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人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那你别喊。”
小裴终于狠狠点了一下头。
那“刺客”也似很好说话,只犹豫了一瞬,就将人放开。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裴不敢回头,只声音发颤道:“好汉饶了奴才一条贱命吧。”
等了许久,身后的人也没搭腔。
难道是……走了?
小裴小心翼翼地试探回头,余光瞥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影子,他“唰”地又转了回来。
“我什么都没看见……”
过了半晌,他又没等来身后人的回答。
那人就像存心调戏他一般,既没打算动手杀他,也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不禁让他想起来,小时候他趴在院子里的围墙上,看他养的白猫也是这么玩老鼠的。
“这位……壮士!”小裴鼓足勇气问:“请问,我能走了吗?”
“不能!”
冷汗顺着小裴的鬓角往下流。
他知道,他这只小老鼠,无论如何是跑不过身后的黑猫的。
又站了好一会儿,小裴公公没听见身后人的动静,再次开口试探问:“还在吗?”
“恩。”
真、言简意赅!
又过了一会儿,小裴又问:“在?”
这回连“恩”都没有了,那人只在他耳边呼了口气,算作回应了。
小裴嘴一撇,眼泪就顺着他的脸颊掉下来,吧嗒吧嗒……
他一吸溜鼻子,更是瞬间泪如泉涌。
身后人这才有了动静,好似见不得人哭,连忙道:“你、你哭什么?”
不说不要紧,一说小裴更委屈了:“我胆子小,你要杀就杀了,吓唬我做什么……”
“谁、谁说要杀你了……”
说完,小裴更哭了:“你不杀我,吓唬我做什么?”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块乌木的令牌,吊在小裴的面前,眼泪模糊了视线,小裴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方才看清上面的字:苏府。
“你是……苏相的人?”
“恩。”
“那你吓唬我做什么?”小裴紧绷的神经一松,差点腿软就跪了下去。
被杨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抱、抱歉,我就是怕……”
小裴终于壮起胆子回头看,这人眉目硬挺,脸上却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刀疤的边缘锯齿交错,像是还没长齐肉,活脱脱好似从哪个死人堆里刚爬出来的。
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人,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怕、怕什么?”小裴试探问。
“怕你惹了苏疯子,他杀、人,很凶!”
眼前这人也是好意,就是好像……
不太会表达。
于是,小裴“劫后余生”地给了他一个笑脸:“刚刚,谢谢你——”
然后,这人就又不说话了。
小裴一见他脸上的刀疤,心里还是觉得害怕,也不敢说话了。
二人只得大眼瞪小眼!
可惜,天公不作美,对望持续没有半刻钟,豆大的雨点“哗啦啦”地从天而降。
小裴连忙把宽大的袖子顶到头上,刚要转身找个地方避雨,脚都跨出去半步了,却见身旁的人跟个榆木柱子似的,纹丝未动。
“走啊!”小裴叹了口气,还是把这个冷脸的榆木疙瘩拽在手里,一起拉到檐下避雨。
小裴用袖口拭去额头上的雨,抬头瞧榆木疙瘩问:“你傻吗?下雨了不知道躲吗?”
杨三转了个身,目光盯着寝宫的木门,冷冷道:“习惯了。”
“谁会习惯淋雨啊……”
话说了半截,就算小裴再愚钝,也该听说过:一些大人身后都有暗卫,何况是……
权倾朝野的苏云汀呢?
然后,又识相地闭紧了嘴巴。
心中和尚念经:不听,不问,活的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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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烬:哈哈哈,想不想看我老婆跪我?
[熊猫头][熊猫头][熊猫头]
第6章
苏云汀丝毫不怀疑楚烬是爱他的。
毕竟,在他做过这许多腌臜事儿后,楚烬还是没掐死他,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昨夜,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晨光未明。
“咔嚓!”
脚踝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苏云汀垂眸望去,一个鎏金的龙纹锁扣在脚腕上,锁链的另一端被楚烬牵着绕在盘龙床柱上。
“陛下?”苏云汀扯了扯铁链,牵出一阵清脆的铁链声:“又要玩新花样?”
楚烬笑着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这薄如蝉翼的吻,却让苏云汀内里的火苗瞬间死灰复燃。
他耳根泛着薄红,即使下巴上钳制的手早已不见,苏云汀依旧仰着下巴去够他的唇瓣。
楚烬笑着抬高一分,苏云汀的唇也贴着他抬高了一分。
楚烬故意又抬高,苏云汀的唇也追着抬上来。
楚烬再抬……
苏云汀便够不着了。
他笑眯眯地躺了回去,丝毫没有被楚烬吊着不给影响了心情。
“想要?”
苏云汀毫不吝啬地点点头。
可楚烬却不高兴给了,他就是让苏云汀过得太舒服了,床下,他是摆在龙椅上的傀儡,床上,他更是苏云汀求偶的布娃娃。
然后——
顷刻间,笑容散尽。
“今日雨大,苏卿且在这儿暖着吧。”楚烬翻身下榻带起一阵凉风,单手拾起散落的玄色里衣,冷冷道:“今日早朝,苏卿便不必去了。”
苏云汀躺在凌乱的龙榻上,半截白皙的手臂搭在床沿外,指尖还勾着楚烬落下的玉带。
他神色慵懒,像一只倦怠的猫儿,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含糊的应答:“谢陛下体恤。”
等楚烬接过玉带,苏云汀慢吞吞地翻了个身,扯着脚踝上的铁链惊起一阵阵的碎玉声。
楚烬没敢再多看床上的人一眼。
这人简直就是万年难寻的尤物,素白的足踝扣在龙纹镣铐只轻轻一扯,登时就让他耳畔生热,竟然生出一阵令人心驰神往的禁欲感。
他慌忙别开视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狭窄的声道挤出几个字:“来人,更衣!”
楚烬大步绕过屏风,仿佛若是走慢了,身后的洪水猛兽就能生扑了他。
屏风后静悄悄的,只有香炉里生出一缕烟。
临到殿门,楚烬鬼使神差地顿了顿,透过莹白的屏风隐约能瞥见一个影子,平躺在龙榻之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陛下?”小裴见他未动,轻声唤了下。
楚烬收回目光,冷声吩咐道:“去备份笔墨纸砚来,苏大人闲着也是闲着,抄几份佛教为母妃祈福吧。”
屏风后的人未应,楚烬跨着大步出了门。
他也没指望苏云汀能听他的话,左右不过是给苏云汀找些麻烦罢了。
朝堂上,楚烬连下了两道圣旨。
世家虽然闹腾了一阵子,但没了苏云汀给他们撑腰,总归还是腰杆子不够硬气,质疑的声音悉数被楚烬压了下去。
斗胜的公鸡兴高采烈地推门回来。
就见苏云汀仍旧被锁在榻上,只是床榻上添了一个矮脚几案,乌黑的发丝垂下来,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他抄经时极静,低眉顺目。
听闻身后有动静,狼毫笔尖轻轻抬起,落在笔山的间隙中。
“陛下,回来了?”
楚烬斜倚在床榻上,正坐在苏云汀对面,指尖在龙纹锁链上轻挑了下:“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苏云汀收了佛经摞在一起,食指轻轻一推递到楚烬面前:“想哄陛下开心,所以便抄了。”
想哄你开心!
儿时的苏云汀也常常这么说,他若是乐意哄人高兴,便是天上的月亮都敢去摘。
楚烬记得,曾经他有过一朵很漂亮的花,却被五皇兄故意踩烂了,他为此难过了许久。
苏云汀就爬上御花园最高的海棠树,从树尖尖摘下一朵海棠花,结果摔得满身是泥,还笑嘻嘻地把花递给他:“满园子,就属它长的最高,开得最艳,给你。”
楚烬怔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摘给我?”
楚烬清晰的记得,那时候的苏云汀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整个春天:“想哄你开心嘛,所以便摘了。”
而如今,苏云汀的眼睛也是笑眯眯的,里面却装的全是狡诈。
楚烬突然胸口发闷,叫人端了一盆炭火来,瞧也不瞧那佛经一眼,尽数丢了进去。
火舌吞没了墨迹未干的佛经,越窜越高。
苏云汀抄佛经本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如今烧了也不觉得可惜,只淡然笑笑:“陛下可消气了?”
楚烬未答,指尖还残留着未烧尽的残片。
“今日早朝…”楚烬抬眸盯着苏云汀弯弯的眉眼,道:“朕已下旨查封了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