人替他解决，钱、医院、护工，还有王总秘他们各个都是精英人才。
自己去有什么用？
想到着，夏桑叹了一口气，心里再怎么说服自己，现在他已经回到b市了，甚至他不敢告诉金哥他们，怕他们担心也有些羞于开口。
他之前还给金哥回，“看看。”结果还是回来了。绝对不能被金哥知道，他会笑话自己的。
夏桑不知道自己面色忧虑，纠结。
“我就去看一眼。”夏桑跟自己说，“如果有人照顾梁爷，我就走。”
夏桑在门口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网上有梁爷医院的地址，是以前奶奶住的医院。
在去的路上，夏桑想两手空空去是不是不太好。中途下车，买了一束花和礼物。
回到车上，夏桑手指摩擦着手机边缘，上面是梁爷的电话，他在纠结要不要打。
当初拒绝的语气那么硬，现在还真不好意思打电话过去。
夏桑一再犹豫。算了，等下见到再说。
车一直行驶到医院，夏桑远远看见很多记者围在医院门口，夏桑心里一惊，反射性地拉好口罩。
又反应过来，娱乐圈一天天多少新人涌现，他已经退圈一个多月，身上穿得又那么朴实，刚刚在机场根本没有人认识他。
“师傅，你慢点，看看前面什么情况。”
几个黑色衣服身材高大的保镖正抵挡着想挤进来采访的记着，王总秘和两个护工撑着伞护着梁亦铭从医院出来。
周围闪光灯闪烁。
夏桑看见王总秘一直护着梁爷，喊着“让让，正式回应请注意官方渠道。”
梁爷他们上了车，开车就要走。夏桑连忙说道，“师傅，你能跟上前面的车吗？”
出租车师傅狐疑的眼光看着夏桑，带着口罩看不清脸的，这人是做什么的。
“我加钱。”夏桑补充道。
“好嘞，您坐好，我现在就跟上去。”师傅愉快打表。能加钱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想要跟车的人不仅是夏桑，有些人也开车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虽然很烦人，但是他们处于一个安全距离，也不好驱赶。
夏桑就这样一路跟着，车子驶向城市边缘，停在了另外一片林地上，那是梁家老宅。
车子都停在了铁栏外，梁爷的车渐行渐远。
“小伙子，这里进不去了。”师傅问道，“我们掉头还是怎么样？”
夏桑看着宽阔的园林，“我下车看看。”
天空灰蒙蒙，飘着细雨。
“有雨。”师傅说，“要不我伞借你。”就夏桑这一单够师傅赚了一天的车钱，何况这位置没出租车，夏桑估计还得坐他车回，师傅也友好起来。
“谢谢。”夏桑拿起师傅的雨伞，撑开上面写着大大的xx银行。
夏桑看着高大的建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之前从未到过这里。
或许梁爷那些没有回别墅的日子就是在这里留宿。
他也从未听梁爷提起。
这里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夏桑下车踩在草地上，绕着铁栏杆一直走，走了十几分钟，竟然真的看到了梁爷。
他踮起脚尖，望进去。
那是车库前的草坪，梁爷离他的地方有些远，夏桑看着梁爷，刚刚没看清，现在他看到梁爷穿着少见的休闲服饰，扶着头好似不太舒服，大家好像在等他缓和下来。
夏桑一直看着，突然他看到梁爷微微往后转过头，他的目光直直看到夏桑的位置，夏桑惊慌，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不由自主举起手朝梁爷挥了挥。
梁爷是看到我了吗？
可对方还是那样冷静的看着。
梁亦铭的异样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夏桑不知怎么矮身躲了起来，担忧起来，我这样跟到老宅是不是不好。
他心里踌躇。
等他再站起来，车库里又多了几个人。
林乐曼、管家还有一个长得漂亮温润的穿粉色套装的女生跟在林乐曼旁边。
刘管家本来想接手推梁爷的工作，却见林乐曼和梁爷说了些什么，托起那个女生的手放在梁亦铭轮椅托手上。
刘管家则举着伞站在后面。
梁爷接受了。夏桑想。
夏桑在那看着，雨下得更大了，湿漉漉的水雾，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夏桑。
太好了，梁爷有人照顾了。
夏桑回到车上时，有些狼狈。
出租车师傅吓了一跳，“这是去哪了？”他看夏桑离开好久，还担心出什么事。
“没事，就是雨下大了。”夏桑扯着嘴笑了笑，拿起花束和礼物，“您再等等我。”
“好嘞好嘞。”
这是夏桑第5次送梁爷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