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英绿荷几乎要彻底绝望了,面前这个人……竟然真的是他!真的是那个诸位同门眼中深居简出、病弱不堪的九幽少主!
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但浑身依旧止不住地发抖。半晌,她才挤出一个娇媚的笑容,颤声道:“原来……原来是师弟驾临。那师父……师父他老人家也在附近吧?求您看在往日情分的面子上,方才我们那些胡言乱语,可千万别让师父知晓……那也是我们的权宜之计啊!”
“权宜之计?”楚曦轻笑一声,缓步向前,“你们在此止步不前,还想屠灭客栈、掠夺钱财,也是权宜之计?你们想让狐师兄和铁师兄去送死,自己坐收渔利,也是权宜之计?”
“你们方才……第一个就想杀我灭口,这……也是权宜之计?”
他每说一句,英绿兰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英师姐,爹爹向来看重你,也知道你是个十足的聪明人。不过……”楚曦的声音陡然转冷,“若我将方才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原原本本地禀明爹爹,你猜猜……你,还能活到几时?”
说完这些,他又笑着摇了摇头:“还好,也许你不会死。不过是被砍去四肢,泡在酒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罢了……”
“别……别说了!”
英绿荷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从喉咙里挤出完整的话来。
既然逃不掉,求饶无用,那便……趁九幽神君没来,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英绿荷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她突然伸手,攥住自己的前襟,只听“刺啦”一声,布帛碎裂,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与此同时,她喉咙里还不断发出阵阵缠绵入骨、足以令寻常男子心神荡漾的媚音:
“小师弟……你何必如此绝情?你明明就知道,师姐我……我一直对你……”
楚曦知道她已经开始施展媚功,试图扰乱自己的心神。而且,她的前胸和后心处各藏着一面“姹女摄阳镜”,她撕开衣服,便是要将那两面镜子露出来,找机会废了他的眼睛,扭转战局!
然而,她的动作终究慢了一步。
或者说,楚曦的剑,太快了。
“姹女摄阳镜”刚刚露出顶端的尖角,镜子的寒光尚且寒光将露未露的刹那,楚曦已然动了!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施展阴损手段的机会,迅速将所有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长剑之上,身形如电,人剑合一,直刺而出!
这是他凝聚了此刻全部精气神的决绝一击,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有“独孤九剑”中最具效率的破招之理。
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格外清晰,英绿荷所有的动作、所有未出口的媚音,都戛然而止。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柄已然洞穿自己咽喉的长剑。
剑尖从她颈后透出,带出一溜殷红的血珠。
任何人的喉咙若是被插了一把剑,都是说不出话的。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中的疯狂、狠毒、惊惧,最终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她手中那柄铁如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软软地顺着墙壁滑倒,再无声息。
终于……死了。
楚曦双腿一软,长剑拄地,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强行动用内力施展那惊天一剑,对他还未痊愈的身体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胸腔内那股被暂时压制的异种真气再次蠢蠢欲动,他不得不重新爬回床榻之上,盘膝坐下,迅速运转内力,引导着那两股躁动的气息缓缓归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工夫,他身上的冷汗才渐渐止住。此刻,龙涉虚的尸体早已完全化为了一滩黄水,还有一大半渗到了门外。他微微皱眉,起身走到英绿荷的尸体旁,面无表情地从她身上取下那两面寒光闪闪的“姹女摄阳镜”,小心地收入随身空间之中。
随后,他不再多看这两具尸体一眼,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推开窗户,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跃了出去,轻盈地落在客栈后巷的阴影里。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绕到客店正门,重新走了进去。
方才那般动静,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早已心知肚明。见他这个“始作俑者”去而复返,人人吓得魂不附体。
楚曦却丝毫没有介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抛在柜台上,沉声道:“给诸位添麻烦了,楼上那些秽物,就劳烦各位清理了,这……是给各位的辛苦费。”
随后,他不再多做停留,大踏步地走出了客店。
他的另外三个目标,应当也离此地不远。
狐震碑、铁蒺藜,还有“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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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加更进度(2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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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幽冥路(二十一)
清理门户的计划, 已完成了大半,但时间依旧紧迫。
“泡泡”学了九幽神君不少本事,平日里神出鬼没, 本就不易找寻。何况,面对刘独峰这样的强敌, 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单独出动,只会缩在九幽神君身边, 见机行事。
因此,必须在九幽神君带着“泡泡”到来之前, 抢先一步杀死狐震碑与铁蒺藜。最后,再借刘独峰或戚少商之手杀死“泡泡”,届时,九幽门下弟子尽折, 自己再趁机进言,劝他借此脱离朝廷,正是时候。
而且,如果把自己已经见过楚幽兰的事告诉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迅速压了下去。九幽神君对楚幽兰的执念极深, 告诉他这个消息, 或许能迅速软化他的态度,但也可能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毕竟……九幽神君的想法,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摸不清。他与楚幽兰之间的事, 自己只能尽量在其中牵线,不便直接插手。
于是,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计划上, 沿着官道打听狐震碑与铁蒺藜的踪迹。
那两人先前赶路时甚是张扬,骑着高头大马,横冲直撞,惹得不少路人侧目,自然留下了不少线索。然而,一靠近思恩县,这两人的消息便如同被人用刀斩断了一般,骤然消失,仿佛他们就在此隐身不见了似的。
倒是欲盖弥彰。
楚曦知道这两人一定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或是接到了什么确切情报,确定刘独峰与戚少商就藏在思恩县内,这才收敛了行踪,改头换面,潜入县城,暗中行事。
果然,越是靠近思恩县,听闻的怪事便越多。
先是驻防安顺镇的一小队官兵在夜间遭遇袭击,全军覆没,无一生还,现场除了打斗痕迹,竟寻不到凶手的任何线索。
紧接着,思恩县的知县梁纪文竟在重重护卫之下,被人悄无声息地砍了头颅,首级也不翼而飞,四处寻觅不着,惹得全县上下人心惶惶。
此外,住在无终山里的十二户乡民,被人杀死之后,纵火烧屋,一整个村子都被烧作了白地。
楚曦的拳头已然攥得越来越紧,这般狠辣嚣张、又带着几分刻意挑衅意味的行事风格,除了狐震碑与铁蒺藜这两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恶徒,还能有谁?
他们如此大动干戈,无非是还没寻到刘独峰真正的藏身之地,因此故意做下这些骇人听闻的大案子,引刘独峰出面查案,由此摸清他与戚少商的藏身之处。此外,还顺便……满足了他们那暴虐淫邪的本性。
这两个渣滓,必须尽快除掉。
就在楚曦胸中怒意翻涌之际,不远处的人群中竟然再次爆发出一阵更为强烈的骚动。
他急忙策马前行,打听之下,才知道是思恩县附近的南燕镇上又出了一桩大案——十几个黄花闺女,被人杀死之后,扒了衣服,弃尸河中!孔雀桥下的渔家发现之时,河上已然全是浮尸!
南燕镇,孔雀桥,又是这般灭绝人性的手段!
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楚曦猛地一夹马腹,座下神骏白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一般,朝南燕镇方向疾驰而去。刚到孔雀桥边,桥头桥尾已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他找个地方收好了白马,努力挤进人群,只见人们踮着脚,伸着脖子,面带惊惧,议论纷纷,言语中皆是痛惜。
镇中的十几名衙役个个脱了外衫,挽起裤腿,正艰难地将一具具被河水浸泡得肤色惨白、肢体僵硬的年轻女尸打捞上岸,在河滩上一字排开。楚曦只扫了一眼,便发现尸体……竟有十七八具之多!
许多受害女子的家人见此情形,早已在遗体旁哭得撕心裂肺,瘫软在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猛地挣脱搀扶她的老伴,踉踉跄跄扑到其中一具尸身旁,用颤抖的手拂开覆在遗体上的湿发,看清面容之后,哀号一声,竟就如此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