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然而李敏燮注意到了。等红灯时,他递过来一包纸巾,什么也没说。这种不过分热络却又恰到好处的关怀,让元梨纱更加想哭。
  回到宿舍,李室长已经等在那里。
  “医生说必须静声治疗,”李敏燮汇报道,“一个月不能唱歌,说话也要尽量避免。”
  李室长眉头紧锁,“出道计划不能推迟,公司的投入已经太多了。”他转向元梨纱,“你先好好休息,我会和上面讨论怎么办。”
  元梨纱的心沉到谷底。她知道“讨论”意味着什么——换主唱,或者更糟,把她踢出组合。如今有了健康问题,对公司而言更像是负担而非资产。
  这一夜,元梨纱失眠了。凌晨三点,她蹑手蹑脚来到宿舍顶层的练习室,站在麦克风前。明知不该,她还是忍不住轻轻试了一个音。刺痛感立刻袭来,伴随着完全的发声困难——她连最简单的“啊”都发不出来了。
  恐慌攫住了她。元梨滑坐在地板上,无声地哭泣。她没有注意到,走廊尽头,金钟沄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颤抖的背影,拳头攥紧又松开。
  第二天清晨,元梨纱发起了高烧。
  喉咙的感染扩散了,她被紧急送往医院。醒来时,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静脉注射针头扎在手背上。
  她眨了眨眼适应光线,发现金钟沄坐在床边椅子上,低头查看她的病历。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让他棱角分明的面容显得柔和了些。
  “醒了?”他注意到她的动静,立刻按了呼叫铃,“医生说你感染严重,需要住院几天。”
  元梨纱想道谢,却只能做出嘶哑的气声。她慌忙找手机,却发现不知放在哪里了。
  “找这个?”金钟沄从抽屉里拿出她的手机递过来,“你昏迷时我帮你收好了。”
  元梨纱感激地点头,在屏幕上打字:“谢谢你陪着我。你的练习怎么办?”
  “没关系,我请了假。”金钟沄淡淡地说,但元梨纱注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似乎一夜没睡。
  第124章 失声·关心 “你才是灵魂主唱!”……
  护士进来检查后, 元梨纱感到口渴,刚看向水杯,金钟沄已经插好吸管递到她嘴边。水温恰到好处, 不冷不热。她喝了几口, 突然觉得饿了, 眼神不自觉飘向桌上的水果篮。
  “苹果?”金钟沄拿起水果刀。元梨纱惊讶地点头, 他怎么会知道她想吃苹果?
  更让她惊讶的是,当苹果被切成小块放在碟子里后, 金钟沄自然地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这个举动太过亲密,元梨纱一时不知所措。金钟沄似乎也意识到什么, 耳朵微微泛红, 但还是举着那块苹果。
  她小心翼翼地张嘴接过,避免碰到他的手指。咀嚼时,她偷偷观察金钟沄——他正专注地切着剩下的苹果, 仿佛刚才的尴尬没有发生。
  这一刻,元梨纱忽然意识到,金钟沄比想象中更了解她。这种了解不是裴永旭那种热情洋溢的关怀,而是细致入微的、几乎本能的理解。他总能准确猜到她的需求,仿佛能读懂她每一个眼神和动作的含义。
  下午,病房门被推开,裴永旭和乐队其他三位成员涌了进来。
  “小梨子!你好点了吗?”裴永旭冲在最前面, 怀里抱着一大束鲜花, “我们刚结束练习就赶来了。”
  贝斯手吴在民和吉他手崔胜宇放下带来的零食和饮料,键盘手李敏燮则关切地询问医生怎么说。
  元梨纱笑着用手机回应大家的关心:“好多了,谢谢你们来。练习顺利吗?”
  “别提了,没有主唱,李室长快疯了。”吴在民夸张地比划着, “一直说‘音准呢?感情呢?’,我们就只能哼旋律。”
  “就是啊,我们不能缺少你这个灵魂主唱!”崔勇旭跟着说道。
  大家笑起来,元梨纱却感到一阵内疚。
  这时她注意到裴永旭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金钟沄刚切好的新鲜水果和一杯她最爱牌子的石榴汁。
  “钟沄哥一直在这里?”裴永旭的声音有些僵硬。
  金钟沄从卫生间走出来,点了点头,“嗯,我正好休息,所以过来照顾她。”他自然地拿起元梨纱的水杯,添了些温水,递给她。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
  元梨纱接过水杯时,注意到裴永旭的眼神暗了下来。
  “我忘了晚上还有加练,”裴永旭突然说,“先走了。”没等回应,他转身离开了病房。
  气氛一时尴尬。
  剩下的成员又坐了一会儿,也陆续告辞。
  金钟沄送他们到门口,回来时看见元梨纱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
  “勇旭好像生气了,”她在屏幕上打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金钟沄沉默片刻,“他可能太担心出道了。”但他的眼神告诉元梨纱,事情没那么简单。
  *
  出院前夜,元梨纱终于忍不住在手机上问出这个问题。
  金钟沄正在削梨的手顿了顿,“观察,”他简短地回答,“作为你的男友,了解彼此是必要的。”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元梨纱总觉得不够。有时她会捕捉到金钟沄看她时那种复杂的眼神,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又像是藏着许多未说出口的话。
  出院那天,李室长来了电话。
  元梨纱期待地听着金钟沄公放的通话,心渐渐沉入谷底——公司决定让秀雅暂代主唱,元梨纱转为和声,直到嗓子完全恢复。
  “意思是,除非我完全恢复,否则不再是主唱了,对吗?”元梨纱在手机上打字,手指颤抖。
  金钟沄没有直接回答,但沉默已经说明一切。偶像行业的残酷他们都心知肚明——机会转瞬即逝,没有人会永远等待。
  回到宿舍,气氛明显变了。
  秀雅不好意思与她对视,其他成员也小心翼翼。最让元梨纱难受的是练习时的位置调整——她站到了后排,而秀雅站在了中央。
  更糟的是,她的嗓子恢复缓慢。
  两周过去了,她仍然只能发出嘶哑的气声。医生表示这可能不是生理问题,而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失声。
  “有时创伤经历会造成心因性发声障碍,”心理医生解释说,“你需要放松,减少压力。”
  但元梨纱无法放松。每次站在练习室里,听到秀雅唱着她本该唱的部分,绝望就加深一分。
  裴永旭似乎刻意回避她,而其他成员也忙于适应新编排,整个团队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沉默。
  只有金钟沄始终如一。他每天陪她去做语言治疗,耐心地通过纸笔和手机与她“对话”,甚至学会了简单的手语方便交流。但他某种程度上加剧了元梨纱的痛苦——它提醒着她,现在只有他还能如常对待她,而他们之间那种莫名的默契越发凸显出她与其他人的隔阂。
  周五晚上,元梨纱无意中听到制作人与李室长的谈话。
  “如果下周她还不能唱,就正式换人吧。出道计划不能再拖了。”
  “但她是有天赋的……”
  “公司需要的是可靠的商品,不是有天赋但有问题的人。”
  元梨纱默默退回房间,感觉自己像个幽灵在自己的生活中游荡。那晚,她做了决定。
  第二天清晨,她留下一张“去医院复查”的字条,独自去了公司大楼。不是去练习室,而是直接乘电梯到了顶层天台。
  清晨的风带着寒意,吹起她的长发。元梨纱走到边缘,俯瞰着刚刚苏醒的首尔。从这个高度看下去,行人和车辆如同蝼蚁,忙碌而渺小。她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刺痛的不仅是喉咙,还有心脏。
  就在这里结束吧,这个想法意外地平静。不是真的要跳下去,而是放弃——放弃梦想,放弃挣扎,放弃支撑她活下去的执念。
  没有声音的歌者,算什么歌者?
  “纱纱!”
  她猛地回头,看见金钟沄冲上天台,气喘吁吁,发型凌乱,显然是狂奔而来。
  “下来,那里危险。”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颤抖。
  元梨纱摇摇头,在手机上打字:“我只是来吹吹风。”
  “别说谎,”金钟沄慢慢靠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求你,先下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元梨纱想问。但她只是继续打字:“嗓子好不了了,就算好了,也回不到从前了。我失去了位置,失去了价值。”
  “那不是真的。”金钟沄已经离她很近,眼神里的急切是她从未见过的,“你的价值从不只在于声音。”
  “那在于什么?”她在手机上打字,举给他看,“在这个行业里,不能唱歌的人有什么用?”
  金钟沄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可是,我不能失去你!?”
  元梨纱愣住了。
  “欧巴?”她打字的手在抖。
  金钟沄点头,眼中情绪翻涌,“我认识你比你以为的早得多,元梨纱,在我印象中,你从不在人前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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