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只是他今年对阳光双赛很有野心,而阿拉伯半岛和美国隔了半个地球,未免有些担心捡芝麻丢西瓜。
  “在atp500巡回赛里,我比较推荐迪拜站,”早苗建议,“这是名利双收的事情。”
  考虑到疲劳和损伤,年初计划中,幸村只确定了四大满贯和8站大师赛系列的积分强制性赛事,外加北京奥运会和本土的atp500日本网球公开赛,戴维斯杯团体赛。
  联合杯后,荷兰鹿特丹公开赛官方邀请他参加比赛,出场费20万美元,因为影响春训,他没同意。
  幸村手指在桌面轻点,“我考虑一下。后天给明确的答复。”
  “好,我会回复。”早苗记下,“第五件事,你的毕业初中立海大附属中学外事处主任联系,邀请荣誉校友,就是你,返校做演讲,预约时间在下周一上午。”
  “嗯……”幸村有点为难。演讲这种活动在他看来实际意义不大,一群人坐在台下,美化了说是分享经验,其实就是听他吹嘘。幸村不喜欢动嘴,说多了会认不清自己。
  但母校的请求,幸村都会慎重。
  “请回复,我的成绩还不足以在众多少年英才面前阐述人生经验,演讲一事,请以后再考虑。如果需要,我会在合适的时间回网球社做些指导。”幸村琢磨了一会儿,补充,“言辞不用太谦恭。”
  “明白。”早苗完成速记。
  “最后一件事,你的毕业高中青神高校想在校史展厅新设你的展板,为此征求你的意见。”
  幸村微感惊讶,“真的吗?”
  他以为青神只知道奥运会这种世界著名赛事。
  如果说立海大附中象征着少年时期的美好,那么青神高校则引导了青年时期的成熟。
  对前者,幸村怀念又珍惜。他第一次追逐并实现不可思议的梦想。
  对后者,幸村的情感更复杂。有过客一般的遗憾,有苦于考试的忙碌,也有因材施教、德智皆育的感激。
  “当然可以,”幸村停顿几秒,打趣,“请回复,我还记得展板的样子,建议改进成能更换简介的款式。”
  “哈哈哈。”早苗忍俊不禁,“我也觉得这很有必要。”
  飞机在碧蓝上空穿梭,从夏日重返晚冬。
  飘渺的云雾蒙在眼前,恰如那一晚的目光所及。
  仅是微醺,未曾沉醉。
  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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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澳网后,幸村的排名来到no.2,与排名第一的莱昂纳德仅有35分差距。年度排名则暂列no.1,并自动获得atp年终总决赛的参赛资格。
  无数幸村的粉丝在网上给他当起了参谋,在计算着成为世界第一的时机,幸村要得多少分,莱昂纳德的积分情况,要参加什么比赛拿到什么成绩,就可以实现反超等等。
  许多人乐在其中,仿佛动动键盘,自己就成为那个在网球场上无往不胜的人。
  可是幸村没有这么想,他比以往更加谨慎、专注,以免在某个瞬间被朝他涌来的名声、财富、追捧俘获。
  它们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东西。
  越想得到的往往越得不到。粉丝说得再多,也只是虚幻的白日梦,荣誉终归要自己去争夺的。
  天海很高兴幸村经受住了考验,并未被莫大的成就冲昏头脑。他自问能否做到,他不知道。
  商务晚餐后,幸村被早苗送回家。天海正埋在沙发里看小说,探出头,“回来啦?”
  “嗯。”幸村解下领带,“诺亚呢?”
  “他刚进房间。”天海晃去吧台,准备给幸村煮茶。
  “不用。”幸村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没喝酒。”
  天海改为烧水,看了看吧台外坐着的幸村。
  他枕着手掌,眉宇间似乎有些心事。
  天海的心里响起警铃。无论训练还是比赛,心无旁骛才更容易进入“心流”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说“单纯”的人往往比赛表现更加出色。但这不意味着“复杂”的人就低他一等。
  竞技体育没那么简单。
  天海忖度片刻,说:“诺亚下午给贝塔上传了新的战术组合,作为明天对抗训练的内容。”
  幸村握着水杯,神情莫测,“嗯……”
  “他还说了别的吗?”
  天海明白了,故作调侃,“你和诺亚沟通还需要我传话?”
  幸村不语,眼神向下。
  “你们……”天海看了一眼诺亚的房门,声音放轻,“吵架了?”
  吵架?这不属于他和诺亚之间关系形容词的范畴。他和诺亚吵不起来,就像和天海、八神吵不起来。
  那些都是出于对彼此爱护而引发的,情绪比较激烈的沟通。
  所以幸村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他想了想,问:“蓝,你希望诺亚眼睛好吗?”
  天海瞪大眼,身体向后仰了些许,仿佛对幸村的“诘问”难以置信。
  “当然了!”
  “可是诺亚承受了很多。”幸村轻轻说,“他对此没有信心,也无念想。”
  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我正在打听一些比较新的技术。但是我不确定诺亚会不会配合——它肯定比常规的复诊折腾人得多。”
  幸村有点想喝咖啡,他忍住了,倒了一杯牛奶。
  “你要让一个摔得粉身碎骨的人重拾希望。这很残忍。”
  沉浸在苦难中的人,由不得在苦难外的人任性拉扯。
  幸村自己经历过,他很讨厌轻描淡写的“坚持”和“振作”,毫无同理心地强迫别人服从自己的认知。
  “我那晚越界了,我不该强迫诺亚按我的意志生活。他也这样反驳我。”
  “就是因为你能理解诺亚的心情,所以才会瞻前顾后的。”天海开解,“很多事情他明白的。你推了一步没有问题。我们得给他一些时间。”
  “……你说得对。”幸村喃喃。
  他被天海催着上楼休息。这栋屋里就幸村最“社会人”,商业应酬一摞,很辛苦。
  天海在客厅看着幸村的门关上,去敲了敲诺亚的房门。
  “诺亚,我是蓝。”
  十几分钟后,天海从房间里出来,困扰地挠挠头。
  第二天幸村开门,诺亚戴着耳机,正在客厅沙发坐着,他听到天海在泡茶。
  “这么早?”幸村带着倦意下楼,也许是昨天的事务耗费了他许多精力。
  “早。”
  一杯蔬菜汁放在吧台。
  “……”幸村嫌恶地盯着它看了几秒,探进吧台找了个空杯子放在上面,对天海理直气壮道,“我要喝温水。”
  ……
  两人的视线对峙两秒,天海好笑地倒了水,先指指绿色的,又指向透明的。
  “先喝这个,再喝这个。”
  幸村端起蔬菜汁,嘀咕着“把我当小孩子”,一饮而尽。
  在它的衬托下,纯净水被幸村喝出了甜美的味道。
  “什么时候给我放假?”
  “你想的话,今天就可以。”
  “那我准备准备走了,给我哥送爱心便当去。”
  天海在他们之中,算得上最“活泼”的。等他带上门,整栋住宅里仿佛瞬间静音。
  幸村看向诺亚,诺亚没有动作。
  本来他们这个团队就像默契的“战车”,各自分工,为了幸村的成绩而努力做好自己的事。也是因他而起,造成了这样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局面。
  他和他的主教练。
  训练有些心不在焉,被诺亚听出来了。
  “专心一点,阿一。如果下午还是这样的状态,我会调整接下来的计划。还有,你不能一整个春训都是这种表现。”
  被批评了。
  “嗯。”幸村大概不会做出实际的改变。
  这是无声的逼迫,要求诺亚妥协。
  他们的僵持在下午被打破。幸村由美和丈夫八神来看望幸村。
  他们夫妻俩,有种别人无法介入的氛围。这大概是爱情吧?
  等外面没了动静,诺亚才出门。
  幸村正拆开venchi礼盒,试吃了一颗,然后剥开另一颗给诺亚。
  诺亚碰了碰未知的物品,“这是什么?”
  “巧克力。”幸村回答,“意大利的品牌,味道不错。”
  诺亚像是呆住了,没有反应。
  他有些异常的神态让幸村缓缓收回巧克力,用锡箔纸重新包好。
  “你不是巧克力过敏吗?”诺亚轻轻地问。
  仿佛有某些东西渐渐浮出水面,幸村想起了这是什么时候的印象,轻声回答:“我没有过敏,这只是拒绝他的理由。”
  ……
  “呵呵呵……”诺亚忽然低声发笑,很莫名,让幸村感到诡异,不…
  笑声渐渐掺杂着哽咽,诺亚抓着胸口,左手狼狈地撑着茶几,似乎难以忍受地俯下身。
  他听出来了,是一股豁然开朗的悲凉。
  “诺亚……”被悲伤感染的幸村感到难过,紧紧握住诺亚支撑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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