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贺晋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不待反应过来便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道:“祖父,您是来救我的吧!听说我娘也犯了罪,被关押起来了?您老人家网开一面,饶了我们吧!”
国公爷沉默许久,冷声道:“你谋害兄长,不顾手足亲情,你娘经年累月给你嫡母下毒,恶毒至此,简直不可饶恕,我岂能救你们!”
铁链哗啦作响,贺晋平扶着门框站了起来,连声道:“祖父,是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害了大哥取而代之,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国公爷眉头紧锁,道:“你罪不至死,若是你真心悔过,就好好改过自新,争取减免刑罚。”
默然片刻,国公爷又道:“只要你能改过自新,你还是贺家的子孙,国公府会一直给你留着容身之处。”
贺晋平哭丧着脸,还想再说什么,国公爷已转身大步离去。
监房中响起贺晋平用力拍打牢门的声响,国公爷沉默地离开,没再回头看一眼。
廖知府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随国公爷出了牢房后,突地想起属下禀报的事来,忙道:“国公爷,二公子受不住牢里的腌臜,昨日一直让府里来送衣裳被褥,信送给世子爷了,世子爷却一直没打发人来......”
国公爷略一颔首,锋利如刀的眉峰紧锁,平静地道:“犬子贺知砚已不再是世子,他今日已离开京都,去边境历练去了。再有什么信,不必去找他,直接送与府里的管家就是了。”
闻言,廖知府频频捋着胡须的手一顿,神情难掩震惊。
贺世子被削去了世子之位,还去了边境那苦寒之地历练?
看来,从今往后,这国公府的长房中,只有大太太,没有贺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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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睡前小剧场:
姜忆安在榻上滚来滚去,完全没有睡意。
突然想到嫁进国公府,还没给祖父敬茶,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提醒贺晋远:夫君,明天我们去给祖父敬茶吧。
贺晋远睡意朦胧地回应:好。
姜忆安不想他先睡着,揪了揪他的耳朵把他揪醒。
贺晋远:娘子还不困?
姜忆安苦恼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夫君,我觉得祖父有点面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老人家。
贺晋远捉住她的手,温声道:娘子不要费力去想了,先睡吧,明天去敬茶时,当面问问祖父就是了。
姜忆安同意地点了点头。
床头上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她很快睡了过去。
但这次睡不着的人换成了贺晋远。
因为她睡相又变差了,一只手横亘在他的胸口,一条腿搭在他的腿上,脑袋还贴在他的胸口。
温热的床帐内,他平复了许久的躁动情绪,方才沉静下来,拥着身畔的人安稳睡去。
第52章 用力抱了他一下。……
清晨,屋外雀鸟叽叽喳喳,和煦的日光洒进窗棂。
姜忆安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习惯性摸了摸身畔。
本以为贺晋远已如往常那般起床去练剑了,谁料忽然隔着柔软的寝衣碰到一个温热坚/硬的东西,不是大腿也不是胸腹,只是还没等她摸出到底是什么来,便一触即分。
贺晋远忽地侧身背对着她,拉过锦被盖住了身体。
姜忆安半眯着惺忪睡眼看了看他,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夫君怎么还没起床呢?我还以为你已经起来去练武了。”
说话时她一个利落的翻身靠近了贺晋远,一只胳膊撑着脑袋看着他,另一只手掰过他的脸来,好让他的脸正对着她。
她声音清越悦耳,带着点睡意的慵懒,发尾轻轻扫过他的额角,带来些微的痒意。
贺晋远耳根又是一烫,微微偏过脸避开她灼热的视线,定了定神才开口道:“今天不练刀了,多睡一会儿,等会儿用完早饭,我们去探望祖父。”
姜忆安一听便来了精神,一骨碌从床榻上起来,握住他的手拉他起来,兴致冲冲地道:“那夫君就别睡了,我们快点起来吧。”
本来打算再多睡半刻钟的贺晋远:“......”
他微微勾唇笑了笑,掀开被子下榻,照常到屏风后更换衣袍。
姜忆安忽然想起昨晚思来想去许久的事,便隔着屏风对他道:“对了,夫君,祖父有没有去过清水镇?”
屏风后响起他磁性清朗的声音,“娘子,清水镇属于东部青州辖下,而祖父为禁军提督,近几年一直在西部边境重镇巡视,这两个地方的方向截然相反,我想,祖父应当没有在清水镇逗留过。”
他不是很确定,思忖一息,又道:“但也许祖父会因临时军政事务途经那里。娘子觉得祖父面熟,可是觉得在清水镇见过祖父?”
姜忆安托腮嗯了一声。
她回京都前,一直在清水镇杀猪卖肉,如果以前真的见过国公爷,也只可能是在那里遇到过他老人家。
贺晋远温声道:“既然如此,待会儿见了祖父,娘子问问便是。”
祖父虽说面色冷肃,气势威严,旁人等闲不敢靠近,但她是个胆大的,显然不会被祖父的气势吓到。
说话间,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今日同往常一样,穿了身黑色的锦袍,双眸依然覆着黑缎,不过逆光而立,那宽肩窄腰的身板愈发挺拔结实,姜忆安不自觉看了他好几眼,
用完早饭,两人便一起去了荣禧堂,彼时国公爷正在院里练拳。
国公爷已过天命之年,却无论刮风下雨,都几十年如一日地习武,从未曾落下过。
他拳法利落而矫健,右手握拳挥出时,力道威猛刚劲,拳势震得树上的叶子都颤动起来。
练完一套拳法,国公爷拿帕子擦了擦汗,眉宇间拧成川字沟壑,脸色依然沉冷不已。
边境有鞑靼部骚扰,长孙眼疾不知能否好转,无论国事还是家事,都让他忧心。
沉沉叹了口气,忽然听到两道沉稳轻快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祖父!”姜忆安牵着贺晋远的手,还未走近,清越的声音已传了过来。
走到近前,贺晋远也温声道:“祖父。”
国公爷展眸看了两人一眼,唇角微微勾起,将手里的帕子扔与彭管家收了,拧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们来做什么?”他沉声开口,声若洪钟。
姜忆安仔细打量了老爷子几眼,巍峨身形,麦色脸庞,剑眉粗浓,一把浓密美髯飘在胸前,中秋那天晚上刚见面没有看太清楚,现在看去,越发觉得怎么看怎么熟悉。
察觉到她好奇的视线,国公爷虎眸一瞪,迫人的威压便像无形的滔天巨浪般拍了下来。
姜忆安挑了挑眉头,暗暗收回视线,灿然笑道:“祖父,孙媳与夫君成亲那日,您老人家不在府中,孙媳没有向您敬过茶,今天来给您请安,是专程给您敬茶来的。”
国公爷面无表情地瞥了眼贺晋远,听到他温声含笑问:“祖父,忆安一早就说要来向您敬茶,孙儿孙媳贸然前来,没有打扰您吧?”
国公爷暗暗冷哼一声。
听他长孙这意思,他媳妇不说来敬茶,他就不知道来探望祖父了?
到了堂内,国公爷在上首坐了,姜忆安规规矩矩敬茶。
双手给国公爷奉上茶盏,她在旁边站着没动,一双乌黑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又在悄悄地打量国公爷。
瞥见她鬼鬼祟祟的视线,国公爷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来,刚喝了一口,便见她忽然轻轻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地笑道:“我终于想起来了!祖父,我见过您!您还记得吗?去年在清水镇的野山林里,你掉进了我叔父打猎设的陷阱,是我亲手把您老人家拉上来的,您为了感谢我,还教了我几招拳脚功夫呢!”
国公爷喝茶的动作突地一顿,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你记错了,我可没去过清水镇,更没掉进过什么陷阱。”
姜忆安:“?”
她瞪大眼看了看国公爷,国公爷也看了她一眼,眼神不躲不避,神色极为平静。
姜忆安不禁怀疑地按了按额角——难道真的是自己记性不好,记错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贺晋远,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略一颔首,示意她到他身旁坐下。
左右当初救的人是不是国公爷也无所谓,姜忆安也没再追究,三两步回到贺晋远身边坐下后,便听他们祖孙两个叙话。
“近些日子眼睛可有好转的迹象?”国公爷沉声开口,双目凝视着贺晋远覆着黑缎的双眸。
贺晋远坐姿笔挺,恭敬回道:“多谢祖父关心。冯太医照常每月一诊,但眼睛还是如之前一样,不能视物。”
默了默,怕国祖父忧心,他又很快道:“不过,最近孙儿又开始练刀了,虽然看不见,招式倒还都记得,觉得比以前还娴熟了些。”
果然,一听这话,国公爷兴致陡然高涨,朗声笑道:“来,与我过两招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