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梁齐低头看了一眼,任由她的动作。
“你怎么这样啊?”她鼻头发红,声音已经带了哭腔,“这次,我还没说让你先走呢。”
她抬起头,已经湿润的眼睛望向他,略带委屈地控诉:“你不都是让我来选么。我还没选呢,你怎么就要走了?”
梁齐看着她,眼神很沉,却没讲话。
在他的沉默中,她依然望着他。她知道,在梁齐这里,耳朵没有用。
她问他:“梁齐,你要我选的话,是不是,我选什么都是可以的?”
窗户齐齐开着,有风卷动树叶的沙沙响声传进来,有那么几秒,成为了整个房间中唯一的声音。
“你想要什么?”梁齐说。
话音落下,姜暖瑜毫不犹豫地迈近一步,踮着脚环上梁齐的脖子,仰头吻在他的唇。
——她想要他。
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声音,她爱他。
或许在过去的某个时刻,她也曾感受过属于他的爱。可最后,她却更介意他的保留。
她希望她能爱得自我、自尊,爱得克制,爱得理智。她一度认为自己做到了。她自以为清醒地选择后退一步,把对他的感情留在了原地,只身前往巴黎。
那个时候,她似乎和他一样在保留。
但经历了几个月的挣扎、分离和重逢,病床上看到他的那刻,他的爱是否保留,保留了多少,甚至他是否爱她都已经不重要了,她不在乎了。她爱他,这就够了。
或许她输给了曾经那个自己,但她心甘情愿。她只知道,不爱他的这个选择,并不快乐。
她的确恨、愧自己的离开,但她不想再逃避那个自私的选择。而她不仅自私,她也贪心。但她都接受。
她想爱自己,也想爱他。
姜暖瑜闭着眼,急切又绝望般地一下下啄着他的唇。
不知亲到第几下的时候,梁齐低头回吻了她。他揽过她的腰,拉着她贴向自己。
她一瞬从胸口软到脚尖,小腹传来丝丝麻麻的酸和痛,她下意识更紧地攀附着他的脖颈。
他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护在她脑后,将她压在门上,裹缠她的唇舌。他吻得越来越深,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强势。
她像要淹没在他的吻里他的怀里,却控制不住地努力而热烈地回应着,仿佛要把无法表达的爱意都寄托在与他每一下的唇齿交缠中。
他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响在她耳边。他气息粗重,是因为她。只为这个,她的大脑便快乐得一片空白。她感到失重,甚至飘飘欲仙。
她渐渐承受不住,终于,一个呼吸没调整过来,她撤了撤脑袋,从他唇上离开。
彼此的唇还在相擦着,仿佛炽热的喘息还在交换着。
她的呼吸急促而细碎,梁齐喘了两口气,缓过来,说:“想要这个?”
姜暖瑜被他说得羞得心尖儿都发麻,气恼自己没出息的同时他又云淡风轻的,她脸低在他身前,嘤咛着说:“我讨厌你。”
梁齐看一眼天花板,点点头,舔着唇上残留的或许是属于她的湿意,嗓音低哑:“嗯。”
姜暖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眼,对上他低垂的眼眸,又没什么底气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讨厌你。”
“你可以讨厌我。”梁齐说。
姜暖瑜被他的话他的反应刺激得,眼睛又湿了,愣了两秒后伸手便要推开他。梁齐揽着她腰的手一下收紧,丝毫不松动。
他越这样,她越挣扎。
“别动。”梁齐扣住她推搡的手腕,顺手用手背擦掉她掉在脸上的泪,说,“别动,我不想弄疼你。”
姜暖瑜真就不动了,却瘪着嘴,言不由衷地说:“那你放开我呀……”
梁齐没听她的,将她的腕子拿下来,捏在手里,拇指搓着她潮潮的掌心,反问她:“你想我放开你?”
姜暖瑜不说话了,她怕她再坚持一句,哪怕梁齐知道她是口是心非,也会放开她。
丢脸就丢脸吧,她的确还再想让他抱一会儿。
她在他怀里一点点泄了力,身躯柔软地贴着他。彼此的身体贴得紧紧的,很快,姜暖瑜感觉到了什么,缓慢地撩起眼皮看他。
梁齐显然在极力克制,呼吸也有些不稳,眼睛却紧紧盯着她,勾勒描摹着她每一个表情,就那么看了她好久。
门的方向正对着一扇窗户,外头的光线越过梁齐的肩膀,正打在姜暖瑜脸上。梁齐稍稍侧低过头,给她挡住了那道光。
他此刻完全背光,更显得他的眼神深邃难以言明。姜暖瑜被他看得抬不起眼,心跳剧烈。
他腾出一只手,指尖拨开她贴在额角的发丝,轻轻擦着上面薄薄的汗意,问她:“热么?”
他语气很轻,很缓,但没有掩盖内里隐藏的欲望。
姜暖瑜心绪飘乎,心头发颤。室内空气热,他的身体更热。对于他的问题,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生怕自己回答错了。
梁齐看着她,笑了下,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屋子里走。
姜暖瑜的心跳仿佛停了一拍,搂着梁齐的脖子,脑袋里迷迷登登的,却开始预想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梁齐只是把她稳稳放到了沙发上。
她瞬间因为刚才的想法臊得脸发烫。
梁齐坐到对面,从彭泽给的那两个袋子里,找出一个单独包装的纸袋。
看到那个包装的样子,姜暖瑜才忽然想起来,上午护士交代她,出院后还需要用几天口服药。
梁齐对照着说明,给她把药抠出来,递到她手里,问:“水在哪儿?”
姜暖瑜答:“冰箱里。”
梁齐顿了下:“只有冰的?”
她点头:“嗯。”
梁齐又看她一眼,转身去拿水。拉开冰箱门后,他不禁蹙了下眉。
冰箱里的灯冷清地照着,里面的确有几瓶水,但更多的是各种酒。除此之外,旁边的架子上还放着几盒牛奶。他拿起来看了眼,果然过期了,还是过期了半个月的。
最终,他只拿了瓶水出来。
他拧开瓶盖递给她,她接过,把药片放到嘴里,用一小口水顺了下去。
梁齐扫了眼她身后地台矮几上的酒瓶和酒杯,姜暖瑜注意到他的视线,莫名就有点心虚。
她怕他知道她酗酒的习惯,多余解释了一句:“偶尔……会喝。”
空气安静了几秒,是假话惹的错。
梁齐没再提酒的事,只说:“冰箱里的牛奶过期了。”
“噢,可能确实是过期了。”姜暖瑜抿了抿嘴巴,一副她尽在掌握的样子。
梁齐一时无言,忽然想起刚才的袋子里,彭泽似乎也买了饮品。
他又去看了那上面的日期,提醒了句:“两周保质期。”
姜暖瑜的心稍稍一沉,他像是要把一切都安顿好再彻底离开。
也是,他总归要离开的。她知道彭泽还等在外面,她的那个吻,也只能把他留到这里了。她没有理由再留他。
“我知道了。”她声音闷闷的,带上了鼻音。
梁齐走到沙发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把自己照顾好。”他还是那句话。
“照顾不好。”姜暖瑜下意识地说赌气的话去顶他,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没道理,改口道,“照顾不好怎么办?”
梁齐看着她的发顶,唇角抿着,似乎在犹豫。姜暖瑜轻轻吸了吸鼻子,抬起手快速地在下巴抹了一把。
梁齐用指背碰碰她的脸蛋,轻叹了口气,说:“云景欧洲在扩张,完成之后,我留在欧洲的时间可能会变多。但我没法确定到完成还要多久。”
姜暖瑜抬起视线,眼里还噙着泪,望向他的目光却满是不安的期盼。
眨眼间,两大颗泪珠顺着脸颊落下来。
“别掉眼泪了,你好好的。”梁齐用手给她擦掉,又说,“你能把自己照顾好。”
第62章
出院后的第一晚,或许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在充满自己味道的床上,姜暖瑜睡得很踏实。
她一觉睡到上午,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公寓管理处的人打来,说有她的包裹到了,已经代她暂存。
姜暖瑜不禁纳闷,近期她并没有待收的包裹。挂了电话,她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被吵醒也再睡不着,索性赖在床上刷手机。
她一边浏览社媒,一边琢磨着吃点什么。这次生病手术,虽不是危及生命的状况,但回想整个过程,姜暖瑜还是觉得余惊未了。
晕倒前那种清晰感知到意识逐渐抽离,自己却完全无法控制的回忆,每每想起都让她后背发凉。也万幸她是晕倒在了公司,如果是晕在家里,会有什么后果她都不敢设想。
她决心不再让自己处于那样不良的状态。
她想,以后哪怕顿顿都吃冷餐,她大概也可以接受。
而就算是坏习惯,也是具有惯性的。她虽这么想了,却一直拖延着没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