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苏云汀一边享受着楚烬的伺候,一边嘴里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
见丞相不急,皇帝先急了。
他把毛巾对折,抡圆了照着苏云汀屁股,给了一毛巾,“既然知道,还不派人盯着去?”
苏云汀被这猝不及防的毛巾,打得倒吸一口冷气。
疼倒是不疼,反而……
心底暗戳戳地爽了一下,但也只是轻微地一下,立马恢复神色道:“陛下说笑了,臣只是弱不禁风的文官。”
文官,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眼线呢?
“文官?”楚烬被他逗笑了,不禁想揭穿他的伪装,“那种能让赵太傅死的无声无息,连御史台都查不出痕迹的文官?”
苏云汀微微侧转身子,泰然自若:“陛下明鉴,赵太傅之事已经结案,乃流匪所为。”
“趴好。”楚烬呵斥一声,转身将毛巾浸在温水里搓了搓,状似不经意地问:“哪里来的土匪?”
苏云汀乖乖趴好,“西北。”
楚烬长长地“哦”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孙成的西北防区。”
苏云汀急了,刚要回身解释,又被大力地按回床上,“叫你趴好,没听见吗?”
苏云汀不再妄想和楚烬掰手腕了,就他这样纤瘦的体格子,就算三个苏云汀也呗拗不过一个楚烬,只好气鼓鼓老实趴回去。
温热的毛巾落在腰上,楚烬忽然俯下身来,唇低在苏云汀脸庞,悠悠道:“孙成手里那五万的兵马,可挡不住郑家的三十万铁骑。”
苏云汀本不想谈这个事儿,但楚烬摆明了是要把他按在床上硬谈。
谈不完,不让下床的那种谈。
苏云汀悠悠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若嫌少,不如臣去做了那上门的女婿,郑家的铁骑就不会……”
“舍身求荣,可不是你苏云汀的性格。”
楚烬说的很正经,听在苏云汀耳朵里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思想总是比楚烬更糜烂一点,咯咯笑了两声道:“臣现在,不是正在舍身……求陛下抬爱吗?”
楚烬不禁逗,先红了耳根。
背过发红的耳朵,楚烬将毛巾往水里一丢,轻嗤道:“翻过来。”
苏云汀认命地翻过来,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虽然楚烬已经极力克制,但苏云汀还是一眼就瞧见了楚烬泛红的耳根,知道他不识逗,笑得更烂了。
楚烬和他也睡了这么些年,还是这么容易脸红,如今倒显得只他一人没羞没臊了。
苏云汀的伤都集中在前面,全是他自己抓的。
楚烬只好擦得更小心了。
“楚哥哥……”
“闭嘴。”
楚烬好像听不得人叫他哥哥,整个脸憋的通红。
瞧着楚烬分外好看的脸,苏云汀又正经起来了,“孙成手里的兵虽不多,但各个都是肯舍命的,若真有那一日,护佑陛下一人突围,足矣。”
“如此说,你是承认杀赵太傅的流匪,是孙成的西北防军了?”
苏云汀不上他的当,笑了笑,“臣可没说。”
楚烬擦拭的手突然顿住了,回过味儿觉得不对,皱眉道:“为何是护佑朕一人?怎么没把自己算进去?”
苏云汀仔细看着楚烬,忽然唇角勾了一抹极淡的笑:“若郑家造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臣,带着臣逃,只会死的更快些。”
“苏云汀啊苏云汀!”楚烬放下毛巾,伸出一根小指,勾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你怎么……就只想着逃呢?”
只一瞬,他知道楚烬情动了。
苏云汀愕然不出声。
他以前没想过逃,他扶了扶浑身哪哪都疼的破败身子,嘴角挤出一抹苦笑。
现在……
他想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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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烬:这小身板,以后就乖乖听话!!!
苏云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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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晨起来天塌了,帖子全被举报了。
e=(?o`*)))唉
感觉小作者好难啊!!
只能好好写文了,求怜爱??
第15章
初八,又下了一场大雪。
城门石阶上的积雪看着像一道坡。
蓦地,一阵铁锁拖地的声响,划破死寂——
一只只剩左臂的男人,拖着一条血肉模糊的右腿,在台阶上爬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的指甲早已剥落,反反复复地结着痂,到后来指甲也不长了,只余下触目惊心地冻疮,冻疮慢慢发青直至发黑,却死死攥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铜牌。
牌上“忠烈杨家”四个字被血污浸透。
男人突然仰头嘶吼,喉咙里沙哑得如同生锈的铁,穿透整个京城:“北境郑家,私通狄人——”
……
苏云汀整整休养了几日,身上终于有了些力气,用完晚膳后出来消化食,路过一家茶楼时,见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他微微侧身挤到末尾,“今日有什么新书吗?”
“今日讲杨家将。”
苏云汀悄然笑笑,故意找茬道:“杨家将有什么好讲的,勾结北狄,致我栾城沦陷。”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那人神秘兮兮道:“杨家二郎从地狱里爬回来了,来索真正凶手的命了。”
“真正凶手?”苏云汀假意皱眉:“是谁啊?”
那人拉了一把苏云汀,俯首在他耳边做贼似的道:“那杨二公子,亲口指认……郑家。”
茶楼酒肆里,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
用一口流利的京州片子方言收了尾:“想当年,杨大公子死守北境栾城,肠子都流了一地,硬是扣着贼人的咽喉不放……”
“此等忠烈之家,怎会是通敌之人?”
台下人的情绪很容易被鼓动着走,开始也有泣泪,有人唏嘘。
“太感人了,支持彻查郑家。”
“忠烈杨家,还杨家一个清清白白。”
当然也有人冷笑砸场子,不客气道:“杨大郎忠烈,关杨二、杨三什么事儿啊?”
“就是,当初要不是杨三郎私通外敌,杨二郎调兵离开,栾城怎会不设防?轻易的就叫人给屠了城?”
捣乱的两人,很快就被沸腾的民意给轰了出去,有人还不住地朝着他们吐口水:“呸!真是枯井里养的□□,目光短浅。”
苏云汀捡了个座位坐下,要了盘小菜配佳酿。
而他右边的皇城里,慈宁宫内,郑太后砸了半殿价值连城的瓷器。
她狠狠掐断了花盆里娇养的琼花枝,长长的指甲嵌入花茎,“当年,你就该把杨家那小畜生剁碎了喂狗,你倒好,非但没杀,还叫人给跑了出来。”
郑怀远也是刚从家里出来,心中也是压了一肚子的火气。
他家里不成器的小孽障,前些日非央着他要拿杨二郎过过手瘾,他还特意告诫他,不要将人给整死了。
此刻,他恨不得时光倒流。
一定交代小孽障把杨二郎碾成泥。
郑怀远看着气急的姐姐,气焰也低了三分:“那还不是为了杨家的兵符。”
当初,杨家的兵符不知被杨二郎藏在了何处,没有杨家的兵符,就算郑家已经接手了杨家从前的骑兵,总还是有人觉得他们名不正言不顺。
这些年,他该用的法子都用上了。
大刑伺候了这么多年,还是没从杨二郎嘴里撬出半点有用的东西来。
这人,骨头硬得很。
郑太后冷哼一声:“白白跟他耗了这么多年,兵符呢?”
郑怀远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太后息怒,此事……臣会亲自处理干净。”
“处理?现下人关在刑部,你待如何处理?”
郑怀远声音压的很低:“我去找苏云汀,刑部是他的地盘,此人如今……只认银子。”
御书房内,楚烬翻着递上来的折子。
翻开一个,杨二郎。
再翻开一个,还是杨二郎。
他再再翻,依旧还是逃不过杨二郎。
他干脆把奏折往前一推,呼道:“来人,全都打包送到苏府去。”
反正他也做不得主,批了也是白批。
小裴低头去捡掉在地上的奏折,便听头上的人突然道:“小裴,杨家二郎归京这事儿,你怎么看?”
小裴手猛地一抖,奏折又哗啦啦散了一地。
“奴才……”他颤抖着唇瓣,半晌才抖出两个字:“……不知。”
楚烬不依不饶:“朕记得,小裴公公祖籍是栾城人吧?”
小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骇然:“奴才……当年才七岁。”
楚烬声音温和,却字字如刀般割在小裴心口上:“可有亲人,死在那场‘屠戮’之中?”
小裴脸色煞白,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楚烬摆摆手不再追问,仿佛方才只是闲谈罢了,“无妨,朕只是随口一问,你既不愿意说,朕也不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