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为没有问题的法拍房不会在市面上流通,只在银行和法院流通。
沈不知道黄时雨内心丰富的心理活动,只当她真的想在上海安家,然而手头紧凑,来问他有没有便宜的法拍房。
他说:“不是没有,只是可能得排号。”
路筱挑挑眉:“你直接给她走个后门不就可以了吗?”
这还是今天路筱主动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只是话里的内容,不是多么讨喜。
沈放下手中的汤匙,说:“听起来是蛮合理,但是小筱,我在你眼里是那种会滥用职权的人吗?”
“我只是随口一提,是你多想了。”路筱吃着碗中的面线糊,漫不经心的道。
沈对路筱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心里憋着一口气,又想试图跟路筱解释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他知道,路筱肯定不想听。
黄时雨现在真的能确定,沈和路筱之间确实是硝烟弥漫,她开口打个圆场:“其实我也只是顺口一提,买东西不还得多方比价,买房子那不得更甚,嘿嘿,不说这事了,赶紧吃面线糊,不然等会繁衍一堆,吃不完。”
说完圆场的话,黄时雨低头看了眼手机,跟李行舟的消息栏还停留在她发的那条内容。
黄时雨心想:这人是有多大牌,难不成还得她亲自去公司请他吗,他才不信李行舟没看手机,就他那德行,她能不知道。这会肯定是对着她这条短信内容做深层次的解读。
黄时雨忍住疯狂想吐槽的心里,想起要搬家的正事,给企业微信那头的某人发去消息。
被黄时雨选中的搬家人选,正在跟李行舟激情打双排,刚好黄时雨那条微信发来的时候,他们刚结束游戏。
向之南盯着屏幕上的内容,眨了眨眼睛,确定没看错后,大笑出声,“我女神让我明早去帮她搬家,我好开心啊!”
李行舟瞥了他一眼,像是受不了他那傻样,“让你搬个家你能开心成这样,也就这点出息。”
向之南这会心情好,没搭理李行舟的揶揄。
“虹口区乍浦路……看着还有点远。”向之南看着手机地图念了一句。
李行舟听着向之南的念叨,感觉这个地址怎么有些耳熟,脑海中一时闪过很多画面,而后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黄时雨住的地方吗,世界上能有这么巧的事吗。
李行舟上前一把夺过向之南的手机,没管向之南的大声嚷嚷,低头打开微信,映入眼帘的便是他最为熟悉的头像和名称——helen。
商业场上谁人不知黄时雨另一个昵称叫helen,也只有向之南这大傻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谈恋爱的人,才没把这两个昵称和人划等号。
他现在都不敢想,向之南要是知道黄时雨与helen是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再李行舟的再三确认下,他终于能肯定黄时雨是叫这大傻个去帮她搬行李,李行舟直接嗤了声,心里直泛酸,就像一瓶横冲直撞的可乐,只稍把盖子一拧,和他精神相连的气泡,将轰然作响。
另愿要这大傻个搬,也不愿他搬,他有那么拿不出手?李行舟简直要气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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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留守儿童之大傻个南(抓狂):到底有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好生气!!!
第15章
硬币大的月亮照着这一方天幕,像滚烫的蜡烛落下的一滴蜡油,格外鲜艳,也荒凉。
月光照到小洋房的卧室里,吊着圆顶蕾丝蚊帐的床上挤满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儿。
两人躺在床上,手里各拿着瓶啤酒,一面喝一面聊着天,空气中加湿器和轻微酒香混和,微醺的环境,最勾人敞开心扉。
“沈呢?”黄时雨举着啤酒瓶往嘴边送,也不进嘴,就这么举着,看向路筱问道。
路筱低着头,盯着手中的啤酒,“就那样呗,每天都很忙啊。”
黄时雨解释:“我才不关心他怎么样,我是问你,你是怎么想的,或者说想离婚?还是已经进化到孩子归谁的问题?但是最重要的一点离婚后的财产一定要分配好,你最好去红圈所请个顶级律师,不,也不对,那不都跟沈一窝的嘛,筱,你这有点难办啊。”
先前在她的逼问下,路筱终于对她坦诚相待,把她和沈这些日子的情况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过了半响,黄时雨都把手中的啤酒喝得见底,也不见路筱答话。
她又说:“你怎么都不说话,我自己自言自语很尴尬耶,你不想说就算了。”
路筱低头盯着啤酒看了半天,才缓缓喝了一口,说:“我时常想起一个人,想到刚上大学的时候,见到她的第一眼,比起她的五官那双手给我的冲击力更大,我不是以貌取人那款的,但那会,我只觉得怎么会有人的手这么丑,我妈每天操劳家务的手也不这样。”
她永远也忘不掉她真正去在意黄时雨的手是在什么时候,是在雅思考试录指纹的环节,当时虽然与她隔着几个位置的距离。但从她的视角看去,能瞧见黄时雨伸出胳膊,手从兜里探了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既干瘦又布满青筋的手,在录指纹的机器上起起落落。
可能是注意到身后过于明显又直白的目光,黄时雨有些许的不自在,把手往袖口里缩了点,然后又把袖子往下拉了拉,独留录指纹的手指头在机器上。
路筱似乎是琢磨回想了一下,继续说:“那双手瘦到极致,干扁得就像晒干的桂圆,外表还裹着层易碎的壳给我印象极深,后来我发现跟她同寝,对她很好奇,从好奇这双手的故事到这个人,好奇她怎么生活怎么过来的,后来看她过得很好的时候,我是真替她感到开心,所以每当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都会想到她,就会觉得反正也不是什么关于生死的问题,身上的负重感就会卸下一半。”
“但我不如她,她很坚强。”
路筱口中的她,很明显指的是黄时雨。
她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成为别人的力量。
这对于前半生被视为累赘的她来说,犹如在婚礼上看到美丽的坟墓,还要来得惊喜。
因把窗户大开着,浩浩的风与路旁的梧桐树澌澌纠缠,通过光影反映到卧室地板上,风一吹,地上的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黑山老妖。
“说吧,发生什么事,怎么会突然想要来我这里住。”路筱转头望着她。
“哪有什么事,我才没有。”黄时雨因为路筱这句话,心突然咯噔一下,呼吸都慢了些许,就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确实像无事发生的样子。
深蓝色的蕾丝厚蚊帐遮住头顶灯光,路筱的神情在见缝插针的灯光里,没什么颜色。
所以她也分辨不出路筱是不是在诈她,毕竟这事她真没少干,大学期间组团玩狼人杀,每次她抽到狼人,路筱都能准确无误盯上她,对她真的是连哄带骗,无奇不用。
“高利贷打电话给我说你爸欠了钱。”
路筱平静温和的声音,彻底撕开她伪装的面具,最不希望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什么,我爸还写了你的电话,你怎么现在才说?”
她爸会有路筱的电话,完全是因为那年她刚考上上海有名的金融院校,几年没联系的人突发奇想送她来上学,那会她还是非常渴望亲情,有父亲一路陪着彷佛缺失的那些年全部在此刻弥补回来,到学校的时候她脸上都盛满开心的神情,路筱是她遇见的第一个舍友,当时她并没有如今这般开朗,是带着内向、压抑,没错,上海的繁华使她备感压抑,她当时站在五角场的那一刻,感觉彷佛自己是那阴沟里的尸体,她爸当时为了两人有个照应,便留了路筱的联系方式。
“傍晚打来的,刚想跟你说,你就给我发信息了,我大概也猜到那群高利贷的人找到你那去了。”
外头的风又更大了,梧桐树摇曳的声音哗啦作响。
“筱,真是不好意思,你赶紧把电话卡注销了。”黄时雨话到这里顿住,一想到那群高利贷都能找到她的住所,注销掉电话卡又有什么用,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她凝眉,“这也不是办法,完蛋,他们肯定会找到你这。”
路筱把黄时雨愧疚的神情收纳眼底,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平静:“我这里安保很好,你不用担心,主要是你。”
“早知道就不给我爸还那笔赌债了,这下把你也给牵扯上。”黄时雨非常懊悔,整张脸都快皱成一团,就像反复搓不圆的面团。
“你给你爸还了多少?”
“二十万。”
“什么!二十万!你爸赌博欠的高利贷凭什么你给,他不是还有一对儿女,跟你有什么关系,法律有规定被弃养的子女有义务帮生身父母还债吗?!”
路筱整张脸因为情绪浮动,从眉毛眼睛,额头嘴唇至下巴,全崩成一条线。
门外处理完案件的沈,觉得肚子有些饿,打算去楼下弄点东西吃,在路过客房的时候,听到路筱似波浪起伏的音量,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