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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他嫉妒像他这样有阴暗面的人,还能获得齐最的爱,嫉妒他无数次伤害别人,却还是有人愿意无条件地握住他的手······
  而如今,刘默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齐最始终不愿意放弃闻叙白。
  因为这个人,原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坦然、更加宽容、更加坚韧,也······更加让人嫉妒。
  闻叙白浅笑着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无论是以前的事,还是现在的事,都谢谢你,谢谢你,帮了齐最,也帮了我。”
  三年前他与齐最在医院决别的那个夜晚,他知道,刘默也在。
  身为齐最的主治医师,也身为阮家的“眼睛”,他目睹了一切的发生,清楚闻阮两家所有眼线与安保的位置,随时都可以选择告发,可他没有,刘默选择了放他离开。
  无论是嫉妒使然的视而不见,还是出于同情心泛滥的可怜,抑或是“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刘默帮了他们,这是事实。
  刘默垂下眼眸,隐藏在银边眼镜下的眼睛有些晦暗不定。
  “你们聊什么呢?”齐最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忍不住探过头来,满脸好奇,“给我也听听呗?”
  谁料刚把脸塞到两人中间,齐最就猛然被人按住了肩膀。
  慌乱之中,他看见刘默眼底精光一闪,与对面人交换了个眼神,下一秒,天旋地转,他就已经与闻叙白换了个位置,屁股稳稳当当地坐在凳子上了。
  齐最:“???”
  “你们这是干嘛???”齐最疯狂挣扎起来。奈何一只手还吊着,另一只手又被闻叙白抓着,实在使不出力气,只能惊慌地看了两人一眼,却见两人眼底都是同样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一边刘默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剪刀,咔擦一把将齐最脖子上的绳子给剪断了。
  手上的束缚力骤然一松,打着石膏的手骤然向腿上摔去,齐最疯狂大喊:“唉唉唉!我手断了!”
  却在落腿的一瞬间,被旁边的闻叙白给接住了。
  随即闻叙白与刘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像进行什么交接仪式一样,闻叙白眸光一暗,将齐最的手郑重地交给了刘默,然后刘默又缓缓将他的手放在了铺好消毒垫的台子上。
  “阿阿阿······阿澈,这这这······这是干嘛啊?”齐最忍不住挣扎起来,却被两人按的更狠了。
  “咕咚。”
  齐最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恐惧地看向闻叙白,却见他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柔,温柔到前所未见的笑容,轻声道:“没事,很快就过去了。”
  齐最:“???!!!”
  蓦然转头,就见刘默已经戴好防护镜,戴着医用手套的手上举着个巨大的钳子,笑意森森。
  那一刻,就仿佛看见《电锯惊魂》中的变态杀人魔一般,齐最头皮一阵发麻,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紧闭的门口跑去!
  “别动!”闻叙白大叫道,直接一把将他抱住,如同抱一只垂死挣扎的八爪鱼一般,混乱半晌,才将他按住一点。
  等齐最动静稍小,闻叙白对着对面人一点头,刘默也颌首表示收到,然后,手起钳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杀人啦!!!”
  齐最鬼哭狼嚎的惊叫声,叫的几乎整个楼层都能听见,也吸引了不少路过病患的频频侧目,只可惜,病房门大锁,只能透过雪花窗中的影子窥探出一二。
  直到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反倒是手臂上的束缚感突然松懈之后,齐最才忐忑地从闻叙白怀中探出头来,眼睛通红地看了自己的右臂一眼。
  还好还好,手还在······
  齐最猛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上面的石膏没了。
  齐最疑惑地看向两人。
  闻叙白很无辜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只是帮你换个石膏而已,昨天进了太多水,我有点担心会影响你伤口恢复。”
  “啊?”齐最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那你早说啊······”
  “乖。”闻叙白回以他一个怜悯的眼神,然后下一秒,齐最就再次爆发出了尖叫!
  “嘶——痛痛痛痛痛,刘默,你轻点行不行?!”齐最幽怨地瞪了刘默一眼。
  刘默却是更加用力地撇了他手臂一把,面无表情道:“你这骨头到底还想不想长好了?现在不掰回位,你以后就弯着个手臂生活吧!”
  闻言,齐最脑海中突然冒出他手臂弯成镰刀状,不用用力,直接调转个方向,就能把闻叙白捞入怀中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哆嗦道:“那······那你还是用点力吧······”
  不然真成八爪鱼了······
  看着齐最紧张的神情,闻叙白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结果就见齐最直接转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满脸都写着:求安慰。
  齐最的手臂没有破皮,只是骨头被跌落的力给撞弯了一些,没有感染风险,也不用消毒涂药什么的,所以刘默处理的速度很快,两人上午来到,等到出院的时候,也不过才到中午。
  齐最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站在医院门口,满脸郁闷。
  闻叙白忍不住看他一眼,疑惑道:“有这么疼吗?”
  他小时候被秦雅琳踢下楼梯,差点摔断肋骨的时候,也没齐最脸色这么难看啊?
  第77章 心疼
  却见齐最捂着胸口,一脸苦大仇深地望天道:“手不疼,心疼······”
  说罢,还用左手擦了擦他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阿澈,你竟然背叛我,竟然跟刘默同流合污······”齐最揪着衣领心痛道。
  闻叙白:“······齐最。”
  “嗯?”
  “你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是吧?我妈以前也说我有表演天赋。”齐最得意道。
  闻叙白:“······”
  在听到“我妈”这两个字的时候,闻叙白其实有一瞬间有一丝恍惚,他不知道齐最说的是林溪,还是阮清。
  毕竟如果是在三年前,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齐最,他肯定会毫不怀疑对方说的是“林溪”。可如今他面对着的,是已经知道一切真相,甚至比他还要更早意识到阮行的阴谋的“闻叙迟”,就连“齐最”这个名字,都是林溪附加给他的一个枷锁,所以他真的不知道,对方是在说谁······
  但诧异过后,闻叙白就意识到了,面前人是在说林溪。毕竟阮清离开的实在是太早了,根本就来不及跟自己的儿子聊到这么遥远的话题······
  想到这,闻叙白的眸光有些黯淡。
  看出他的纠结,男人却只是坦然一笑,轻柔拉过他身侧的手,摩挲道:“无论如何,她到底还是养育了我十八年,纵使她确实做过很多错事,也犯下过很多罪孽,但她也已经用生命付出了代价。”
  “事到如今,过去的事已经过去,过往的人也已经大部分都不在了,我不能代替那些受害的人,包括你,原谅她,但是仅此我这一份的······我已经不想责怪了。”
  男人的眼神真挚而郑重,声音坚定而有力,听的闻叙白心中一动。
  两人其实很久没有提到过林溪了,因为不论是三年前的“齐最母亲”,还是三年后“前养母”“人贩子”,对于二人来说,都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话题,能避则避。
  而如今,两个人能如此坦然地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一个曾经用尽心思回避的话题,就说明,至少对于齐最,他愿意释然了······
  闻叙白垂下眼眸,心绪忽然有些复杂,半晌,他才缓缓道:“我不会原谅她。”
  “嗯,我知道。”齐最将他微凉的手指攥在怀中捂暖,一抬头,却认真的看向闻叙白道:“但齐最永远是齐最。”
  男人的瞳孔黝黑明亮,如汪洋一般的眼眸之中,没有任何杂物,满心满眼都是闻叙白的容貌。
  齐最就是齐最,不会被“闻叙迟”这个名字所覆盖,同样不会被覆盖的,还有他对眼前人热烈真挚的爱。而这份爱,无论他是“陈澈”还是“闻叙白”,始终如一,始终无二。
  闻叙白清楚看见,齐最瞳孔中的自己,碎发被微风抚起,风衣在风中飘扬,惯常淡漠的眼神在此刻掀起波澜,如汪洋大海中的唯一洋流,掀动起湖水平静的表面,带来更大的风浪······
  而这唯一的悸动,就来自眼前的这个男人······
  鬼使神差的,闻叙白竟向前走近了一步。
  从小到大,但凡靠近他的人,不是带有目的和野心的刻意示好,就是带有敌意的和带有嫉妒的故意刁难,那种充满欲望与贪婪的眼神令他感到无比不适,所以无论是谁,他都想要对方远离自己······
  唯有眼前这个男人,他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近到呼吸相缠,近到血肉相融,近到两人几乎合为一体,永远也不会分离······
  直到耳边悉悉窣窣的谈论声传来,闻叙白才猛地反应过来,赶紧移开了目光,近到几乎相贴的身躯在此刻分开,闻叙白骤然就红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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