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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姜鸿抖着手捋了捋下巴上的长须,咬牙道:“这丫头,真是孽障一个!”
  罗氏为他拍背顺气,道:“老爷莫生气了。安姐儿有心祭拜她娘,让她自己去寺院办去就是了,咱们只当不知道,这银子也不必花了。”
  姜鸿冷静下来,皱眉看着她道:“你细想一想,她自己去寺院给她娘办法会,我这个当爹的不出面,以后传到同僚耳中,还不得说我薄情,我的面子往哪搁?”
  罗氏心里一惊,想得却是另一桩事。
  得国公府的势,丈夫才升了一级,若是传出去丈夫与长女父女关系不合,那以后仕途升迁势必受阻。
  想了又想,罗氏脸色几变,只得决意咽下这口怨气,叹道:“老爷说得何尝不是,真真愁死个人!现在只盼着咱们薇姐早日嫁到侯府去,她是个孝顺的,只会为咱们打算着想,哪会像安姐儿一样处处给咱们添堵!”
  姜鸿拍拍她的手,道:“多亏你生了薇姐儿和程儿,要是没有这两个孩子,以后姜家后继无人,我还有什么指望!”
  罗氏想了一会儿,左右长女这样做,只会让丈夫更厌恶,反过来更疼她生的两个,便低头笑了笑,道:“老爷,那办水陆法会的事,要不就依着安姐儿的意思来吧,毕竟我们也是做爹娘的,不能冷了她的心。”
  姜鸿叹道:“还是你大度。”
  不过,是否要给死去的苏氏办水陆道场,他们不能擅自定下来,还得去桂香堂过问老太太的意思,毕竟当年老太太对苏氏很不待见,未必会同意。
  听儿子说完这件事,老太太登时绷紧了脸,骂道:“好端端的,办什么道场!她活着那些年,闹得咱们家不消停,死了倒好了,现如今又换成安姐儿来闹,可真是气死人!”
  姜鸿闻言不自在地捋了捋胡须。
  当年苏氏嫁给他,因快临盆的时候胎位不正,足足生了三日才生下女儿,自那以后伤了身子,久久没再怀上身孕,也就是说,她只为他生了安姐儿一个闺女,难以再诞下个男孩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中没有男嗣,姜家岂不绝了后?
  母亲要为他纳妾开枝散叶,苏氏却死活不同意,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还拎着马鞭一鞭子将桌子上的饭碗砸了个稀巴烂,扬言再提纳妾就与他和离!
  到底是夫妻一场,他不想与她和离,可母亲又日日垂泪逼他纳妾,让他左右为难。
  后来,无依无靠的远房表妹罗氏投奔姜家,母亲便做主,瞒着苏氏在外面为他们置办了宅院,他便与罗氏生了一儿一女。
  本想等孩子大了,苏氏的脾气变好了,便将他们母子接回府中,给他们个名分,可谁料却先被苏氏撞见了......
  苏氏自然是大闹了一场,不依不饶要与他和离,他也没办法再过下去,只得应下了和离的事。
  只是还没等签下和离书,苏氏便气病了,这一病不起,不到一个月便殁了。
  想到这里,姜鸿垂下头叹了几口气。
  老太太道:“你与巧娘是怎么商量的?”
  姜鸿回过神来,道:“巧娘的意思,是给苏氏办一场。”
  老太太连连叹道:“她是个继母,能做到这一步,满京城里瞧瞧,有几个比得上!”
  她一个寡母,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希望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同时,也盼着他娶个贤妻,为姜家延续香火,要是苏氏能做到罗氏的一半,她这个当婆母的也认了!
  可她一个当儿媳的,半点没尽过孝道,倒是天天与她作对,把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现在想起来,依然让她来气!
  “虽说你们两口子同意了,我不该多管的,但也不能安姐儿说要怎样就怎样,就算她嫁进了国公府,姜家的事也轮不到她来做主,”老太太想了一想,冷脸说道,“法会可以办,却不能马上就办,先抻她几日!再有,办法会的时候,都交于陈管家打理,你与巧娘都不用露面,让安姐儿自己祭拜就是了!免得她觉得自己仗着国公府的势,时不时回姜家耀武扬威,这以后给她留了脸,以后越发得寸进尺,还能得了!”
  姜鸿道:“娘说得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做水陆道场的事,翌日一早,罗氏打发高嬷嬷去了海棠院传话。
  高嬷嬷道:“大小姐,老太太、老爷与太太都商议过了,因办水陆道场需提前几日与寺院定下,这重阳节要到了,寺院里做的法事多,需得过半个月才能办,老爷说,让您先回公府去,等这边定下了日子,再打发人去请您回来。”
  彼时姜忆安正坐在窗畔磨刀,箱子里的杀猪刀,一把一把磨得锃光瓦亮的,随便拿出一把,便在日光下闪着寒光,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听见这话,她也不意外,淡淡笑了笑,说:“那就劳烦嬷嬷回去告诉他们一声,我就在这里等着,要是三日内不做法事,我自去寺院做去,用不着他们操心了。”
  这时间期限,就是三天,高嬷嬷一听,便打算去吉祥院送话,姜忆安却突然叫住了她,道:“嬷嬷留步,夏世子与我二妹定亲,你应该知道吧?”
  高嬷嬷脸色有些讪讪的,不知该说什么。
  这事她是早就知道了,只是太太拦着,她不好私下去给大小姐传话的。
  “侯府前儿才送来了定亲礼,一个月后二小姐就要成亲了。”
  姜忆安若有所思地拧起了眉头。
  那平南侯府的周夫人给儿子相看的是公府嫡女,是个讲究家世门第的,怎么又忽然转变主意,让夏世子与姜忆薇定亲?
  姜忆安抬手指了指地上的凳子,示意她坐下说话。
  “嬷嬷,我问你这件事,不是让你为难,而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高嬷嬷愣了愣,还以为大小姐会疾言厉色骂薇姐儿恬不知耻抢走了三房的亲事,让她以后在国公府难做人,没想到,大小姐说出的却是这番话来。
  高嬷嬷道:“大小姐觉得哪里不对?”
  姜忆安思忖片刻,道:“说句实在话,我那二妹虽说生得不错,但也不至于到了别人见了她的小像,就会一见生情要娶她的地步。我想你们还是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别是侯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坑害了薇姐儿。”
  高嬷嬷一听,深觉有道理,那侯府送来的定亲礼,缎子还让虫咬了,就算不是故意的,那也说明侯府对这桩婚事并不是真得上心。
  “大小姐说得极是!”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么重要的事,大小姐为何不直接告诉太太和二小姐?”
  姜忆安笑道:“嬷嬷,这是我的推测而已,也不一定是真的。虽说姜忆薇蠢了点,我也希望她能嫁个如意郎君。只是这话我去说,继母不会听,只会觉得我不盼着薇姐儿好过,而你是继母身边的老人儿,薇姐儿又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你去说,分量比我重,也许会管用。”
  高嬷嬷直看着姜忆安,见她目光澄澈地望着自己,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嘴唇抖了几抖,低头道:“老奴知道了,我去与太太说。”
  姜忆安道:“嬷嬷记住,不要说是我说的,如果知道是我说的,继母反而不信了。”
  高嬷嬷点头:“大小姐放心,我知道。”
  高嬷嬷急忙去了罗氏的吉祥院,将话都告诉了罗氏,当然其中隐去了姜忆安提过的话,只说是自己想到的。
  她忧心忡忡地说:“太太,侯府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只消派人用心去打听一番,便能打听到的,事关二小姐的婚姻大事,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罗氏听了,却只是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眼,不咸不淡地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会注意的。还有事没有?”
  她的薇儿眼看一个月后就要与夏世子成亲了,这个时候高嬷嬷说出这番话来,只怕是有人别有用心,想坏了薇儿的婚事吧!
  高嬷嬷听了,只得抿嘴按下这个话头,道:“大小姐还说了,三日内府里要是不给苏夫人办法会,她就自己想法子去了。”
  苏夫人?称呼死去的苏氏得这般恭敬?
  罗氏冷冷一笑,斜看了高嬷嬷一眼。
  她没说什么,闷不吭声地坐在椅子上,半晌才对她道:“我知道了,没有别的事的话,嬷嬷就回去歇着吧。听说你最近腰疼,在院里好好养一养身体,没有我的吩咐,就先不用到院里来当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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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三日过去,静思院中不闻平时嬉笑欢乐的声音,安静无比。
  这日是重阳节,一大早,国公府打开祠堂,随两位叔父祭拜过先祖后,贺晋远回院中喂完了猫儿,便静默地坐在书房里,半天没有出来。
  书房外,南竹与石松面面相觑许久,不约而同地伸手比起了剪刀石头布。
  石松伸出砂锅大的拳头,南竹则出了一把剪刀。
  石松高兴地咧了咧嘴角,低声道:“竹子,我赢了,你去与少爷说。”
  南竹苦恼地摸了摸头,低声道:“松哥,自从少奶奶嫁进来,少爷就不喝酒了,连酒坛都不让往院子里放,我不敢去,要不咱再比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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