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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她打算买下它。
  “你觉得这个颜色适合我吗?”刚才的女孩挑起一件水蓝色的上衣,忽问。
  姜暖瑜没想到对话还会继续,看着手里的衣服,一时没反应过来。
  隔一秒,她刚缓过神,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女生便指着她挑好的衣服道:“这件你穿一定好看。”
  姜暖瑜笑,随后也对那件上衣是否适合对方给出了积极的回应,仿佛她们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如果说这些日常中的小型社交场,她可以随心而定,允许自己慢慢去适应,即使一时半刻处理得不那么好也无伤大雅的话,到了公司,和同事之间的交流尺度,把握起来就稍有些难度。
  话要说得恰到好处,不能不说,也不能说太多。既得表现出足够的友好和关注,又要注意不要侵犯到每个人都不甚相同的边界;既要适度输出想法观点、表现真诚,又不能显得太过熟络,干扰工作的进行。
  这其中分寸的拿捏,对最初的姜暖瑜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但她努力入乡随俗,不管这其中多少是真诚,多少是应对。
  试着去融入,无论在哪里的职场,似乎都是必修的一课。
  *
  京城,天奇总部。
  已是五月,距离去年年底的那场舆论风波,已经过去四个多月。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景尧在云景集团内部彻底偃旗息鼓。他甚至放手了子项目,几乎不再沾手云景这条线。
  而一向对景尧的人看似“心慈手软”的梁齐,事后则以正式接手云景一年的名义,将集团内部那些立场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或与景尧利益牵扯过深、不好再度利用的人,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该清理的清理,该调离的调离。
  单次的、短期的判断失误,他可以原谅。一年多都看不清形势的人,留下还有什么用?
  甚至有几个曾在他舆论风波时落井下石、多嘴的,把人打发走后,他连封推荐信都不给。
  将对方后路断掉、赶尽还要杀绝到如此地步,为此,他背了不少骂名。
  有人说他公报私仇、心胸狭隘。表面上随和有礼、宽容大度,背地里却是在隐忍不发,睚眦必报。
  各种明面上、暗地里的声音中,梁齐的态度仍旧和从前一样,不在乎。
  或者,什么时候他觉得有必要在乎了,秋后算账也不迟。
  但对于景尧的子项目,他却并未完全废弃。
  他将整个项目包揽下来,剥离掉所有高风险的灰色地带后,合并进与康蒂集团的合作框架中。
  由于康蒂在高端业务上的优势,顺理成章地,子项目这摊被全部转移去了云景欧洲。而云景原本在欧洲的几个度假村项目,也因此得以进行全面的项目升级。
  53层,总裁办公室,彭泽正汇报近期的工作进展。
  “威尼斯的雷尼塔度假村,作为子项目整合的试点项目,截止到月初,正式运营一个月,预订率翻了两倍,符合预期。未来还有增长空间。
  另外几个项目,也会在未来半个月陆续完工。根据目前的进度,最后一处应该在瑞士的圣莫里茨,到这个月下旬能完结。”
  梁齐“嗯”一声。
  听汇报的同时,他还在一心二用,低着头看其他文件。
  彭泽继续道:“下月底,和《florian》杂志初签的一年赞助就要到期。法务那边说,对方发函过来,询问是否可以开启续约谈判。”
  彭泽说完,多观察了梁齐一眼。
  这种小事,原本是不用递到梁齐这里的,直接由法务和市场团队交接,评估后做决定即可。
  但基于梁齐先前对《florian》的“重视”程度,他特意将这个计划询问梁齐一道,大概也不算是多此一问。
  果然,听到《florian》,梁齐翻动文件的手指停住。
  他目光略抬了下,却只是在桌面落了落,很快看回文件,道:“可以。”
  彭泽说:“对方还问,如果续约的话,您是否愿意再接受一次专访。”
  “不了。”这次,梁齐很快得回答。
  彭泽心里有那么丝意外,但还是点头:“好。”
  他正要汇报其他事务,梁齐忽又说:“续约签完,和去年一样,无偿提供一次度假村场地,另外特批一笔赞助金。”
  彭泽:“……”
  得,逮着去年那几次合作的由头,可劲儿地发钱呗。
  但……既然都这么“泽及她物”了,又需要一个借口,怎么不再接受采访呢?
  彭泽不知道那位让老板又是提供场地、又是一次次发奖金的人已经从《florian》离职。
  琢磨两秒,他终究没多这个话,只道:“好。”
  基础事项汇报完毕,彭泽最后说:“项目整合后正式的启动会,日程在一个月后。预计到时候您的行程会很满,这个会议,还是让刘副总代您过去?”
  “行。”梁齐没意见,过几秒了,随口问了句,“还是米兰?”
  彭泽点头:“对。主会在米兰。除此之外,康蒂小姐还会在巴黎办一场沙龙,作为项目后续文化活动的预热。以刘副总近两年在欧洲积累的人脉,应付这种社交场合应该是没问题的。”
  梁齐听完,没说话。
  这一回,彭泽倒不知是为何。
  他不知道离职的事,自然也无从得知那位人就在巴黎。
  办公室里,静悄悄了一阵。
  没人讲话,半晌,梁齐道:“没事了。出去吧。”
  “是。”彭泽颔首,退了出去。
  *
  到巴黎后,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姜暖瑜晚上还是没那么容易入睡,经常是夜里三四点还醒着。
  再这样下去,她的时区都要转到美国去了。
  长时间睡眠不足,一定会影响白天工作时的状态,可她又不想借助药物,怕有依赖,只好退而求其次——酒精。
  姜暖瑜虽喜欢喝酒,但在国内的时候,她几乎从不一个人喝。
  而在巴黎,每晚睡觉前,她便拿个杯子,提溜瓶酒,窝在窗边的地毯上,对着月光安静独酌。
  她也不往醉了喝。宿醉过后,第二天起来头疼脑胀的。只为了能睡着,不值当的。
  她只喝到感觉脸颊、耳朵开始热热的,脑袋也变得有些晕乎乎的,就停了,直接钻到被子里睡觉。
  这个方法的确有效,至少她能做到沾枕头就睡。
  只不过,借助酒精入眠,睡得是快,睡眠质量却实在堪忧,夜里总醒不说,还容易做梦。
  这天,她又做梦了。
  不确定是在什么地方,她只觉得有人在吻她。那人的唇很软,包裹着她的,很潮湿,很热。
  被他吻着,她很开心,也在情不自禁回应。她应该很喜欢那人。
  迷蒙间,她撩开眼皮瞧了一眼。只见他下颌清晰,是利落却不粗旷的一个折角,肩膀很宽阔、力挺,撑着深灰色的衬衫。在不那么亮的光里,那道灰显得愈发浓重。
  她看不太清他,而他带给她的触觉,却那么清晰,像是某段记忆的回溯。她放肆地一一感知。
  他在吮吸她唇角,舌尖一勾,含吮住,舔吻着她唇瓣的某一处,时而轻抿碾转,时而牙齿细细擦过,叼住拉扯,不痛,却是麻麻的。
  耳朵、脖子、胸口,她在回忆里找寻着他唇的每一处落点,像跌进了梦中的幻梦。
  而渐渐地,那些落点,不只停在这里。
  也包括她全身各处。
  也不只是亲吻。
  像一个个灼热的、带电的戳子,印在她皮肤上、身体里。
  她心尖儿都发颤,从躯干到指尖,每一处肌肉都绷紧,刺激太过强烈,几乎要将她唤醒。
  那丝清明的意识短暂侵入,一个念头就忽然闪过——她在巴黎。
  是啊,她在巴黎。
  心瞬间空落了。
  而不等多久,本能的渴望让她重新跌回去,随着一头扎进去,和心同样空落的那处,就瞬间盈满。
  她用心接纳,觉得安稳、熨贴,也满足。她缠住那抹或许虚无却仿佛真实的存在,不想放开,不愿分离。
  她沉沦着,宣泄着,分不清这到底算爱还是欲.望。她只知道,她远在巴黎,却仍想着要亲近他。还是想要他。
  她想得好像要疯掉。想得,没法确认清醒和疯狂哪一个才是自己。
  但哪一个,她都不想面对。
  她被那份不敢承认也无颜触碰的爱意驱使着,浑身发热、发涨。理智和本能撕扯着,叫嚣着,反抗着,血脉又不安地涌动,就快要撑不住。
  汩汩热流在体内乱窜,刺痛地混杂着苦涩的泪意,从心口酸胀地涌出。
  六月的清晨,天已经蒙蒙亮。白色的窗帘没那么遮光,晨光透过缝隙,洋洋洒洒地照进来。
  “梁齐——”
  姜暖瑜的身体抽搐般蜷缩了下,蓦地睁开了眼睛。
  第54章
  室内光线柔和,眼睛不需要怎么适应就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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