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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惹冷郁权臣后 第90节

  他们的死不会是结果,只会更开启圣上心里那扇恐惧之门。
  死的人越多,圣上的心魔就会越疯长,只怕届时会更疯狂地涂抹掉先太子党的一切。
  包括他们四家的族人、后代,亦包括他们的祖上,薛兰漪爹娘亲人的坟墓,恐怕都难逃毁尸灭迹的命运。
  她若死了,真就束手无策了。
  还有阿宣,若他将来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好友、爱人都如人间蒸发般,被抹去了所有痕迹,他要如何面对?
  薛兰漪摁了丹砂的手战栗不已,望向对面牢笼中黯然失色的故友们,她迟疑了。
  “快摁!”沈惊澜目光如刀甩过来。
  “我要见魏璋!”
  薛兰漪抱着孤身赴死的心来这诏狱。
  此时才发现,人之在世,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死就可以斩断的。
  死了,我所爱的一切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再也无机会博一博了。
  所以,她不能死。
  她猛地站了起来。
  身后的锦衣卫立刻摁住了她的肩膀,将她重新摁在了地上。
  她的手被锦衣卫拉着强行摁了向状纸。
  而沈惊澜站在牢栏外,冷眼盯着薛兰漪的手离状纸越来越近。
  他怎么会让薛兰漪抓住魏璋这根救命稻草呢?
  今日,他必要让这些乱臣贼子摁下状纸,昭告天下。
  届时,所有人都认了罪,就是魏璋也无力回天。
  沈惊澜阴狠的光落在薛兰漪手背上。
  薛兰漪挣扎不开锦衣卫的力量,张了张嘴,呼救的声音立刻被锦衣卫捂嘴堵了回去,呜呜咽咽发不出声。
  地牢的一切静谧发生着,楼上审讯室根本听不到任何动静。
  眼看指尖触碰到状纸上。
  一锦衣卫疾步上前,拱手禀报,“沈大人,魏大人要见薛姨娘。”
  沈惊澜眉心一蹙。
  他已交代过锦衣卫不许将牢狱里的事透露给魏璋。
  魏璋何以来得如此巧?
  身旁锦衣卫答:“青阳大人一刻钟前就在门外等候了。”
  沈惊澜回头望。
  远处的青石台阶上,铁蒺藜门口,青阳逆光站着。
  显然,魏璋早料到沈惊澜要做什么。
  他就等着薛兰漪屈服后,英雄救美。
  魏璋分明想利用他之手,管教女人!
  “让他等着!”
  沈惊澜不悦地拂袖,同时眼神示意众人麻利点。
  “沈大人!”
  高阶之上,青阳居高而下给沈惊澜拱了一首:“属下传世子一句话:沈大人若动他的女人一分一毫,他必不会让沈大人的女人好过一时一刻。”
  第47章
  沈惊澜脸色一僵,眼中不忿、不甘。
  青阳保持着高位折腰的姿态。
  良久。
  沈惊澜抬了下手,“放人!”
  牢狱的门被打开。
  薛兰漪最后看了故友一眼,故友们眼中满是对她的担忧。
  薛兰漪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
  魏璋非善人,可想大家都活,她不得不与虎谋皮。
  她收回视线,朝青阳而去。
  身后传来暴风骤雨般的鞭挞声。
  沈惊澜俨然对魏璋公然劫人的做法怨恨颇深。
  他不敢与魏璋对峙,于是把怒气全部发泄在了三位旧友和他们的家人身上。
  皮肉撕裂的声音和妇孺们的哭啼声回荡在牢房中,
  薛兰漪顿了一步,但不忍回头看。
  两人到了地上审讯室,撕心裂肺的声音才渐渐消散。
  薛兰漪满腹心事往审讯室去,青阳拦住了她,“世子的意思:他无闲暇见外人,姨娘可想好怎么见世子了?”
  魏璋的意思很明显:今次她来见他,必须是薛兰漪的身份,而非李昭阳。
  薛兰漪又怎会心里没数呢?
  她想求他救人,必须先向他服软,付出代价是必然的。
  眼下的境况,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我明白。”薛兰漪颔首示意了下。
  青阳弯腰比了个请的手势,指着审讯室旁边的房间,“既然如此,姨娘这边请。”
  薛兰漪随着青阳去了隔壁一供人休憩的屋子。
  屋子里面简单陈设了桌椅等日用家具。
  未见魏璋身影,只瞧见桌子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鹅黄色的襦裙,小衣、中衣、外裳一应俱全,那是薛兰漪“嫁”他那日穿的衣物。
  地上的金盆里还放着一盆清水和手帕。
  魏璋是要让她洗去旁的痕迹,变回薛兰漪后,再去见他。
  这些物品、这个房间也显然是魏璋早就为她准备好的。
  怪道这两日魏璋话里话外如此笃定她会服软,看来沈惊澜查出红梅图、抓捕先太子党都在他的预料中。
  薛兰漪甚至怀疑那幅无故冒出来的红梅图,就是魏璋故意泄露出来的。
  他步步谋算,她当然逃不开他的掌控。
  他说过:要以浸猪笼、骑木驴、墨刑罚她。
  还说:今晚要看着她咽回所有不敬之言。
  他要她怎么咽回去?
  薛兰漪一想到他那双吞没人的眼,便汗毛倒竖。
  不敢往深处想。
  总归走一步看一步。
  薛兰漪深吸了口气,蹲在水盆前,脱下了囚服。
  粗布麻衣下,莹白的肌肤倒影在水面中。
  因着近几日没有跟魏璋有任何肌肤之亲,身上的吻痕都消退了,没有丝毫魏璋的痕迹。
  这具身子,仿佛此时此刻才完好无损地属于她自己。
  她指尖挽帕抚过脖颈,锁骨,肩头,竟也十分珍惜眼前所见之景,锦帕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干干净净。
  而后去解小衣系带,那枚用魏宣和她的头发编成的同心结堪堪从小衣领口露出一角。
  因为囚服太过宽松,又被魏璋撕破了领口,她不得不把同心结放在唯一紧致的小衣里。
  放了整整两日,胸口被压出了个同心结的印迹。
  她和魏宣发丝交汇编织的痕迹清晰地印在肌肤上。
  薛兰漪的指尖顺着发丝的走向,一点点临摹着心口那枚印迹。
  摸着摸着,肌肤上的痕迹就渐渐变浅了。
  很快,阿宣的痕迹会从她身上消失。
  离心跳最近的位置会被明目张胆染上她不喜欢的印迹。
  而她和魏宣的同心结,只能被偷偷摸摸藏起来。
  他们两个青梅竹马,父母之命,怎么最后就变成了见不得光的模样呢?
  薛兰漪私心里终究千百个不愿不甘,将同心结蜷入手心,欲要抬手轻吻。
  忽地,一只幽凉的手从肩膀后面缓缓伸过来,捏住了那枚同心结。
  薛兰漪神色一滞。
  同心结被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易拿走了。
  面前的清水盆中,倒映出她身后一抹玄色黑影。
  魏……魏璋!
  薛兰漪吓得跌坐在地,立刻要去夺同心结,却又不敢,身子往离他远的地方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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