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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谢氏想了一想,这秦家原是和国公府有几分交情的,与二嫂的娘家秦氏还有拐着弯的亲戚,不过秦家后来落魄了,两府间便不大走动了。
  如今听崔氏提起此事,谢氏垂下眼帘思忖了几瞬,眉梢眼角都有了笑意。
  若是这秦大人尚未婚配,那可是比夏世子还有前程,万一女儿与那秦大人有缘结亲,她会更加满意。
  “既如此,就打发人给秦老太太送张帖子,请她到府里跟老太太说说话。”
  琉璃边听边记,一会儿名单快要写全了,谢氏看了几眼,忽地发现没将徐家记上,便道:“差点忘了徐将军府,这赏花宴还得邀请徐夫人来,没有她,就不热闹了。”
  崔氏眼珠子转了几转,压低声音说:“三嫂,听说那徐夫人的二儿子已另娶了妻子,是真的吗?”
  徐家嫡孙的百岁宴,谢氏还亲去道贺了,她低头啜了口茶,似笑非笑地说:“正是,徐夫人原还请了大嫂去参加喜宴呢,大嫂推说身体不好,没有去。”
  崔氏抿嘴笑了笑,幸灾乐祸地道:“她能去吗?看见那徐家又娶了妻子,只怕心里难受得慌。”
  谢氏闻言也冷笑了笑。
  当初徐家想与国公府结亲,她本也看上了那徐二公子,想将自己女儿许给他,谁想徐家求娶得却是贺嘉舒,这让她很是恼火了一阵。
  可后来呢,那贺嘉舒放着大好的姻缘不要,非要与徐二公子退婚,她脾性这般任性古怪,连老太太都看不过去,况且,不管什么原因提出退婚,姑娘家总会被背地里议论,以后再议亲都有影响。
  这眼看都耽搁成老姑娘了还没定亲,以后定有她后悔痛哭的时候。
  崔氏在谢氏屋里坐了半天说话,因她提醒了瑞王府的事,临走时,谢氏让琉璃给她拿了半斤燕窝。
  崔氏喜滋滋地抱着回了自己的院子,赶紧让红绫把燕窝收起来,“用瓷罐装了,莫要丢了,再有,把前两日我给嘉莹做的衣裳也装起来,一并送到伯府去。”
  崔氏正吩咐着,贺晋川从书塾回来,无精打采地拎着书袋进了门。
  崔氏瞧见他这个样子就生气,狠狠数落了几句,道:“你去瞧瞧你姐姐去,把那些燕窝和衣裳都给她捎去,再问问她这段日子怎么样了,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每次都是这些话,贺晋川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知道了。你要是想我姐,把我姐再接家来住着不就行了?”
  崔氏将他的耳朵揪了一圈,道:“狗屁不懂,你姐身子重了,到冬月就要生了,哪能路上颠簸?可惜这赏花宴你姐来不了,不然回家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贺晋川捂着耳朵嚷了几句,气哼哼拎着燕窝走了。
  崔氏在后边追着叮嘱道:“你去了就回来,别住下,晚上回家吃饭。”
  贺晋川没应声,不耐烦挥了挥手,一溜烟便跑不见了影儿。
  ~~~
  静思院中,天色大亮时分,姜忆安醒来时,身畔的床榻已空空如也。
  听到床帐里小姐起床的窸窣动静,香草掀开床帐,笑着比划几下:“小姐,你总算醒啦,太太刚才打发人来,说让你用过早饭,去她院里说话呢。”
  姜忆安睡得好,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看到香草的手语,微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等会儿就去。”
  她掀被下榻,榻上软鞋坐到梳妆台前,对镜捋了捋额前几缕翘起的乌发,问香草:“少爷呢?”
  香草笑着指了指窗外,姜忆安微微一怔,随即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贺晋远一身黑袍站在院中的绿竹旁,高大挺拔的身形背对着这里,晨风拂过,他覆眸的黑色缎带随风扬起。
  姜忆安的视线下移,看到他手中紧握着一把带鞘长刀。
  绿竹随风拂动,他长指按住刀柄处,手腕轻松用力,铮的一声锐响,手中长刀遽然出鞘。
  他什么都看不见,对那把刀却极为熟悉,修长大手握紧刀柄挥动,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刀法刚劲力道又不失灵活。
  长刀每次在绿竹前挥过,便似带着千钧之力猛然劈开空气一般,竹叶顿时扑簌簌落下。
  姜忆安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直直看他练了足有两刻钟,在他刀势渐收之时,她灿然一笑,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挽,只用那支海棠发簪随意簪住,便三步并作两步迈出了门。
  “夫君!”
  贺晋远收刀入鞘停了下来,微微侧身面朝她的方向,“娘子醒了?”
  姜忆安嗯了一声,上前摸了几下他的刀柄刀鞘,眼睛像发出亮光一样盯着,还情不自禁地叹了几声。
  这刀看上去不错,比她最长的杀猪刀还长半尺,刀柄也结实,屈指弹了弹刀刃,竟发出清脆有力的嗡鸣声,若是拿来杀猪的话,会更好用!
  可惜她空有一身杀猪卖肉的本事,却没法在国公府里施展,不然,非得借他这把刀使使不可!
  练刀费力,更何况双手已久未再握兵刃,贺晋远收了长刀,白皙的额角挂着一层豆大的清冽汗珠。
  姜忆安看到他脸上的汗,便从袖子里摸出她自己常用的素白手帕,抬手给他擦去汗水,道:“夫君,你会用刀,以前怎么没见你练过?”
  贺晋远微微俯身,待她将脸上的汗都擦净了,方淡淡开口说:“一时闲来无事,随便练几下。”
  姜忆安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长刀,“那夫君的刀法是跟哪位师傅学的?”
  提到这个,贺晋远便不自觉勾起唇角,温声道:“我的刀法都是祖父传授,没有另拜武学师傅。”
  姜忆安惊讶地点了点头。
  自她嫁进来,还没见过国公爷呢,他有这样的刀法,那祖父的刀法定然也是极好的!
  她真希望早一点见到祖父,也好见识见识他老人家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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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华院中,一大早喝过药,江夫人这会儿子的精神倒好,正坐在厅里的椅子上,让夏荷核算这个月该发放的月例。
  清晨练过刀用过饭,姜忆安便与贺晋远携手来院里探望母亲。
  江夫人看见他们便笑得合不拢嘴,摆摆手让夏荷带着账册下去,让他们两人坐下说话。
  不一会儿,贺嘉月贺嘉舒前后脚来了,娘儿几个先是说了一会儿家常,没过多久,又到了江夫人喝药的时候。
  药房的周嫂子提着食盒来送药,贺嘉月接了药碗,服侍江夫人用药。
  姜忆安道:“母亲这几日睡得可好,晚间还咳嗽吗?”
  贺嘉月蹙着眉头,轻轻抿紧了唇。
  自从和离后,她晚间常住在月华院伺候母亲用汤药,可这些日子来,汤药一碗接一碗的喝着,大夫诊病也不曾落下,可不知为何,母亲晚间的咳嗽却越发严重了。
  “一晚上咳了五六回,每睡半个时辰便会咳醒一次,白天倒是好些。”
  不想孩子忧心自己的病情,江夫人把药碗搁下,笑道:“老毛病了,轻一阵重一阵的,没什么要紧的。”
  她捂唇闷咳了几声,想起今天的正事来,便对女儿儿媳道:“眼看快到七夕了,你们三婶前些日子说过要办一场赏花宴,邀请些有世交的亲戚朋友到府里来赏花,到时候各家太太小姐都会来府里。你们也要出去见人说话的,库房里还有几匹云锦,我想着给你们每人裁几件衣裳,你们都想要什么颜色的,让人取了来挑一挑。”
  听到这话,贺嘉月立刻摇了摇头,道:“娘,让大嫂和妹妹挑料子就是了,赏花宴我就不去了。”
  顿了顿,她轻轻一笑,抱着江夫人的胳膊,坚决地道:“娘,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嫁人了,只想永远呆在国公府,陪在你和大哥大嫂身边。”
  江夫人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的乌发,叹道:“胡说什么,哪能一辈子不嫁人呢,只是不急于这一时,以后再说吧。”
  话音落下,贺嘉舒却忽然站了起来,咬唇道:“娘,我与大姐一样,不想参加赏花宴,更不想嫁人。”
  江夫人皱眉看了小女儿一眼,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大姐不想嫁人,你怎也不想嫁了?”
  贺嘉舒默叹口气,眉头拧了起来,道:“娘你不用劝我了,我是真心实意这样想的。”
  说完,她便带着丫鬟先行离去。
  两个女儿都不想嫁人,尤其小女儿还这般态度,江夫人气得胸口沉沉起伏,眼眶一酸,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她病情愈发重了,如今长子娶了妻,她只想闭眼之前,早日给两个女儿定下门可靠的亲事。
  可她们都是这样的态度,让她实在发愁。
  贺嘉月与贺嘉舒都不想要布料裁衣裳,姜忆安满腹疑惑,也没什么心情挑选布料。
  她虽没参加过什么高门大户的赏花宴,但估摸着也跟走亲戚似的,相熟的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吃饭说说话,自然,高门大户的宴席想必会更复杂些,但总归应该差不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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