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去吧，我帮你看着。”医生说了手术还有一段时间，“快去快回。”
夏桑立刻打车去别墅找梁亦铭，可等他走到别墅门口，发现往日站在前院的佣人一个都不在，他焦急地按着门铃，往时听到门铃就会跑过来的萝卜丝，也一直没有动静。
他试着输入密码，打开了，密码没有换。
但夏桑走进屋里却空无一人。
别墅空了。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夏桑想不明白，他感觉头昏脑胀，他打电话给别墅里的刘管家。
这次，别墅刘管家倒是接电话了，“你好，夏先生怎么了？”
“刘叔，为什么别墅没人了。”夏桑紧张地问。
刘管家支支吾吾。
“刘叔，你告诉我。”夏桑。
“梁爷去国外谈生意，让我们全都调回老宅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夏桑本来想问的是梁爷什么时候回来，但是刘管家误会了，“我们暂时都不会再回别墅了，梁爷说那栋别墅之后空置或者卖了，给我们安排其他工作。”
夏桑转得不快的脑筋，在这么多天终于明白了。
这次梁爷分手，是这种真真切切、断得干干净净的分手。
是真的不再和他扯上关系。
不要他和他住在一起。
不要他和他走下去。
夏桑跌坐在别墅门口，眼泪不自觉留了下来了。
这就是把他丢下了。
“夏先生，你没事吧？有什么事情吗？”电话那头还没有挂断，
“没、没事。”夏桑说不出话，连招呼都没打就把电话挂断了。
夏桑走到门口，出租车司机大哥还在等他。
夏桑咬紧嘴巴，死死瞪着紧紧攥紧裤腿的手，记忆里还有梁爷在深夜拍他的肩膀的温度，安慰他，以后会更好，但是现在什么都不是。
但他还不能哭，他还要照顾好奶奶。
他不能哭。
现在开始他和梁爷真的没有关系了。
他不需要梁爷，也可以照顾好奶奶。
“小伙子，怎么了？”司机大哥看夏桑这样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失恋了，还是被骗了。”司机大哥过红绿灯抽空还给夏桑递了一根烟，“兄弟，来一根，天下何处无芳草。”
“会下雨吗？”夏桑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看电视剧里这个时候都要下点雨。”
“天气预报说今天晴空万里，不过没关系，我给你找个音乐。”司机大哥点开就是一首《分手快乐》，但是dj版，音乐动感动次打次，整个车在震，没有一点悲伤的气氛，播放器里一句句放着。
夏桑拿着司机大哥给的烟，点燃一口，劣质的香烟苦涩不堪，却压住了心里的沉闷。
让一切都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这一刻，梦好像真正的清醒了。
高低的差距，他可以拼命得踮脚去够，他可以去学习。
可如果一个人眼里看不见对方，那你怎么挣扎都没用。
梁爷不爱自己，夏桑没有哪一刻能体会得这么深，或许有身体上的依赖，但梁爷始终没有想真正认识夏桑这个人。
夏桑静静看着远方的蓝天白云，“天气预报真准。”
第31章 飞机
等夏桑回到医院，金哥赶紧问他：“梁爷那边怎么样？”
“梁爷不在，去国外了。”夏桑回复。
“早不去晚不去，现在去。”金福来崩溃，心里还恶意揣测，“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夏桑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但他没有力气再去猜测已经和他没有关系的事，“我和梁爷分手了，其实也不该找他。”
金福来看着夏桑苍白的脸色，不敢多说，“那不管了，梁爷来了也不能怎么样，他又不是医生。”
“对，他又不是医生。”
“你还和我开玩笑！”
夏桑无奈地笑了笑，“不是金哥你自己说的。”
等到下午，夏奶奶才从急救室出来，身上的管子更多了。医生也是满头大汗，保守地回复，“现在情况稳定点了，但…还是要观察，随时可能有危险。”
“我能进去看她吗？”夏桑着急地问。
“只能一个人去。”医生说。
“那我给你去拿换洗的衣服，还有带饭。”金哥立马说道，说完飞快地跑走，身影一颠一颠的。
夜晚，夏桑趴在奶奶的病床边睡着了，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的眉头紧皱着，脸上都是不安的表情，不间断地无意识地喃喃呓语。
夜深时分，不知道是不是梦境，夏桑仿佛感觉到有人回应了他，有一双手抚摸到了他的头，带着熟悉的温度，夏桑似有所觉，眼角微湿，喃喃道，“奶奶。”
那声音像风轻轻柔柔，慢慢回应着夏桑：
“哎，奶奶的夏夏。”
“夏夏一个人辛苦了。”
“奶奶在一个漂亮的小花园找到的夏夏，那时候是冬天，早早的天蒙蒙亮，夏夏就在那叫奶奶，奶奶就找了夏夏，奶奶永远是夏夏的奶奶。”
“要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不要为爷爷奶奶太伤心。”
“爷爷奶奶都一直陪着你，你要乖乖长大。”
“……”
“夏夏一定要健康平安长大。”
那一声声安抚，松开了夏桑眉间的忧愁，他很快陷入了黑甜的梦中。
直到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把夏桑吵醒，猛然一吸，病房消毒水味道似乎更浓了，吸入分肺部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
奶奶温暖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夏桑睁开眼，眼前却只有冰冷的白色，和持续、尖锐的长鸣声——夏奶奶停止了心跳。
医护人员拉上遮档帘，推夏桑出去，“夏先生，请你让开。”，医生在现场立刻启动心肺复苏。
夏桑呆愣地被推搡出去，眼眶发红，站在原地，小小声念着，“拜托拜托谁也好，救救她，求求你们，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夏桑不停地祈求，不停地呼唤，风还是带着那看不见的沉甸甸的灵魂离开了。
夏桑像提线木偶似的，麻木地跟着金哥走流程，签字，确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死死盯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照料奶奶的遗体，吊唁，最终缓缓走向火葬场最后一步，进入那扇沉重的铁门。
他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当夏桑在玻璃外面看见看着奶奶的身体进入到火化炉里，脑子里的那根理智的弦断了，用尽全力拍打、捶打，冰冷的玻璃震得手掌发麻，他却浑然不觉，他疯狂地喊：“奶奶！奶奶！”
夏桑一声声呼唤像啼血般。
金哥这个五大三粗的人，此刻也红了眼睛，用力咬着牙，无声地摸着眼角的眼泪。小红早就泣不成声，捂着脸转过身去，把妆都哭花了。
星星被夏桑的样子吓到了，他松开小红的手，跑向夏桑，哭得喘不上气，“哥哥不要哭，不要哭，哇哇哇。”恍若当年夏桑安慰为爷爷哭泣的奶奶一样，笨拙地一同哭泣。
*
飞向m国的飞机头等舱里。
梁亦铭放下手中的资料，看着放在休息桌上手机，心里莫名有些不安，一阵痒意盘踞在指尖，不上不下。
一旁的王总秘察觉到梁爷的心思，问道，“梁爷是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梁亦铭一件件事思索，所有事情出发前已经安排了，还会有什么事情。
他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窗外蓝天白云，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是一个好天气。
他却感到胸口像有一团郁结的雾，喘不过气来。
第32章 签字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金福来站在公司会议室里怒极反笑，巴掌拍在桌子上，“踏马的，催鬼一样催我们过来，就安排你一个新来的小职员解除我们的合同，还有这个是什么赔偿？”
办完夏奶奶的后事，公司的电话就没停过，今天一过来就一个小职员，一问什么也不清楚，气得金福来一口气梗在心口，憋屈得不行。
他低头看脸色憔悴，呆呆坐着好似还有些没缓过来的夏桑，更加挺直了胸口。
“这也太侮辱人了。”金哥把笔摔在地上，“我们不签，你去告诉你领导，我们不签！”
夏桑微微抬起头，拉了拉金福来的手袖，他知道金哥是在气在头上了，但为难一个小姑娘也没用。
女生已经吓得小脸苍白，朝门外看，声音细细、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林总安排……”
“林总？哪个林总？”金福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夏桑下意识皱起了眉，林总？
踏、踏、踏。
清晰的，带有节奏的由远而近，每一步都踩在金福来和夏桑的神经上。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
林小姐带着助理和人事领导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旗袍，妆容一丝不苟，薄薄的红唇如刃，缓缓扫视金福来夏桑两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