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说罢,她一甩手里的帕子,也不管几个妯娌脸上挂不挂得住,叫上自己的丫鬟丁香,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崔氏伸长脖子看了眼二嫂离去的方向,喃喃道:“老天爷啊,今儿这是怎么了,二嫂见谁刺谁,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得罪她了?”
谢氏拿帕子掩了掩唇,眉头皱了起来
不是她多想,她觉着,自从二哥立了世子,二嫂成了世子夫人,她现在说话与以前都不大一样了,也不怎么把她们这些妯娌放在眼里了。
江夫人怔了会儿,忽地想起一件事来,忙对夏荷道:“你去打听打听,是不是晋睿这次没中?”
夏荷很快去而复返,道:“奴婢去问过了,晋睿少爷这次榜上无名。”
江夫人不由叹了口气。
长子高中状元那年,侄子乡试落榜,秦氏那时脸上便愁云惨淡的。
好在晋睿后来中了举,可谁料这次进士又榜上无名,怪不得她会不高兴!
今天秦氏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大约正是这个缘故,她这个当大嫂的,自然不能与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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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夏荷嘴里听说了月华院发生的这一幕后,香草便原原本本把事情都告诉了自家小姐。
“小姐,二太太让大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难堪,说完就走了。奴婢觉着,二太太以前虽不太爱言语,却也是和蔼可亲的,怎么现在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姜忆安正在翻看一本酿酒的书,闻言眉头微微一拧,道:“二婶她竟这样?”
香草重重点了点头。
姜忆安若有所思地靠在美人榻上,伸出手指轻轻按揉了几下太阳穴。
就算二婶因晋睿堂弟落榜而心中郁闷,也不至于性情大变,把妯娌们挨个都刺一遍吧?
难道平时二婶沉默寡言,只是没有显出性情来,现在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如今虽是婆母打理着府里的中馈,但二叔已被立为世子,以后这打理家宅的事,会慢慢移交到二婶手里,如果她果真是这样刻薄的人,以后等她当家理事了,这府里的日子,只怕不会太好过。
大房倒是无所谓,贺晋远有御赐的田产,两个妹妹的嫁妆也已准备好了,不指望府里的月例节赏过日子。
但三房还欠着官中的帐,四房的进项不多,院里主子下人的花销月银,都得依靠府里。
香草也与小姐想到一块去了,发愁地道:“小姐,万一以后二太太当家了,该不会对府里的下人不好吧?”
在外间听到她们的话,桃红突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笑道:“大少奶奶不用多想,奴婢在这府里当差了好些年,对二太太多少了解些,她素来是个平易近人的良善人,平时连只猫儿都不舍得打的,今儿突然生气,定然是为了晋睿少爷落榜的事。”
听到桃红这样说,香草放心地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原来是这样,倒唬了我一跳。”
姜忆安笑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倒是意外地看了桃红好几眼。
天色将晚,贺晋远还没下值回来,酒坊的事还没理清头绪,她便去他书房里找几本酿酒的书来看。
书房很大,推门进去,靠墙放着几列檀木书架,每个架子上的书都满满当当的。
那些有关酿酒的书,贺晋远特意找了出来,为她放在靠窗的那个书架上。
姜忆安从中取出一本来,翻开看了看,觉得其中有许多字不认识,便不感兴趣地扔到一旁,又取出另一本来。
一连翻了几本,她都半懂不懂的,忽然,一抬头,看到架子最上方还有一本蓝皮册子的书。
那册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下意识踮起脚来,把册子取了下来。
仔细看了一眼封皮,她恍然想了起来。
她记得成亲时箱底有本册子,就是教人圆房的书,没什么意思,她早就看过了。
本想放到一边,她突然想再翻开看几眼。
掀开封皮翻了一页,定睛看了一眼那册子上的画面,她澄澈的杏眸霎时惊讶地瞪大,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页一页慢慢翻动册子的声音。
书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贺晋远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手里还攥着那方绣帕。
想到今日那周状元下马与他的娘子见面,他的胸腔中便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一想到手里的绣帕是娘子亲自扔给他的,他的眸底便又闪过一抹笑意。
他看到他的娘子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书,那认真的模样,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她这样求知如渴,用心读书,让他深感欣慰。
不过,走近她的刹那,视线落在她手里的书册上,赫然发现那是一本春宫册时,他猛地顿住脚步,耳根腾得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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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贺晋远:!
第85章 娘子,我们圆房吧。……
听到贺晋远的脚步声,姜忆安转过头来。
她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奇东西,提裙快步走到他身边,迫不及待地扬了扬手里的图册让他看。
“夫君,你快看,原来圆房竟有这么多样子!”
这册子上除了他们成亲当晚男女上下交叠在一块的,还有男子侧躺着把女子抱在怀里的,还有女子在前站着,男子俯在其身后的......
这些她都细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的图画上,男子衣袍下有个若隐若现的东西,让她有些费解。
男子都有男/根,她自然知道,就是不清楚为何要在圆房时,那东西像棍子似得横亘在男女中间。
姜忆安哗啦哗啦翻了翻,找到其中看上去最清晰的一页,用手指点了点某处轮廓,又忽地转眸,看了眼贺晋远的腰腹处。
“夫君,这里是不是画错了?”
她记得他们成亲那天圆房时,他可不是这样的!
贺晋远长指捏紧了她的绣帕,面色虽然淡然无波,耳尖却红得几乎滴血。
他沉默片刻,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道:“娘子,我想,也许册子上没有画错。”
姜忆安却啪得一声把册子合了起来,不太在意地扔到了桌子上。
“算了,管它有没有画错,我还要找书呢。”
她也只是一时好奇,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书房来,目的是为了找那些酿酒的书,不能耽误了正事。
那本引人遐想的册子静静放在桌面上,贺晋远默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燥热。
“娘子,今天你见到周状元了?”
姜忆安在书架前翻了几本书,觉得没什么用,便将母亲留给她的木匣拿了出来,拿出了一本札记翻看。
听他这样问,她眼神顿时一亮,看着他灿然笑道:“夫君,我差点忘了,状元郎就是周大哥!他果真高中了,我早说他学问很好,比别人都厉害!你见到他了没有?”
贺晋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得知周状元的名字与家乡后,他已经知道他就是娘子偶尔提及的邻居了。
状元打马游街后,宫中举办了琼林宴,他与周状元在宴席上有点头之交。
不过,想必对方虽认识自己是前科状元,却还不知道,他是她的夫君。
姜忆安笑道:“今天他打马游街,我们根本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周大哥说了,三日后他要去姜家拜访我爹,到时候我也回去,我们好久没见了,到时候要好好聊一聊。”
贺晋远立刻道:“那我也陪娘子回去。”
姜忆安竖起手指头算了算日子,眉头一皱,体贴地道:“夫君,三日后不是你休沐的日子,公务上的事要紧,你不用特意陪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贺晋远默然片刻,沉沉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天色不早了,该到了用饭的时候,姜忆安看了几眼札记,便小心翼翼放回了木匣子里。
母亲留下的东西,她视若珍宝,爱惜得很。
于是一只手抱紧了木匣子,另一只手握住贺晋远的手,与他一同回房用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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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沐浴过后,因刚洗过的头发半干不干的,姜忆安便仰躺在床榻上,将那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散落在床沿旁晾着。
人躺在榻上晾头发,一双黑白澄澈的眸子盯着床帐顶若有所思。
酒坊的事有些棘手,好在有牛娘子接手做酒曲,只是以后的事,她需得思量思量该怎么办。
不过凝神思考着,忽地想到今日遇到了周文谦,唇角便不自觉溢出一抹笑意来。
贺晋远沐浴过后回房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她悠闲地躺在床沿旁,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床顶,出神得痴痴笑着。
她想他时,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拧起,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将她今天抛给他的绣帕,轻轻丢在了她的脸上。
姜忆安一下回过神来,两只手指捏住那只的绣帕,抬眸仔细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