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阴恻恻的声音传来,宋邺驻足,侧头,“是吗?我倒不记得我去你家的地下室。”
说完,宋邺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徐颂死死盯着宋邺的背影,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人,他要这份视频占据热门第一,要这份视频被所有人看到。
然而,他还没有打电话,倒先是有了一通电话拨了进来。
徐颂点开,接通,“什么事?”
“老板!出事了!你枫霞那套别墅失火了!火势根本止不住!”
“什么?”
徐颂握紧了手机,咬牙切齿,“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保住我的书房!不然你们都给我做伴去喂狼。”
边说徐颂边往地下车库快步走去,上了车,他直接将手机扔到一边,启动车子。油门被狠狠踩下,引擎轰鸣着撕裂空气。车子迅速离开地下车库,没入车流。
阳光刺眼,柏油路面泛着油光,他目视前方,眼底翻涌着未散的戾气,全然没注意右侧路口突然冲出的货车。
货车径直朝他冲来,徐颂下意识踩刹车,向左侧打方向盘。
刺耳的刹车声刺破宁静,轮胎在地面划出两道焦黑痕迹,却终究没能抵过惯性。“嘭”的一声巨响,车身被货车侧面狠狠撞中,瞬间失去平衡,如同断线的木偶般旋转着冲出路面。玻璃碎片暴雨般飞溅,砸在他脸上划出细密血痕,方向盘猛地顶向胸口,让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口猩红血沫。
徐颂用尽全身力气动了动手指,想要求救。
然而,全身血液的流失,脑袋的剧痛,令他的意识渐渐消散。
……
“本市记者插播,城南澄江路突发严重车祸!白色轿车与货车猛烈相撞后侧翻,车身变形、玻璃碎裂,路面血迹在烈日下触目惊心。伤者被抬出时意识模糊,碰撞车辆发生二次爆炸,事故原因正在调查……”
字正腔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助理瞟了一眼后视镜,开口,“调查的人已经有消息了,陈立如今在城南旧街租了个房,结交小混混干偷盗的活。”
宋邺“嗯”了一声,收起了手机。他捏了捏眉心,声音平静而又温和,“去找他一趟吧,把他被骗的事告诉一下他,人总不能活得这么糊涂吧。”
助理眼神闪烁,应道,“好的。”
他老板就是这种性格,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把那人的后路堵死。
陈立的赌博是徐颂引诱的,因为徐颂调查了秦榷,甚至还包括李瑄发疯找上秦榷报仇,徐颂也是里面的推手。那份深入调查的结果显示,徐颂很早就找到了秦榷,他看着秦榷和每一个人走得近,又和每一个人断得干净……像是暗处的掌控者,拿秦榷取乐。
而这,因为他老板的出现,开始出现偏差。
如果说秦榷毁了陈立的婚姻和工作,那么徐颂就是毁了陈立的人生,令其成为一个无可救药的赌徒。
陈立会愤怒,而人在愤怒之下做的事……会很疯。
十一月六号。
宋邺带着秦榷离开,回了老宅。
房东和老太太坚持送到飞机场,看着人离开。
十一月六号晚。
#徐颂聚众淫趴#爆
#徐颂昏迷被捅死#爆
#徐颂杀人#爆
#徐颂除名#
那个要送宋邺热搜的人,死在了赌徒的刀下。
赌徒癫狂的笑着,从六楼一跃而下。
——我靠!我看到了什么?这是啥?有没有人告诉我今夕是何年???好恶劣的事!为什么当代社会下能出现这种事!
——垃圾啊!报应不爽!
——我去,这是我经常去的那家酒馆的老板啊,我记得是个挺帅的人啊,痞帅痞帅的……妈耶,瞎了我的眼。
——好离谱,我没记错徐厅岩是他的大哥吧,设计车祸杀人?
——他大哥也是惨,现在还躺在医院,徐颂死了也是活该。
——@xxx警局严惩这些有权有势的犯罪分子!法律威严不可践踏!
……
不同于网上的热闹,老宅里冷清得像是停尸间,没有一丝活人气。
二楼卧室。
宋邺洗了个澡,他坐在沙发上侧着头,吹着自己的长发。发丝沾着未干的水珠,顺着颈侧滑落,消匿在衣服里。
吹风机嗡嗡作响,暖风扫过发梢时,银色的发丝如浪翻涌,垂落的碎发遮住眼底情绪,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带着几分刚从水汽中走出的清冷感。
将头发吹干,宋邺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十五天了……”
宋邺喃喃着,他抬眸,暖光笼罩秦榷的眉眼,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薄雪映灯,风一吹便要消散。
宋邺没由得心慌,搂住了秦榷的腰。
他总以为,要收敛自己的锋芒,能由着秦榷就由着他。也总认为,恋爱只有恰当的占有欲才妥,要给出秦榷空间,不能总管着他……可如今,他才发现他做错了。
他给的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是他的纵容让秦榷失了分寸伤害到了秦榷自己。
“醒来吧,你再不醒来”我会疯的。
后面的话被宋邺吞了下去,他紧紧搂着秦榷的腰身,长时间依靠营养液,秦榷瘦了许多。
医生告诉他,秦榷生命体征都正常,就是自己不想醒……为什么呢?是现实生活里他不重要么?
“算了,明天我要去试药了。”
宋邺松了手,“看看咱俩谁先死吧。”
说完,宋邺翻了个身,背着秦榷闭了眼。
次日,宋邺醒来,依旧没有奇迹发生。他近乎麻木地下了床,洗漱,然后给秦榷安排好,准备离开。
走之前,宋邺时隔十五天,第一次吻了秦榷。
轻轻的吻落在眉心,宋邺纤长的指尖揉了揉秦榷渐渐失了血色的唇,看着泛起血色,仿佛床上的人只是没睡醒。良久,宋邺默不作声起身离开。
试药的环节很简单,不需要大批试用,只对个别新型试剂做简单的使用,观察时间十二个小时,只要宋邺不出现大排斥反应,这个药就可以给封瑜用。
也就是宋邺的母亲。
宋邺常年试用各种乱七八糟的药,封瑜常年服用药,本应该天差地别的体质,却诡异的高度重合,有时候,或许真是老天爷故意,要宋邺以身体的代价护他的生母。
十二个小时,很快,眨眼间,天就黑了。
也很慢,宋邺想秦榷了。
他想了好久,各种各样的秦榷,最后,想到了花店那个下午的初见。
是个不会笑的,又冷又厌世的秦榷。
与之后的每次相处都不同。
那个没有任何伪装、近乎秦榷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滴——”门被打开。
宋邺抬眸看去,熟悉的人,熟悉的场面。
“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奇怪的感受,就是情绪会低落,容易伤秋悲春。”宋邺平静地叙述。
“没其他问题就好,情绪低落这属于正常的现象,这款药对神经有抑制的作用。”
他边说边在本子上记记画画,等到写得差不多了,他又开口,“你的母亲想要见你。”
宋邺神情一顿,想要拒绝。
“念叨一周了,你再不去看看她,她估计又要发霉了。”
这是物理意义上的发霉,封瑜会蹲在角落,模拟发霉的蘑菇,不吃不喝,要求看护的人给她浇水长大。
“嗯,我去看看。”
宋邺起身,冲医生颔首后,抬脚离开。
北京时间,晚上十点。
秦榷绕过了条近路,去了封瑜住的小院。
这个时间段,封瑜一般都会在画室里,认真地画画。
宋邺直接去了画室,看到门口的护工,他冲对方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身后有声音,而画画的人却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白炽灯笼罩着画板前的人,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边,她弯着背,像一弯被风吹低的柳枝,神情专注。
宋邺走了过去,走到封瑜的身边,席地而坐。
大概几分钟后,随着画的最后一笔完成,女人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她侧头,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小叶子,你来看妈妈了?!”
封瑜很高兴,从凳子上起身,直接坐在了宋邺的身边。
宋邺笑了笑,为母亲擦掉脸边的颜料,“嗯,来看看你。”
“小叶子!”
封瑜嘿嘿一笑,“我和你说,我好了!你待会走的时候把我也带上吧。”
“不行呢。”
宋邺将垂落在他母亲脸边的发丝拂到而后,声音温和,像是哄孩子一样,“南叔叔说,你还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