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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可孙妈妈是她的奶娘,她的话从来都是有道理的,江夫人想了想,道:“妈妈说,这该怎么办?”
  孙妈妈揣着双手端坐着,拔高了声调说:“先前老身给太太说过,太太怎地忘了?过些日子,给少爷纳一房知书识礼温柔贤惠的妾室就是了。”
  江夫人忙摇了摇头道:“这个法子不妥,以后再说吧。”
  孙妈妈不悦,冷脸喝了口茶。
  江夫人面露难色,贺嘉舒想了想,轻声道:“娘,要不,我教大嫂认字吧。”
  话音方落,她的丫鬟兰馨便急忙道:“太太,小姐天天都要翻阅古籍,最近还在抄《药经》,晚上有时候熬到子时才睡,已经很累了,要是再教大少奶奶认字,小姐得多辛苦啊。”
  听兰馨这样说,江夫人仔细看了看女儿的脸,似又清瘦了一圈,不由心疼地叹了口气。
  自与将军府的徐二公子退婚后,女儿性子越发孤僻,总是呆在院里读那些古书,最近为了姐姐能安胎顺产,又抄起了《药经》为她祈福,连院子都极少出来了。
  江夫人道:“不管是读书还是抄经,都不能熬夜啊,仔细累坏了身子。”
  贺嘉舒垂下眼帘,没说什么,只是道:“娘,大嫂的事,你先不用担心了,等我为姐姐抄完祈福的经书,就去教大嫂识字吧。”
  江夫人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如今长女在婆家过得不错,长子也成婚了,她只剩一个心愿,就是她的小女儿能早日定上一门好亲事,嫁个好婆家。
  到了用饭的时辰,大厨房的刘娘子来月华院送早饭。
  早饭有一盅红枣参汤,甜津津的滋味很好,江夫人让刘娘子端着汤去静思院,叮嘱道:“给大少奶奶送去,就说是补身子的,让她多喝些。”
  孙妈妈坐在她对面用饭,闻言搁下了手里的筷子,拧眉道:“太太,大少奶奶进了门,也不知道每天来你院里晨昏定省,你还要打发人给她送参汤去,何必呢?让她来喝不就是了。”
  孙妈妈语气里有些埋怨,江夫人知道方才没应下给长子纳妾的事,她心情不好,便忙解释道:“妈妈,是我不让媳妇来请安的,晋远眼睛不好,得需要她照顾,我就没让她来回跑。”
  孙妈妈冷笑扯了扯唇,“大少奶奶没嫁进门时,少爷也是这样过来的,用得着她寸步不离地守着吗?我看,分明是大少奶奶乡野长大的不懂规矩,看太太好性儿,不让她请安她就不来了。真正懂规矩的大家闺秀,怎么会连这点孝敬长辈的礼节都不懂?”
  江夫人给她夹了一只蟹肉包,劝道:“妈妈别生气了,媳妇虽在乡野长大,没读过什么书,却是个极好的姑娘,什么请安不请安的,不用走这些虚礼,只要她与晋远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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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院中,姜忆安才从榻上醒来。
  她不用去婆母院子里请安,贺晋远也从未催促过她早起,这些日子她也随性,每天睡到天色大亮再起床。
  一觉睡得充足,气色也好,她顶着凌乱的秀发坐在榻上打了个哈欠,听到贺晋远从次间走了过来。
  “娘子醒了?”隔着撒花红帐,他温润磁性的嗓音传来。
  姜忆安弯唇一笑,掀开床帐下了榻。
  他今日穿得还是黑色的锦袍,黑色缎带覆着双眸,身姿笔挺地立在距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清隽白皙的脸朝着她的方向。
  姜忆安笑眯眯看了他一眼,转到屏风后,一边换着衣裳,一边问他,“夫君,什么时辰了?”
  贺晋远估摸了一下时间,道:“大约辰时了。”
  话音刚落,屏风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贺晋远心头微微一惊,正要问她发生了何事,却听到衣裙窸窣作响,她急急忙忙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夫君,昨天你钓来的鱼养在荷花缸里,忘了盖上罩子,不会让猫儿偷走了吧?”
  贺晋远沉声道:“娘子不必担心,鱼儿都在。”
  听到这话,姜忆安才放下心来。
  昨日去锦翠园捉了野猫,今日要是没事的话,她还打算去的,等把整个国公府的野猫捉完,这件事才算大功告成。
  换好衣裳,她坐在绣凳上对镜梳着头发,碧月捧着茶走了进来。
  “大少爷,请您用茶。”
  她迈着步子缓慢地走近,经过贺晋远身侧时,步子又慢了几分,衣袖笼着的浓郁香气若有似无地飘散。
  姜忆安从镜子里看到她慢慢走路的样子,像腿脚伤到了似的,便关切地问她:“碧月,你的腿受伤了?”
  碧月神色一滞,摇了摇头说:“大少奶奶,奴婢没有。”
  姜忆安奇怪地看着她,“那你怎么走路慢慢吞吞的?”
  碧月心虚地低下头,想了想,说:“奴婢可能昨天走路多了,脚有些酸。”
  姜忆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眼,还没开口,贺晋远突然道:“既然累了,就先回后罩房歇着吧,以后没有吩咐,不要到屋里来伺候了。”
  姜忆安看着他微微一怔。
  嫁进来这些天,她这夫君神色一直淡淡的,从没发过火,这次说话的语气分外严厉,竟有些动气的模样。
  碧月也有些愣住,咬唇看着姜忆安,道:“大少奶奶,我......”
  姜忆安想了想,道:“大少爷让你去歇着,你就去歇着吧。”
  碧月不甘心地揪了揪衣袖,低头退了出去。
  贺晋远负手站在室内,脸色依然如罩了冷霜,姜忆安拢着头发走过去,瞪大眼睛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好端端的,夫君怎么生气了?”
  贺晋远默然片刻。
  国公府丫鬟仆从众多,他目盲之初,母亲也曾差人到过他的院子伺候,那时也有像碧月这种心术不正的,都被他打发了出去,自那之后,他便只允许两个小厮守着。
  过了一会儿,他拧眉沉声道:“娘子,我不习惯丫鬟进屋伺候。”
  想起之前他身边只有南竹与石松两个小厮,这院里确实是没有一个丫鬟的,姜忆安便也能理解他这点古怪的脾性。
  不过孙妈妈特意把人送到这里来,显然别有用心。
  她本想多留碧月一段时日,看看孙妈妈到底想做什么,如此以来,只能先依照他的意思打发出去。
  她简单梳洗了一番,静思院已摆好了早饭,刘娘子也端着红枣参汤来了。
  “我去大太太院里送早膳,太太让我给大少奶奶端来的,参汤还热着,大少奶奶趁热喝了罢。”
  姜忆安笑着让她将参汤放下。
  昨日贺晋远钓了鱼,她养在了水缸里,现在刘娘子来了,便让她提着鱼到厨房去,中午做些清蒸鱼来。
  刘娘子道:“大少奶奶,这鱼是在小厨房做,还是大厨房?”
  她这样问,是有缘故的。
  国公府除了老太太有小厨房,大房、二房、三房、四房与剩下的小辈都吃公中的大厨房,这小辈中只有一个例外便是贺晋远。
  老太太单设小厨房,是因为她喜欢清净礼佛只用素斋,不便与众人一起用饭。
  二房的二老爷双腿残疾,素日不出院子,本想用小厨房,国公爷却没同意。
  而三房谢氏管着一府中馈,有时候事务繁忙来不及用饭,老太太体谅她辛苦,曾想单独让她设小厨房,国公爷也没点头。
  独有贺晋远自三岁启蒙读书时,因身体有些孱弱,国公爷便让人在跨院给他设了小厨房,请来的还是从宫里退下来的御厨,专为他做吃食调养身体。
  只是,自从双目失明后,贺晋远清减了不少,用饭也少了,那小厨房也渐渐不再用了。
  要不是刘娘子忘了那小厨房已经闲置,突然提起了这件事,连他也几乎忘了。
  姜忆安更是不知道,因她嫁进来以后,每日都是大厨房差人来静思院送早膳的。
  刘娘子说完,突然想起了大少爷没再用那小厨房,便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忘了,我这就拿鱼回大厨房,只是还要请示大少奶奶一句,这么多鱼,今天是单做一条,还是三条都蒸了?”
  这鱼肥得很,一条得足有两三斤重,先蒸一条也足够吃了,不过,鱼钓来就是为了吃个新鲜的,连日吃就没意思了,姜忆安对她道:“都清蒸了吧,一条送这院里来,另外两条给大太太院里送去。”
  刘娘子道了是,姜忆安让香草从抓了把铜钱赏给她,刘娘子却急忙摆了摆手,道:“静思院在大厨房的一应花销都是从大太太账上划的,大少奶奶不必再另给我赏钱。”
  她不要赏钱,姜忆安便让香草拿了一包栗子糕塞给刘娘子,谁道刘娘子却是个有些执拗的,栗子糕也不要,提着鱼告退走了。
  姜忆安与贺晋远坐下一起用饭。
  两人的早饭还是之前的份例,姜忆安正大口大口吃着豆腐皮包子,却忽然听到他道:“这些早饭,娘子用得可还习惯?”
  他用饭时极少说话,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姜忆安抬眸看着他,微笑道:“挺好吃的,我不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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