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晚饭十分热闹,几乎是纲吉在这里租住的两年期间最热闹的一次。
狱寺隼人和六道骸依然彼此看不惯,蓝波吵着要吃蛋卷,被狱寺隼人揍了下脑袋哇哇大叫,躲到纲吉后面冲着对方做鬼脸。
后来狱寺隼人和六道骸在给纲吉夹菜上攀比了起来。一个自己不吃就恨不得切腹自裁,一个阴恻恻盯着他,一副但不识好歹就把他裁了的样子,纲吉只好含泪全部吃完,小小打了个饱嗝。
梦野久作眨眨眼看着这混乱的场景,小声问道:“需要帮忙吗,阿纲哥?”
“不用担心,其实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这话似乎听起来有点命苦,纲吉却又忍不住笑起来,“但是怎么说呢,这样热闹的晚饭我还挺喜欢的。”
晚上睡觉前,关于谁睡在哪里,谁又跟谁睡的问题,自然又大闹了一通。
纲吉跟谁睡都会引来其他人不满,最后结局是纲吉自己睡,狱寺隼人和六道骸两个成年人打地铺,另外两个孩子睡另一间。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异常混乱,山本、狱寺、reborn的身影交替出现,还有在地牢里他看到的那个女人。
他们开始在他身边,后来却聚集到那个女人身后,最后自相残杀。战场上刀剑锋利,插入人的心脏和脖颈,将整个世界变成如断壁残垣般荒凉。
梦中时间是跳乱的,一切都没有颜色,雪白的、漆黑的、但更多的是连绵不绝的灰色,天空是浅一些的灰,大地是更加沉重的铅灰,涌出来的血液则是近乎于沉郁的黑。
纲吉不由感到混乱、害怕,同时又感到痛苦和愤怒噬咬着心灵。
“沢田纲吉?”
靛青色的雾气凝聚,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沢田纲吉?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场景、这个不应该出现的人让六道骸心中一惊。
六道骸扣住沢田纲吉的肩膀,对方没有反应,依然呆站着。他又加大力气,梦境的主人这才惊醒,露出吃痛的表情:“痛、痛、痛!”
雪亮的剑光闪过,六道骸从纲吉瞪大的眼睛中看见黑发杀手的倒影,带着真切而尖锐的杀意从背后他们二人袭来。
这个距离这个速度,如果是在现实,哪怕躲过要害也得受点皮肉之苦。可是这个梦境。
六道骸伸手一挥,杀手的幻象瞬间如同烟雾般被挥散,紧接着是哀鸿遍野的战场。连绵不绝的灰色在他指尖化成像素一般的格子然后被风吹走,最后是尽头那个女人。
一切重新变回绿水青天。
“你怎么会梦到这些?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女人?”六道骸几乎抵住他的额头,“是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第77章 爱恋
梦境反应一个人最真实的底色, 心底最深的渴求和恐惧。有些事情也许你以为早就忘了,却会在某一个梦中重新拾起来。
“这是什么,沢田纲吉?”六道骸压低了声音, 望进那双水一样的褐色眼睛里,“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我怎么知道。”沢田纲吉慢慢蹲下缩成一个小团,
“梦是意识的映射。”六道骸也单膝蹲下, 他比沢田纲吉高一圈,很轻易就能将他罩住。
沢田纲吉:“我在密道里见了一个人,她说她是彭格列十世首领。”
“你信了?”
“我觉得她说的是真的。”沢田纲吉道,“但是正因此才想不明白。”
一无所有的那段日子,他曾经对自己的曾经感到过好奇。但随着记忆一点一点恢复, 好奇心也渐渐遏止停歇,甚至是刻意略过那段过往。
他的人生中有一段像是迷雾一样的存在,曾经他习惯了那片迷雾的存在, 也不怎么想要看清它。直到现在才像稍微挥散雾气, 看一看里面什么样子。
“是不是因为我想要知道,但是又对那段过往不抱希望,才会做这样的梦?”
“那你很会梦了。”六道骸说道, 捏了捏眉心, “别是记忆出了问题......看他用那种蠢方法保管奶嘴保管了几千年也没长进,我就知道他是个不靠谱......”
“嗯, 奶嘴?你说什么骸?”
“我说你是离不开奶嘴的孩子吗?一会儿看不到你就胡思乱想、惹是生非。”六道骸不留情地道, “要不要我分出一只眼睛给你二十四小时看着你?”
“走开了!”纲吉恼恨地拍了一下六道骸的手。
“你贫瘠的大脑不适合想那么复杂的东西。”六道骸终于解释道,“梦境是意识的投映, 大概是最近接触到的人太多,刺激到了你封印在深处的记忆。这很正常,用不着担心。”
沢田纲吉疑虑重重地看他一眼。“不用担心吗?到处都是那种、那种和那种——”他比了一下, “这也是正常的吗?一般人不会吧。”
“这有什么?”六道骸不在意,“我之前梦境可比这个可怕多了。你要是害怕非要求我,我也不是不能解决一下。”
他两根长手指捏住沢田纲吉的下巴,眼里浮现出得意而狭促的笑意。
沢田纲吉没想到这个人还要借题发挥,愤愤瞪了他一眼,伸手将他的爪子拍掉。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六道骸的经历。
他这样的梦境已经很难忍受了,那从小被关在实验室里的骸一定更加难受吧?那时候骸也不过六七岁。
好吧,虽然现在晚了点,虽然骸知道了肯定还会嘲笑自己“多愁善感”什么什么的,但是也不是不能安慰一下。纲吉捏了捏六道骸的手,拉起来他的手指贴在自己脸上。
六道骸看着他片刻,忽然俯身亲了一下纲吉。
他们本来并排坐在茵茵草地上。六道骸亲他的动作十分自然,表情也很自然,就好像是随便从背包掏出个野餐毯。
纲吉瞪大眼睛。
“你、你、你干嘛亲我?!”
“你刚才和我撒娇。”六道骸理直气壮。
“我什么时候和你撒娇?”纲吉控诉。他想着六道骸平时就喜欢捏他的脸、摸他的脖子还有腰,把他当成一只长毛猫撸。他只是表达一下友好、亲近!是一种打招呼方式,怎么能直接亲他的嘴?
“那不就是想要我亲你?”六道骸依然十分理直气壮,然后他又想起来之前和狱寺隼人吵架时沢田纲吉的心虚,还有更久远之前在彭格列被狱寺隼人打断的事情。
六道骸顿时警觉起来:“怎么,难道你想始乱终弃?”
“始都没有哪里来的终弃啊!”
“你亲了我两次,转脸就想赖账?”
“明明是你亲的我啊!”
沢田纲吉被六道骸倒打一耙的行为惊得目瞪口呆。
出乎意料的是,六道骸没有再说什么。他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安静如同静水流深。没有平日的嘲讽或者逗弄意味,只是温柔沉默地看着他。
你不喜欢我吗?你不想要和我在一起吗?
纲吉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好吧。”沢田纲吉别别扭扭凑上去,拉了拉六道骸长长的头发示意他低头,然后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样,才能算是开始吧?”纲吉脸上有些发热,低头忍不住嘴角往上扬。
六道骸忽然伸手将纲吉拉到自己怀里,他比纲吉高了一圈,很轻易就将他环住。六道骸下巴抵在棕发年轻人的肩膀上,搂住他的臂膀不断收紧。
沉重的、密不透风的感情从不断收紧的环抱中传过来。六道骸胸口起伏着,显然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平静自然。
纲吉伸手环住他的脊背。
*
第二天是休息日,因此闹钟只是响了一声就被关上了,等纲吉真正醒来时差不多十点,质量不怎么样窗帘已经挡不住明晃晃光线了。
“十代目!”狱寺隼人早早地起了床,穿着一件带蕾丝边的粉红色围裙热情万分,“我给您热了早饭。”
“辛苦你了狱寺君。”纲吉穿拖鞋下了床,打了个哈欠,“蓝波他们呢?”
“在屋子里打游戏吧。”狱寺隼人没怎么在意,对于他而来其他人只要好好呆着,不惹事、不没事找事给十代目添麻烦就行。
这怎么能行?一大早就打游戏。纲吉完全忘了自己曾经的历史,更加坚定了给两个人找学校的决心。
说做就做,纲吉吃完早饭就给国木田打了个电话,打听到附近国木田从前所任的学校,他还有几个熟人,如果快的话这两天就能入校。
“嘴上还有油,你是不会看镜子吗?”六道骸怪笑着抽出片手帕,在纲吉嘴角抹了抹。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纲吉随口道。
狱寺隼人在一旁看这样的互动有些狐疑。怎么十代目和六道骸的互动忽然之间变得亲近了不少?讲道理不应该啊!
“对了,狱寺君!”纲吉想起来,“能不能请你先辅导一下蓝波和久作点国中科目,尤其是久作。蓝波之前也没有受过这种普通的教育,我担心他们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