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啊好!”
“练底线真的很磨手啊,特别是旋转。”
一直闲逛到傍晚,准备回家的时候,两人碰见了小学弟切原。
“丸井前辈、桑原前辈!”切原礼貌但不含尊敬地大声打了招呼。
“虽然是很想被叫前辈啦,但是赤也以后能不能小点声,这里可是商场。”丸井吐槽。
“哦哦。”切原低声。
丸井揉一揉切原的头,“既然遇到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切原积极响应,“桑原前辈请客吗?”
“哈?”丸井挑眉,“你该不会经常让杰克请客吧?”
“这个、这个是前辈自己说的。”切原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前辈经常说要请客嘛,而且是练习表现好的奖励哦!”
“确实。”桑原一旁应声。
丸井转头瞅一眼搭档,左手“啪”一下搭在桑原的肩上,又看切原,“我说,赤也。杰克是你的家人吗?”
“不是啊,是前辈。”切原见丸井没有露出平时的笑脸,口气变得小心了些。
“只是社团的前辈,帮你训练,想要你表现得好,还为了这个愿意给你请客,这样的前辈好不好?”
“好!”切原用力点头。
丸井表情淡淡的,勾着桑原走在前面,去路边的休息区。
“前辈?”切原疑惑地跟着。
“前辈对你好,是他愿意对你好。”丸井坐下,看着切原,“无论多习惯了前辈的好,都应该记住。你不能把它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
“杰克周末陪你训练,请你吃饭,你心里感激过他吗?”
切原不说话了,兀自站在那。
“文太……”桑原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心里更是翻滚得宛如海浪。
所以文太总是说不小心做多了要和他分享点心,是有意的吗?毛绒娃娃也是,手胶、护腕也是。还有检查他的国文作业,拉他一起看hip—hop综艺……
他总以为自己是不记回报地付出着,原来一切都在无形中得到了回报。
“好吧,前辈,我知道了。”切原正反省呢,被无比激动的嗓音打断。
“文太!”丸井扭头,看见眼泪汪汪的桑原,惊地跳了起来。
“杰克?我是和赤也说话诶。”
“我太感动了!文太!”
“哇——啊啊两个男生抱在一起有点怪啊…纸巾纸巾!快点擦擦。”
“前辈不要无视我啊!我真的知道了!我也会对前辈好的!”
“太棒了赤也,我请客,吃寿司去!”
“谢谢前辈!”
作者有话说:
阳康后感觉写得超慢啊…啧。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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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初中的学生们有大把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会儿既不用为升学真正地烦恼,也能毫无压力地拿父母赚的钱当零花用。周末出去吃吃饭、逛逛街、做做运动,这才是他们的生活。本来幸村的生活也是这样,只是出了点意外,让他多了一段滞留医院的时光——大部分小孩都不会经历这种事情。
快要年底了,幸村坐在病床上朝着封闭的窗户发呆。深褐色的头发因为长长一寸又缺少打理而稍显凌乱,耷拉在肩头。脸上也隐隐有要长出胡须的迹象。
久视一个地方累了,幸村从床头柜里拿出记事本翻看。
【黑黢黢的天花板仿佛看不到尽头,周围好像一直弥漫着不详的气息。我到现在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想不出该怎么做好。我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几乎要被莫名不安压垮的夜晚。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样的声音如何克制都无法散去。过去象征着未来的星星是多么明亮,现在无论多么美丽的夜空都是一片黑暗。无法打网球的话,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幸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终究平淡,于是,叹了口气。
住院一个多月,在医生和护士零散的交谈和嘱咐里,他大约清楚了自己的病是怎么一回事。真正让他内心沉淀的是八神来看他的那一次,他轻声细语地和幸村讲了很多人体有关的知识,告诉他这只是一场肉眼看不见的入侵与抵御:病毒偷袭到了某个重要的地方,免疫系统紧急消灭入侵者,在那儿像动画片的镜头一样又是爆炸又是枪响,人便遭了罪。
没有那么可怕,或是神秘莫测。
人的恐惧源于未知,与之相关的认识丰富后,幸村便明白自己的许多预想和糟糕的揣测只是无源之水,杞人忧天。
那些彷徨中的文字难以想象是半个月前的自己写下。现在看来似乎好笑——笑字里行间的幽怨和绝望感。只是想想现在仍被拘在医院,处境没改善多少,又不好笑了。
幸村顺着柔软的枕头滑躺下,两手垫在脑后。
但是人遇到再困难的事情,总是要应对的。自己的人生应该得到自己的控制。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已大亮,估计已经七八点的样子。
日常检查后四周便安静下来。走廊里偶尔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幸村百无聊赖地躺着,期待一家人来看望他的明天。
一上午发着呆便过去了。
“已经稳定下来了…”
“我是问…”
“那估计他挺无聊的…”
门口的轻声交谈让幸村专注,他赶忙坐起身,同时外面的人敲门。
“幸村君。”是八神医生的声音。
“请进。”
八神治的背后跟着他弟弟,八神圭笑着隐隐观察了下幸村。
“不能像上次一样超时,我记着呢。”治指了指手表,拿胳膊碰圭被躲开。
“知道了。”
“啧,你专门过来不是看我的就算了,还嫌弃我?”八神治像恼了一样用食指戳圭的胳膊。
“……”八神圭难言地看一眼哥哥,解释,“我只是嫌弃你的白大褂。”
“哼。”八神治笑着轻捏了下弟弟的耳垂,跟幸村打了声招呼便出门。
幸村也在悄悄看八神,他从未像这时一样发现八神的魅力。之前的他心中过于混乱,为骤然变化的生活懊恼——不得不暂停的课业和社团活动;为变得不确定的职业规划而焦虑;为无法自如行动只能如残废一样被贴身照顾而难堪;为身上时来时不来的疼痛而暴躁;为因自己使家庭发生变故——无论是生活还是经济,而自责。
幸村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人,所以他变了,如真田所感。
可是八神没有因为幸村变得懦弱、犹豫寡断而焦急,也没有推着幸村鼓舞他振作起来。他第一次来看望幸村的时候只是说——这是正常的。
人是自然的一部分,遭遇疾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疾病引发了不适与疼痛,糟糕的感觉影响大脑的运转和判断,于是性格、脾气发生了转变。没有人可以避免,就算是杰出的千古帝王,也会在年老时在病痛折磨下变得多疑昏聩。
“你只是病了,幸村。”八神轻轻地说。
这只是人生中一段有些突然的插曲,不再循环之前的节奏。
你可以暂停自己的计划、学业,先保证自己的平安,没有关系。
你可以不再那么冷静坚强,可以脆弱、暴躁,去寻求家人朋友的安慰。
你可以不再独立自持,而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照顾。
病情没有你想象的严重,生活也没有你想的那样从此无序。
安心地接受观察治疗,这些只是辅助,真正战胜疾病的仍是你自己。
等慢慢康复,一切都会变好,从前的那个自己也就回来了。
对于当时的幸村,这些话像暖流涌入他的心里,说中了他的种种心结。
一触即化。
“慢慢好起来了。”八神显得很高兴。
幸村跟着笑了,“嗯……”
八神挪动椅子,离床头更近了些,“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幸村摇摇头,犹疑着目光闪烁,低声呢喃,“太闲了。”
“什么?”
“我…”幸村看向八神,“我觉得太闲了。”
整日躺着没有事做,任由时间如细沙在指尖流逝。自诩刻苦勤奋,现在却完全不沾边。虽然他已平静地接受一切,其实心里一直无所适从。
他想抓住些什么。
“当然可以做点事。”八神表示支持,温和地说,“确实需要动一动,这对之后的复健有帮助。”
“你可以出去走走、逛逛,见一见家人朋友,认识一些陌生人,虽然是在医院,也可以不跟大家脱节。”
“可以按我的想法来?”幸村撑起身直坐。
“前提是遵医嘱,你可以问医生说:我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可以出去走走了?没关系的。如果还是没法走动,在房间里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干。你有人照顾,而且只是身体活动有些问题,五感、思维都没有收到影响。”
八神顿了顿,笑道:“最主要的是保持心情舒畅,如果因为疼痛难过便不需要忍着,因为太闲了而难受也不用逼着自己忽视。你从来很会调节自己的,幸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