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掩饰般整理衣服,好在冬天伤口不易恶化,否则她指定念叨个没完。
扭着头在心里盘算了半天,还是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声音。
余光扫过去,见她一动不动抓住软垫,实弥感觉有些不对劲。
“胡枝?”他凑近一点。
胡枝脸上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耳朵也红红的,呼吸有些急促。
她迟钝地挪动眼珠,松开软垫,呼出一口热气。
然后撩起额头的碎发,嫣红的唇一张一合:“实弥,好像有点热。”
“你是不是发烧了?”实弥用手背朝她的额头探上去,带着汗意的额头一片滚烫。
胡枝缩缩脖子,想要后退。
大冬天的,肯定刚回来,不管不顾在这种地方睡着,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没有数。
“你是白痴吗?”与刚才不同,他压着怒气的声音阴恻恻响起。
察觉到被凶了,她默默蠕动,回到角落,缩成一团。
“说话啊。”实弥追上去,踩得地板都抖三抖。
胡枝闭上眼睛,温暖粗糙的大手在她的头顶狠狠揉了揉。
“走吧,去找蝴蝶。”
压迫感消失,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触手可及的背影。
实弥不耐烦的向后转头:“上来!”
身体的重量压上去,被稳稳拖住,属于他的热量源源不断传过来,胡枝还勉强清醒着。
默默环住他的脖子,冬天还是这样的穿法,真的不冷吗?她神游的想。
困意卷土重来,小猫似的在他颈边蹭了蹭。
实弥脚步一顿,不自然扭动脖子想要避开,烫得吓人的呼吸反而更大片的喷洒在肌肤上。
某个柔软的触感正好压在他脖子侧面,意识到那是什么,手一抖,他差点把人甩出去。
他没有发烧,体温都快和某个笨蛋同步了。
好在大晚上的,没人会看见他的窘迫,背上的人还糊里糊涂没什么自觉。
总不能真把人甩下,实弥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胡枝呼吸受阻,偏过头,调整了位置。
他松了口气,蝶屋也近在眼前。
“实弥。”
“做什么?”
背上的声音柔而缓,与他的形成鲜明对比。
又没了动静,实弥以为她在说梦话。
谁知下一秒,朦胧含糊的字眼在耳边断断续续吐出。
“我……好像……有点……喜……欢……”
明明轻得只剩气音,却在某个特定字眼时控制不住加重。
他瞳孔猛缩,突然呆立在了门口,他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这个女人烧晕了?
脸上的热意蹭的一下涌上来,背后的手越缩越紧。
一颗未曾预料到的种子,破壳而出。
因为迟迟压不下疯狂摇摆的情绪,最后这一幕被等不到胡枝回来的蝶屋三人组撞见。
“张嘴。”
“啊。”胡枝郁闷含住体温计,高强度训练下的她都从没生过病,回来的第一天竟然就感冒了。
还烧得神志不清,只知道自己是被实弥背回来的。
今早醒来的时候,脑袋还重的像灌了铅。
‘滴滴’体温计响起提示音。
小葵拿下来:“36.9c,还有一点低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叩叩’,门被打开。
小穗端着药进来,放在床头。
“忍大人说这个药吃三天。”
黑乎乎的液体散发苦涩的气味。
胡枝偷偷转移视线,她想起了第一次受伤后,每天与药同吃同睡的噩梦般的日子。
“昨天看到你趴风柱大人背上,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小穗心有余悸拍拍胸脯:“风柱大人也是,一声不吭杵在门口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接着义正言辞的说:“万一把脑子烧坏了怎么办!”
胡枝嘴角一抽:“小穗,这个说法……”显得她很不聪明的样子。
“好了,喝药。”
胡枝不留痕迹抬起屁股挪了几厘米,正想要找个什么理由。
忍正好走进来。
她环视一周:“不死川先生回去了吗?”
“实弥刚才在这吗?”胡枝抓住机会开启新话题。
“似乎是守了你一夜呢。”紫色玻璃珠般的眼眸温柔盯着她:“好些了吗?”
胡枝一怔,超出她的预料。
但现在,她还记着自己的目的,刻意加深几分笑容。
“我没事,所以可不可以……”不用喝药。
“不行。”不等她说完,温暖的嘴里吐出冰冷的拒绝。
刚放下的药碗又被忍端起来。
她苦着脸,欲哭无泪。
门口又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胡枝略带希冀看过去。
香奈惠探出了头。
凑齐了,没得跑了。
第15章 试探
一个眼冒泪花捂着肚子瘫在病床上,另外几个围在病床边一脸得逞的恶人笑。
实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诡异的景象。
“你们搞什么呢?”
他眼皮直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做什么贩卖计划。
“阿拉,这不是不死川先生嘛,”忍捂着嘴开口,嗓音莫名拔高几分:“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关心我们小枝呢。”
他一脸不可理喻,连香奈惠都呆滞了片刻。
胡枝吐槽道:“这是什么形象改造吗?小忍。”
“咳咳,”她轻咳两声,神色恢复如常,举起手指认真道:“不,我作为队友兼医师,正常的关心不死川先生的健康状态而已。”
听起来十分可信,实弥却觉得莫名其妙。
只是一屋子女孩,他忍住没有发作。
眼看胡枝精神好了不少,一群人围在这里,他不擅长应付这种状况,便不打算久待了。
“算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香奈惠喊住他:“正好,我和忍这两天有点事,监督小枝喝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吧。”
“为什么我要……”
“好啦,我们走吧。”
不等他拒绝,香奈惠牵起忍就往外走,两侧的蝴蝶发饰颤颤巍巍,蝶翅纹样的羽织在身后飘起落下,透过发间远远给了一个只有胡枝能看见的眼神。
房间内只剩两人。
眼看气氛尴尬起来,胡枝藏在被窝下的指尖沿着床铺往下一点一点爬动,脸都快要埋进被子里。
回来自作主张的没有通知,结果还没来得及交流,惊喜变惊吓。
嘴里苦涩的味道淡了点,她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实弥罕见规矩的上了队服的纽扣,连领子都立起来,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过显然不是那么合身,紧绷的布料隐约透出肌肉的轮廓。
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冥思苦想后,依旧没有得出结论。
突然穿成这样,难道被调戏了?她扑哧一声,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脑补逗得笑出了声。
实弥把被子往下扯扯,让她把头伸在外面。
“傻笑什么?”
胡枝蹬了一脚,将肩膀也露出来,侧躺看他。
“谢谢你送我回来,还照顾我。”
他嘴硬道:“只是顺路。”
“忍说你才回去没多久。”
她在实弥的脸上捕捉到几分心虚,狐疑地眯起眼睛盯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瞒着我?”
“没有!”实弥‘砰’的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颇有虚张声势的意味。
她半信半疑思忖半晌,福至心灵道:“是不是昨晚,我做了什么?”
一发烧,她的记忆就容易变得混乱起来。
实弥不说话,用手托着下巴,将头扭到一边,细看下,带着疤痕的脸映出淡淡的粉色。
胡枝猛地掀开被子,一骨碌坐起来,难道她?真的干出不得了的事情?
他吓了一跳,把被子迅速按回她身上:“都说了没有!盖好,你这家伙。”
带着暖气的手握住试图包裹住他的,抚过凹凸不平的痕迹,他的手就这样顿在空中,颤了颤。
好像有点印象了。
胡枝是有些迟钝,她常常分不清,不同感情的界限在哪里。
但作为女孩子,听过众多神话传说的故事里,她也曾憧憬过,有一个特别的人走进自己的生命中。
火炉噼里啪啦似乎烧得越发旺了,相触的肌肤变得濡湿粘腻。
没有束缚的头发散成一片,胡枝松开手,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皮筋,松松垮垮扎住。
分辨对自己来说最为特殊的那个,或许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她抬起头,脸上不知道是烧的还是羞的,睁着一对仿佛能映出心跳的眼睛,嘴唇一张一合,睫毛也跟着上下抖动。
心跳仿佛要冲破胸膛,传到对方的耳朵里去。
看到这副模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实弥,我……”
“胡枝。”实弥的声音冷下来,嘴角向下弯,仿佛刚刚的动摇都是错觉:“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