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老太太急忙拉住了她,让她坐下。
这机会千载难逢,若是真能除去了挡在三房面前的人,就是花再多的银子,也是值了!
“银子不是难事,你只管拿去,还请主持你多在师祖面前说几句好话,让她尽早画出符来才是。”
静善嘴角挂着一抹笑,高兴地转了转手里的佛珠,道:“老太太,只要你诚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等您老人家交付了我银子,再告诉我要索谁的命,我这就禀告给我的师祖,待师祖画了符以后,将符上写上那人的名字,我与老太太您一起亲手将符焚了,隔空施法,召唤阴兵,保证勾了他的命去。”
老太太低头细想了一会儿,暗自点了点头,稀疏的眉头扬起,眼中闪过一抹发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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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荣禧堂呆了半天,静善喜滋滋揣了银票离开时,走到堂外,忽地看见不远处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她神色一变,猛地停住了脚步。
姜忆安打发人采买好了香烛灯油,知晓她又来堂里给老太太讲经,正在外面等着她。
看到静善那张脸上的笑忽然消失殆尽,人也愣在了那里,姜忆安蹙眉上下打量她几眼,大步走了过去。
“主持师父,见到我怎么发起了呆?”她打招呼笑说了一句,锐利的视线却悄然在静善那揣得鼓囊囊的包袱里扫了一眼。
静善定了定神,脸上迅速挤出笑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少奶奶怎会在此?许久不见,贫尼差点没认出您来。”
姜忆安暗暗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得对她道:“你没认出我来,我认你可是认得很清楚,我在外面特意等着主持,就是为了给你送老太太要供奉的香油灯烛的。”
静善一听,暗地里松了口气,下意识拍了几下胸口压惊,笑道:“原来是为这件事,贫尼看到大少奶奶,差点吓了一跳。”
姜忆安弯唇一笑,抬手指了指她的包袱。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静善主持包袱里装的又不是我的银子,心虚什么?”
静善慌忙抱紧了怀里的包袱,道:“阿弥陀佛,大少奶奶说笑了,贫尼的包袱里不过是些经文而已,哪里有银子?”
姜忆安笑着点了点头,道:“主持不要往心里去,我随便说说而已,想来主持常给老太太讲经念佛,最不在意那些黄白之物的。”
听她这样说,静善心里一喜,忙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尼一心向佛,怎会在意那些俗物?即便化些布施来,也是为了各位太太奶奶们积累功德罢了!大少奶奶恕罪,贫尼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姜忆安侧身让开路,“主持请便,我就不远送了。”
静善又念了句阿弥陀佛,朝后边跟着的小尼姑静心使了个眼色,师徒两人便匆匆忙忙往外走。
只是刚转过荣禧堂外的拐角甬道,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石子,啪的一声正中了她的膝窝。
静善吃痛,哎呦一声跪倒了下去。
那怀里揣着的包袱也掉在地上,散开了一角,几张银票露了出来。
静善顾不得腿疼,赶忙把包袱包好,往四周看了看,见并没有人在旁边,便也顾不上细究那石子到底从何而来,让徒弟急忙扶起了自己,一瘸一拐得快步走了。
拐角的另一边,遥遥看到静善包袱里的那堆银票,姜忆安不由蹙起了眉头。
老太太竟被那姑子哄走了这么多银票,只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供奉布施,而是别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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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静思院,姜忆安便让香草立即收拾几样东西随她出门。
香草不知为何,但很快依照小姐的吩咐,准备了一张遮脸用的黑巾,一只缺了角的黑陶碗,两身洗得泛白破旧的灰袍子,火石灯油,另有几样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给贺晋远留下一封信,姜忆安没有惊动旁人,便带着香草悄悄出了府。
到了府外,租了一辆马车,径直往城外的月照庵去。
香草忍不住问:“小姐,我们要去做什么?”
姜忆安低声对她道:“静善有鬼,她哄了老太太不少银子,去庵里探探她到底想做什么。”
香草还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有点激动,又有点忐忑,“小姐,可是庵里的尼姑认识我们,我们一去不就被她们发现了吗?”
话刚说完,忽然想起小姐让她收拾的东西,香草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笑道:“小姐,我知道了!”
到了庵外,天色也晚了,四周一片朦胧不清的夜色,影影绰绰地看不太真切。
主仆两人很快各自装扮好,姜忆安将脸涂得蜡黄,把外面穿的黑斗篷解开,露出一身洗得破旧的灰袍子,头发也挽了上去,用个旧头巾包住了,还寻了个长木棍拄着。
乍一看上去,像饿了三天没吃饭,拄着拐棍要饭的乞丐。
而香草和她的主子打扮类似,脸上涂了两团黑粉,身上的衣裳更旧一些,袖口处还打着补丁,头发也乱蓬蓬的,加之她年纪小个头也小,怀里抱着两只缺了角的黑陶碗,肩头背着个破包袱,像是她乞丐主子的妹妹。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不出自己原先的模样来,便放心地朝月照庵走去。
叩响了庵门,那守门的小尼姑见她两个这般模样,看样子是来要饭的,便冷着脸将她们往外轰。
“去去去,我们这是寺庙,又不是收留乞丐的地方,走远点,别腌臜了我们寺庙。”
香草忙从破陶罐里摸出五个铜板来,塞到了那小尼姑手里,道:“天黑了,不便赶路,还求女尼大发善心,让我们进去吧。”
小尼姑摸了摸那些铜板,顿时眉开眼笑,道:“你们进来是要顿饭吃,还是要住下?”
姜忆安道:“我和妹妹不吃饭,只住一晚,明日一早便走,还请女尼行个方便。”
那小尼姑又摸了摸手里的铜板,道:“那就收留你们住一晚,明日一早你们就走,要是吃饭可要另外加钱,我们庵里可不养闲人。”
说完,小尼姑便领着她们到了旁边女尼休息的院子里,找了一间空置的厢房,让她们歇脚。
等那小尼姑离开回了自己的屋子,夜色也黑透了,香草点亮了厢房里的油灯,道:“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姜忆安披上了黑斗篷,用黑布巾遮住了半边脸,对她道:“我去禅房看看静善到底要做什么,两刻钟后,你放把火把这屋子点了,记住,动静越大越好,把庵里的人都吸引过来。”
香草用力点了点头。
看到小姐穿着一身黑衣融入到夜色中,她把带来的灯油撒在了易燃的床帐上,之后便拿出了火石,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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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禅房中,静善摊开包袱,看着那厚厚一摞银票,眼睛几乎放出精光来!
不过,她的徒弟静心却有些发愁。
师父哪有什么师祖啊,那对外声称有奇效的符,都是她自己画的,再者,她也从来没见过师父画的符有什么效用。
“师父,公府老太太给了这么多银子,要是那符篆咒不死人怎么办?”
静善瞥了她一眼,道:“你傻不傻,师父那是哄那老太太的瞎话,要是一张符就能把人咒死了,那我不成神仙了?”
静心听完,脸色却更愁了。
“那要是咒不死人,老太太不就发现师父是骗她的了吗?”
徒弟脑袋转不弯来,静善气得拿手指头在她额头狠狠戳了一下。
“我这么机灵的师父,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笨徒弟!这符非但咒不死人,还得另有一套说法,到时候就告诉老太太那人的命太硬,需得再加银子,画功效更强的符来才行,这样岂不是长长久久有银子赚了?老太太年纪大了,等过了三年五载的,她发现被骗了,只怕气得两脚一瞪见阎王去了,咱们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静心听完,发自内心地叹道:“师父,还是您厉害,徒弟不知学多久,才能学到您一星半点的本事。”
“你伺候好了师父,以后师父的本事,都会交给你,别像静慧那个蠢货,一心想攀公府二少爷的高枝,小命都快搭进去了,爹亲娘亲不如银子亲,咱们自己赚到手的银子,不比什么高枝都强!”
静心笑着咧了咧嘴角,忙为师父研磨铺纸。
静善把桌案上的木匣子打开,将银票都放了进去。
放好了银票,她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那匣子,便在案前坐下,提起毛笔,沾了些掺了朱砂的墨,一口气在七八张黄纸上都画了符写了字。
刚把毛笔搁下,外头突然响起砰砰砰的拍门声。
静善忙吩咐徒弟出去看一眼,“看看是谁来了,要是没什么大事,把人打发走就是了。”
静心出去了一会儿,忽然慌里慌张地跑了回来,叫道:“师父,不好了,西南角的院子着火了,您快去看看吧!”
静善探头往外一看,只见寺庙西南角果真升起一片火光,忙把银票黄纸都放在了匣子里,急急忙忙关上房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