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就让他不得不好奇黑子哲也到底做了什么?
  单从理性角度,童磨不认为她能如此迅速地适应身份。
  这不是对作为哥哥的自己有多自信,而是因为——
  他足够了解自己的妹妹。
  童磨眉眼轻挑,不由自主地笑出声:“真是有趣。”
  “前世,你还是小婴儿的时候,我就看着你长大了。”
  “但是——”
  “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
  我没有去否认什么。
  哲也哥年纪轻轻,就懂得照顾我的心情。
  所以,我喜欢他完全是一种自然的反应。
  何况,在我看来,承认一个有血脉关系的人是自己的哥哥,远比承认一个没有血缘的人是恋爱对象要简单明快。
  本来很平常的一件事,却在频繁更换恋爱对象的某人嘴里变成了无法用逻辑解释的行为bug。
  我沉默了几秒,凉凉道:
  “我至少比你有逻辑。”
  “嗯?”
  他轻轻捏了下我的手,似笑非笑道:
  “谁对你稍微温柔一点,你就去给他当妹妹?”
  “哥哥之前白对你这么好了。”
  “……”
  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脸在我面前提「温柔」这个词。
  莫说温柔,他连善意都没有过。
  换句话说,人性里那些微微闪烁着光辉的优点他都没有,因为他一直是空荡荡的。
  我比他稍好一点,都不可避免地尝试过自我毁灭。
  而他却能在一片虚无中,若无其事地活到现在。
  这样一想,我今生能被哲也哥从死结中拉出来,是因为我到底没有像他一样什么都感受不到。
  那么,与之相对——
  什么都感受不到的他,不可能被任何人救赎。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这点我早已知晓,所以并不惊讶。
  我惊讶的是,想通这点的我没有丝毫的悲伤。
  要知道,我虽不是一个共情能力强如炭治郎的人,但仍会对一些无法改变的现象感到唏嘘。
  然而,奇怪的是,对于他,我无法升起同情。
  甚至连无力的感伤都没有。
  仿佛,他就该是这样,要是他哪天突然有了感情,我说不定还会觉得不适应。
  太多善良且不谙世事的女孩因为一段儿戏般的恋情去同情他,反过来责怪我的冷漠。
  可等到温柔俊美的表象被扒开,露出干瘪空洞的内在时,她们又会尖叫着逃跑,跑来我这寻求安慰。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他一直都是这样,为何大家一直发现不了呢?
  又为何要在发现后,战战兢兢地缩回我身边?
  或许,我的确比他好一点。
  但也只好出那么一点罢了。
  -
  “纱代,老师真的好厉害,他会的东西好多。”
  同学a捧着脸,语气拿捏得十分崇拜。
  “上次还给我占卜了。”
  我:???
  这人的业务范围已经扩展到帝光了吗?
  同学b眨着星星眼说:“老师上次还帮我捡了橡皮擦,真的好温柔。”
  同学c也两眼放光道:“老师还倾听了我的恋爱问题,帮我出谋划策,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他。”
  我:……
  这幅场景让我梦回前世。
  尤其,当我听说他甚至在学校有后援会时,我更不想说话。
  庆幸的是,某人就算谈恋爱也是找十七八岁的漂亮女性,十三四岁的初中生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所以他目前还没弄出一些师生恋的禁忌行径。
  至于为什么大家都来找我聊少女心事,这是由于开学时我面无表情的自我介绍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致于同学一致认为我是话不多的类型。
  他们不在意反馈,只需要一个不会泄密的倾听者。
  更不可思议的是,找我倾诉的人有男有女。
  我的前桌就一个劲地跟我说他非常钦佩童磨老师的情商和口才,并说出希望以后能成为他那样的人的恐怖发言。
  这句话实在叫人无法忽视,使得我第一次出声打断:“提高情商口才可以,但没必要成为他。”
  前桌有些惊讶,进而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纱代很讨厌老师吗?”
  “说不上讨厌。”
  “那就是不怎么喜欢的意思吧。”
  前桌终于笑了:“还真是有趣。”
  “有趣?”
  他单手支起侧脸,笑吟吟道:“对啊,在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对老师产生好感的前提下,你却完全没有反应,平时也不怎么学习,总看些五花八门的书,成绩竟然还能稳定在前列。“
  我顿了一下。
  失策了,第一次当初中生,没有经验,看来还是控分控少了。
  前桌又看了我一眼,眼底的笑意难以形容,他接着道:
  “总之,还挺有意思的。”
  -
  我没太将这种小插曲放在心上。
  直到——
  在临近学园祭前。
  一封纸板材质的书信出现在我的桌面。
  起先,我没太在意,大致扫了眼封面上的人名,正要拿去失物招领。
  然而走到过道时,迎面走来的前桌瞥了眼我手中的信,顿住脚步,无奈地叹了口气:
  “至少要记住自己班上同学的名字吧。”
  我想了想,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吗?”
  他轻描淡写道:“新生代表的。”
  我:“哦,原来新生代表在我们班。”
  前桌:“没错,新生代表不仅在我们班,他还是你的前桌。”
  我:“……”
  这下我彻底意识到手中的书信是什么性质了。
  现在我面临两个选择,一个是装作无事发生,另一个则更简单粗暴,那就是直接让它原路返回。
  于是,我沉默几秒,大脑运转过后,平淡地问:“那么,这个你还要吗?”
  前桌:“……”
  他揉着头发叹息了声,手还没碰到,就被人先一步抽走。
  顺着指尖看上去。
  班导扫了眼信封上的名字,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们:
  “情书?”
  童磨低笑了两声,漫不经心地在两人身上扫了扫:
  “让我看看。”
  第40章
  教室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
  到放学时间,里面更没什么人。
  我扫了眼某人干净得连教案都没有的桌面,不冷不热道:
  “怎么,你看封信,还需要找个人当气氛组?”
  童磨并没拆那封信,而是曲起食指,敲了敲封面,勾起唇角道:
  “真意外啊,你竟然会帮人送情书?”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垂着眼看着他说:
  “是外班的人错放到我桌上,我只是拿去失物招领。”
  准确来说,我和这次事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由于座位和本年级风云人物隔得太近,才会被误伤。
  童磨“哦”了一声,扫了两眼承载着少女心事的情书:
  “你的前桌看起来还挺受欢迎的,不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似乎是对恋爱很感兴趣。”
  他边说边拉开未上锁的抽屉。
  一封封情书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甚至有一封还飞到了我的脚边。
  视力没有问题的我,能清楚看到每封信的封面全写着某人的名字。
  我:???
  童磨若无其事地捡起来:“不能让女孩子的心意掉在地上呢。”
  下一秒。
  他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侧过身,语气微顿,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
  “真抱歉,哥哥差点忘了,从出生到现在,你应该没收到过。”
  声音不大,但嘲讽感拉满。
  “是因为存在感太低吗?真羡慕纱代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
  好想打他。
  但我一直在线的理智到底没有让我做出在办公室殴打老师的行为,于是我幽幽地问:
  “所以,你目前有和这沓情书中的某一位谈恋爱吗?”
  童磨不疾不徐地将抽屉关上,听到后低笑了声,语气带了几分戏谑:
  “没有哦,纱代是担心我谈恋爱后会忽视你吗?”
  “并不是。”
  我云淡风轻地开口:“我只是遗憾自己失去了一个可以通过检举揭发,然后顺理成章将你赶出帝光的证据。”
  “……”
  -
  从办公室出来后,我收到了大家发在群里的消息。
  【炭治郎:听说,帝光最近有学园祭诶】
  【我:是的。】
  【善逸: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进校参观?】
  【我:别来。】
  【善逸:???】
  学园祭在日本并不是一种很新的东西。
  但无疑是我最不想参加的活动,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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