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太鼓钟贞宗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李夏的影子,他摇了摇头,“我没事的,主人。”
  李夏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太鼓钟贞宗像之前那次一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李夏继续说道。
  “抱歉,我真是太不华丽了,这次也是又把事情搞砸了。”太鼓钟贞宗低头说道。
  “没有的事。你这些天把远征、畑当番还有家务都完成得很好,特别华丽。”李夏看向他的眼睛,小心避开他的羽毛发饰,摸了摸他的头发。
  而且这次没有再发生上次那样的状况,这已经很好了。李夏想。
  “那清光,你快来坐我这先吃,还好位置没有湿。”李夏站起来对清光说道。
  “小贞,你也回去换个衣服吧。”李夏继续说道。
  加州清光:我是这个意思吗?你就让我坐你那儿。
  “你没事吧?”同田贯正国跟着太鼓钟贞宗出了餐厅的门。
  “没事。不用担心啊!同田贯殿。”太鼓钟贞宗拍了拍同田贯正国的肩膀。
  看到同田贯正国刚正的脸上还带着担忧的神情,太鼓钟贞宗露出了一个元气的笑容,“我真的没事啦!那时候的记忆好像已经离我很远了。”
  “再说,就像同田贯你曾经说的那样,战场上是总有变化的,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握好现在啊。”
  太鼓钟贞宗是一把追求华丽的短刀。
  作为伊达忠宗使用过的刀,他的内心是骄傲的。太鼓钟贞宗觉得自己也配得上华丽的事物,不管是华丽的雕饰还是珠宝,太鼓钟贞宗都认为自己是值得的。
  可是在来到这个本丸之后,他有些怀疑自己了,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华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值得被喜欢。
  审神者对他总是冷漠的。
  作为短刀,本身就有着与主人亲近的本能。审神者的疏远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太鼓钟贞宗并不明白是自己哪里不够好,不明白是不是自己还称不上真正的华丽。
  后来他才知道审神者并不是什么好人,而审神者之所以对他冷漠是因为烛台切光忠和大俱利伽罗保护了他。
  在一次出阵中,重伤行军和疲惫战斗让他们陷入了险境。
  为了护住练度并不算高的太鼓钟贞宗,烛台切光忠和大俱利伽罗在他的眼前碎掉了。
  是同田贯正国将他从合战场上带回了本丸。
  这让太鼓钟贞宗更加怀疑自己,他的自信骄傲一下子被击得粉碎。
  从战场回来后,他见到了审神者,审神者对他说,“都是因为你,他们才会碎刀的。什么华丽的短刀啊?”
  太鼓钟贞宗变得害怕战场,再次出阵时,他的脑海里总会响起审神者的话,有时候几乎让他无法握紧自己的本体。
  ‘都是因为你’这句话仿佛一直在他的耳边盘旋,挥之不去,仿佛驻扎在了血肉里,随着时间的流逝浇灌,在他的身体里生根发芽。
  同田贯正国之前与太鼓钟贞宗并不相熟。但是他是那次出阵的亲历者,也是太鼓钟贞宗变化的见证者。
  这个追求华丽的小子,在那次战斗后,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之前的自信、活跃仿佛在那场战斗中和烛台切光忠、大俱利伽罗一起碎掉了。
  若是之前,追求刚健质朴的他对太鼓钟贞宗这种追求华丽的刀剑一定是敬而远之的。
  但是现在同田贯觉得追求华丽也没什么不好的,之前的闪着光的太鼓钟贞宗要比现在的这个好像在那次战斗中蒙了一层灰扑扑尘土的太鼓钟贞宗要好的多。
  同田贯想要把他身上蒙着的尘土扫掉,想要他重新发光。
  “你。。。你。。。就是。。。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啊?”又一次出阵后,同田贯正国问道。
  “嗯?”太鼓钟贞宗有些惊讶,同田贯正国之前对他的态度并不算亲近。
  “不愿意?”同田贯正国继续问道。
  他脸上的疤痕给人一种他有点凶恶的感觉,可是太鼓钟贞宗看到了,看到了他宛如满月的金瞳中盛着的紧张。
  太鼓钟贞宗同样紧张,他攥紧了自己的手掌,他害怕他也会害了同田贯正国。
  感受到太鼓钟贞宗的沉默,同田贯心里其实有一些烦躁,但是对于他的担忧很快就将这点子烦躁吞噬得一干二净了。
  “为什么不愿意?”同田贯正国看向太鼓钟贞宗的眼睛,默了一瞬,他继续开口道,“小贞。”
  他之前听到烛台切光忠是这样称呼太鼓钟贞宗的,他有些别扭地将这个称呼说出口。
  他还是习惯给人取一些容易记住的名号,比如骨头、杵子之类的。
  第92章 把握现在
  太鼓钟贞宗听到这个称呼时,愣在了原地,他的泪水盈满了他的眼眶,衬得他的金瞳像倒映在水里的圆月。
  同田贯正国看到他的样子,顿时有点手忙脚乱,让他上阵杀敌可以,可是这种状况他还真的搞不定啊。
  同田贯正国都想说‘不愿意就算了’这样的话了。
  “我。。。会不会也害了你?同田贯殿。”太鼓钟贞宗低下头小声问道。
  同田贯正国看向他,“不会。而且你没有害了任何刃。”
  同田贯的声音坚定,如同他的本体一样具有厚度,仿佛可以强硬地刺穿一切。
  “可是我。。。”太鼓钟贞宗还是担心的。
  “别可是了。你没有任何错。战场上本就是变化的,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握好现在。所以,小贞,和我一起全力以赴变强吧。”
  “作为武器,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守护好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同田贯看向天上的阴云。
  至少在烛台切、大俱利再次来到这个本丸之前,要强到可以保护好你才可以啊。同田贯想。
  在搬过去和同田贯正国一起居住之后,太鼓钟贞宗找回些从前的影子,他渐渐变得活跃,也在同田贯的帮助下一点点重新拼凑自己的自信。
  可是他知道的,他从未真正放下,那种害怕的感觉好像早已伴随着阴冷的灵力侵入了他的骨血。
  并不是他放下了过去,而是他不敢再出错了。
  所以,在那次打翻酱料之后,他脑子里再次响起‘都是你害的’,明明身体里流淌着的是李夏温暖的灵力,他还是感觉到冷。
  直到大俱利伽罗把他抱在怀里,他才惊觉原来已经过去很久了,距离那次战斗已经过去很久了。
  只不过是他将自己困在了过去,困在了那场失去大俱利伽罗和烛台切光忠的战斗里。
  大俱利伽罗并不知道太鼓钟贞宗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按照同田贯说的对他说出,‘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太鼓钟贞宗在听到他的话后就开始嚎啕大哭。
  太鼓钟贞宗在那场战争之后从没有哭过,在被审神者责难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过。他只是处于恍惚的状态,太鼓钟贞宗不能相信他们真的离开了,或者说他难以接受。
  可当被大俱利伽罗抱在怀里时,他明白之前的那振大俱利伽罗再也回不来了。
  大俱利伽罗和小乌丸一起来到这座本丸后,也知道了一些这个本丸之前大概的状况。
  再加上同田贯正国说这种状态是因为他之前受过伤,大俱利伽罗也有了一些推测。
  他并不善言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大哭的太鼓钟贞宗,他甚至不习惯与人有身体接触。
  他只能等太鼓钟贞宗哭累了,不再有那么大的情绪起伏。
  感受到太鼓钟贞宗渐渐变弱的哭声,大俱利伽罗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贞,不管发生什么,无论是哪一把大俱利伽罗,都不会怪你的。”
  “可是,若不是为了保护我。。。”太鼓钟贞宗把心中已经扎根的痛苦悔恨展露了出来。
  “我会觉得值得。我想作为同振的他也会这么觉得。”大俱利伽罗伸手覆上他的马尾。
  太鼓钟贞宗紧紧抓住大俱利伽罗的衣服,他好像又看到了挡在他身前的大俱利伽罗和烛台切光忠,当时他们的眼中有不舍、有释然,全然没有埋怨与不甘。
  根植在他心底的害怕、缠绕他身体的阴冷仿佛都有所松动,随着时间的流逝,终有一天他能真正坦然地面对过去,面对失去。
  太鼓钟贞宗再次感受了一下身体里流淌着的温暖灵力,“我会华丽地应对未来的,也会很好地抓住现在。”
  他沉默了一下,看向同田贯正国的金瞳,“所以,不用担心我,同田贯殿。”
  同田贯见证了太鼓钟贞宗从闪光到蒙尘,再到一点点褪去尘土的样子,他踮起脚伸手拍了拍太鼓钟贞宗的肩膀,“这才像你嘛。你这追求华丽的小子。”
  “毕竟华丽真的很好啊!”
  “作为刀剑还是刚健质朴更好一些吧。”
  ······
  两刃说着向他们的部屋走去。
  而李夏离开后的餐厅里,【髭切】正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看向小小的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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