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俩人的神色没有什么意外,都一副见怪不怪了的态度。
反观站在他们身后的徐亦轩显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许生,私底下居然会这么有人情味儿地帮人铺床铺,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孟逸晨,你也帮小爷我铺下床铺呗,小爷我昨晚熬夜打了一通宵的游戏,现在胳膊疼得慌。”
王宇飞动了动胳膊,还装模作样地“哎呦”了两声,孟逸晨无语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搞得好像昨晚我没通宵陪你打游戏似的,胖飞,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哈,我现在也晕得慌。”
俩人眼见着一大早又要吵吵嚷嚷起来,艾小草连忙将俩人拉开,让他们赶紧铺完床铺,一会儿还得去上课。
第一节是英语课,要是迟到了怕不是又得被ms刘叨叨好一番了。
不得不说ms刘的威力是真的大。
王宇飞一听到这名字瞬间就想起了被罚抄支配的恐惧,立马闭上嘴手脚麻利地铺起了被单,丝毫看不出胳膊疼的样子。
张越是最后一个到达宿舍的,他的眼下挂着两道深深的乌青,看起来比王宇飞和孟逸晨熬了一通宵的还要憔悴。
“我靠,张越你没事吧?一大早的怎么跟被妖精吸食了精魄似的。”
徐亦轩跟张越熟识,调侃了那么一句。
张越揉了揉眉心,走到床铺旁打开行李箱拿出床单一边铺床铺,一边有气无力地回道:“今天凌晨我刚睡下去没多久,我奶就突然把我叫醒了催着我赶紧起床去上学,说是马上要迟到了。”
“我稀里糊涂地吃完早饭刚走出门没几步,抬头一看好家伙,月亮还挂在半空呢。”
“我奶经常把时间看错这事儿我已经习惯了,哎。”
王宇飞闻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兄弟,你也太惨了吧。”
张越回了他个麻木的眼神。
徐亦轩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手面露兴奋地看向艾小草。
“诶,艾小草,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揍了两次的何帆吗?”
“我跟你说,我昨天在办公室偷听到了八卦,说是那家伙要转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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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草:别人谈恋爱都需要私人空间,我要不要也给我哥留一点呢?
许哥:(光是听到都要应激了的程度……)
第54章 残疾证
徐亦轩昨天跟班长俩人到办公室整理试卷的时候, 刚好听到赵宁隔壁座位上的两个老师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徐亦轩一听到她们嘴里的“何帆”两字,瞬间耳朵都竖起来了,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企图拖延时间听完这个八卦。
“诶, 最近何帆怎么没见他来学校啊?连期末考都没来, 这是打算彻底放弃学业了?”
“你还不知道啊?何帆家里最近在给他办理转学!说是他爸好像出了点事, 和上头闹掰了,上头不打算护着他家了!”
“咱这小县城他们家得罪了多少人啊?不就是仗着上头才敢横行无忌吗?”
“这下好了, 靠山没了,之前被他们家嚯嚯的都找上门去了, 听说啊最近一直在打官司呢……”
两老师全程压着嗓子,像是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徐亦轩整个身子都倾斜过去了, 就差把耳朵贴俩老师身上去了。
班长瞄了眼一副全身心都在隔壁办公位上的徐亦轩,抬起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提醒他收敛点。
后者猛然回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埋头整理起了试卷。
王宇飞听完解气得拍手叫好。
他早就看何帆那个王八蛋不顺眼了,要不是之前艾小草一直压着何帆在打,他都有些蠢蠢欲动也想上去踹那人两脚了。
艾小草眉眼间都洋溢着喜悦,听到何帆家里出事瞬间幸灾乐祸地咧开嘴露出了两颗虎牙。
谁叫何帆之前那么嚣张, 这不报应来了吗?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说他哥坏话!
噢,不过他估计也没机会了。
许生瞥见艾小草开心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挑眉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么开心?”
艾小草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挺直腰板理直气壮道:“那可不嘛!谁叫他嘴巴那么臭,活该!”
“我现在开心得一会儿午饭都能多吃一碗,嘿嘿。”
许生看着艾小草笑弯了的眼睛, 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拧了把他的脸颊。
艾小草保持着一天的好心情,就连上课的时候都觉得枯燥乏味的课程变得有趣了起来。
他干劲儿十足地上完了一整天的课,这种亢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晚自习。
晚自习的时候赵宁喊他出去一趟,他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许生,后者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背。
“应该没什么大事,别担心。”
艾小草走出教室的时候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思考着自己最近几天有哪里出了错,总不会是他期末成绩太烂所以被老师单独叫去谈话了吧?
不能吧?
他自认为自己考得应该还不赖的,毕竟这次期末考的题很多都是他哥考前特意给他划过的重点题,他基本都做出来了。
排除期末考考砸了的可能,那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他最近也没跟人打架惹事啊。
他越想越迷糊,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赵宁一抬眼看到艾小草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吓了一跳,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就只是找他说点儿事,让他别这么紧张。
她这话一出艾小草反倒是更紧张了,忐忑不安地跟着到了办公室。
赵宁还给艾小草接了杯水放他面前,这才问他:“艾小草,你高考的时候是准备戴着助听器考还是不戴?”
艾小草把赵宁可能会问他的问题都想了一遍,愣是没想到原来是要问他这事儿。
他挠了挠头不确定道:“应该……戴吧。”
他要是不戴助听器,万一试卷出了什么问题考场老师跟他们说,他没听到因此丢了分那可不就是亏大发了!
赵宁点了点头,又问他关于残疾证的事,高考听障人士需要残疾证才可以佩戴助听器进入考场,如果没有的话最近就赶紧申请一下,残疾证申请下来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艾小草表情错愕,他以为自己就是听力比寻常人差点儿,压根儿没想到自己原来已经算是残障人士了吗?
他说不出心理是什么滋味,冷不丁地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属于残疾的范畴,总归是有些不好受的。
况且他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不,他的心里其实一直隐隐有着答案,只是总是会下意识地去忽视,去回避。
而现在他一直不愿面对,深埋在心底的答案就这么被猝不及防地揭开,事实摆在他的眼前,让他不得不去面对他一直以来都故意回避的答案。
他是个残疾人,他和普通人不一样。
从办公室出来后艾小草情绪低落,他去厕所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然以他现在这种状态回教室,他哥肯定会看出什么来的。
他抬眼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耳朵上两只助听器尤为显眼,使得他在人群里总是能收获更多的目光。
即使他周围的朋友们并不在意,并没有因为这事就戴着有色眼镜看他。
但他无法改变大街上的路人、学校里不认识的同学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总会感到不自在下意识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只有跟他哥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自在些,因为他哥会替他阻隔开那些视线,而他只要看着他哥就好了。
尽管别人的视线可能并没有恶意,更多的或许是好奇,但他就是很不习惯。
他努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在意,但他的内心还是无法做到完全忽视,偶尔也会涌现出自卑的情绪。
这种情绪在今天确切得知自己是残疾人后彻底到达了顶峰。
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不是正常人,他是社会上定义的残障人士,他就是个异类。
艾小草的眼眶泛红,一把扯掉了助听器蹲在地上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的耳旁仿佛又听到了以前在村里上学时,有一回老师喊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听不清支支吾吾了半天,惹得全班哄堂大笑的声音。
那一道道刺耳的嘲笑传进他的耳朵,明明他告诉自己已经可以做到不去在意了,明明他已经习惯了,但为什么现在想想还是会觉得心里难受,疼得好像快要喘不上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