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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纯白的茉莉花[快穿] 第44节

  周亦航知道仅凭语言无法让他相信,事实上,他也的确别有目的,但和顾氏并没有关系。
  和叶骁合作,不过是借他的手让他的出现更合理化。如果不是察觉到严恒的恶意和出于某种不可言喻的私心,他不会冲动对上他。
  起码一开始不会。
  周亦航抿了抿唇,计划一早就偏离了航道,只因有个出乎预料的变数。
  “我不会伤害她。”他沉沉开口,“在这一点上,我想我们是一致的。”
  不然他不会在她问起落水原因时,轻巧地说“不小心没站稳”,“意外”也不会恰好发生在她不在场的时候。
  他们都不希望这些杂事沾染到她不是吗?
  严恒不置可否,周亦航不懂,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的存在对顾茉莉来说就是一种麻烦。
  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多得是人想往上扑,然后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顾氏是座金山,或许他如今真的没兴趣,但一年、两年后呢?见识过顶级的繁华,还能保持平常心吗?
  现在他可以漫不经心的将顾姣姣一家赶到国外,可十几年后他的子女也会成为“顾姣姣”,谁又能保证他不是下一个顾琤。
  任何可能影响到她的事情,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他都不会允许,所以立场上他们就不可能一致。
  他没有回复他的话,只恭敬的再次问道:“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周亦航有些无力,他能明白他的顾虑,却没办法解决,因为他做不到完全坦诚相告。
  尤其在他提出接下来的要求后,只怕他会更为忌惮。
  “我……出事前是不是在负责一个度假村的建设?”周亦航垂了垂眼,“把相关资料给我吧,我想做事得有始有终。”
  严恒讽刺地扬起嘴角,说什么对公司没兴趣,不还是想方设法要参与。
  “这个我需要询问顾总的意见。”
  “……她在做什么?”
  “抄佛经。”
  顾茉莉坐在书案前,握着笔认真的一笔一划抄写着,听见敲门声,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请进”,复又低下头去。
  抄经书是件讲究活,不能出错,如果错了一处,那页就得重新再来,她已经重写好几遍了。
  秀气端正的楷体一点点显现在如丝如绸般的宣纸上,金色闪闪,不用细闻就能闻见一股清雅的檀香,馥郁芳华,使人心静。
  严恒瞥了眼就收回视线,他不喜欢这个气味,容易让他想到某个人。
  “您都写了好几天了,还没写完吗?”
  “就好了。”顾茉莉手上没停,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才终于舒了口气,缓缓放下笔。
  “大功告成!”
  卷轴铺成开,经文庄严,字字平和干净,遒丽天成。第一句赫然是“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
  《金刚经》,全文五千多字,她却写了快一周,足可见其认真程度。
  “您抄这个做什么?”严恒想不通,怎么突然对佛经感兴趣了?
  “礼物。”顾茉莉像是去掉了一件心事,笑得格外轻松,再三确定了没有一处错误,这才走到另一边净手。
  “你怎么来了?”
  “有文件需要您签字……”严恒反复琢磨着“礼物”两个字,回答得心不在焉。
  礼物,送给谁的,又为什么要送?还这么用心……
  他回忆着一些人的生日,都不在最近,提起的心落了一半。
  不是生日,也不过年过节,或许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走过去,抽出纸巾递给她,“顾少想重新接手度假村的案子。”
  “好呀。”顾茉莉没打磕巴,连一丝迟疑都没有,“那个企划停摆这么久,是该重新启动了。”
  严恒面色如常,显然对此早有预料。以她不设防的性子和对“兄长”的信任,根本不会考虑如果对方做成功了,会不会威胁她的地位之类的问题。
  他没劝,一是既然周亦航有这想法,他肯定会想办法达成,从他这里没成功,说不定就要找别人,到时候麻烦更多;二是他也想看看他究竟有何目的。
  只要有企图,总会露出马脚。
  “那我来安排。”
  “嗯。”顾茉莉擦干净手,将经轴小心的卷起,就要往外走。
  “如果没事了,我就出门啦。”
  “您去哪?”
  “寺庙。”她举起经轴,巧笑嫣然,“要供奉起来呀。”
  心诚则灵,她不信佛,但是真心希望这份礼物能为别人带来福运。
  *
  岫云寺
  顾茉莉虔诚地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内心平静,什么也没想。
  身前烛台微微闪烁,身后有阳光投射进来,在地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影子,似梦似幻。
  《金刚经》最后有这么一句话: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世间一切事物现象皆为虚妄,如泡沫、如露水、如闪电,变化无常、不可捉摸。
  就像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她不明白不解的事情,直播、星际、生命值……她谨慎的保留着部分的自己,一点点探寻世界真相,但不代表她全然无所触动。
  对她的好,她看得见,感受得到,她想,她该有所表示的。
  顾茉莉摊开双手,规整的拜了三拜,而后起身走出大殿,殿外始终有道身影默默伫立着。
  “严秘书。”
  她t走过去,与他并肩而行,“你家在哪呀?”
  “顾氏就是我的家。”严恒向右一步,挡住吹来的山风,声音悠然。
  顾茉莉:……倒也不用这么“模版”。
  “我是问你的家乡啦!”
  严恒却只笑,并没有回答。
  他说的是真话,从那个大雪天后,从老顾总捡到狼狈的他,顾氏就成了他的家。
  他在这里得到了片刻安歇,也曾经产生过逃离的念头,可是这一切在她出现时,全部变成了无法割舍。
  他像个游子,无论走到哪里,心都被一个地方、一个人牵绊着,这种感觉不正是“家”吗?
  吾心安处是吾家,只生欢喜不生愁。
  严恒望着她瓷白的侧颜,目光如水般柔和。“顾总,好好努力,别让我的家散了。”
  那他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顾茉莉转头,有一霎那,她仿佛看见了一个站在门外的孩子,孤单却默不作声。
  “严秘书,你近视多少度?”
  “两三百。”严恒不明所以,“怎么了?”
  “想给你做副眼镜。”她轻描淡写,眼睛却弯成了月牙,“作为你儿童节的礼物。”
  严恒顿住脚,礼物……儿童节?
  “嗯啦,谁说成年了不能过儿童节?”顾茉莉背着手,摇摇晃晃的往山下跑,落玉般的嗓音回荡在山间,清澈、明朗,仿若清泉,又似暖阳。
  回眸一笑间,好像花都开了。
  “我决定了,以后咱们六一都放一天假,全员过节!”
  严恒坠在后面,怔怔地注视着她跑远,发丝在她身后舞动,裙摆在她身后飘扬,光晕包裹着她,美得像一场梦。
  然后她回头了,她在朝他招手,喊他:“严恒,快点呀。”
  “快走吧。”记忆中也有个男人推搡着他,不停催促他赶紧离开。
  “趁着你阿姨还没回来,赶快走,不然知道你来了,又要怀疑我和你妈勾勾搭搭。”
  男人面目模糊,他只能听见自己不断的哀求:“爸,只要五块,您只要给我五块就好,老师说了这次再不交,就不让我去学校了!”
  “我没钱,钱全在你郑阿姨那,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男人将他两侧裤兜都翻出来,干净的只有线头。
  “走走走,找你妈要去!”
  他被赶了出去,蹲在楼下不知该何去何从。有个女人牵着孩子走过,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他将脸埋得更深,不敢叫这个唤“郑阿姨”的人发现是他。女人似乎想上前,却被女儿拉住了袖子,咿咿哎哎地要求:
  “六一学校要表演,老师说要交七十块钱买服装,还要小白鞋。”
  女人被转移了注意力,连忙先哄女儿,“好好好,明天让你严叔去交钱。”
  “我还要买娃娃,贾佳说她有个很大很大、比我还高的娃娃,我也要。”
  “好,买!”
  “还要漂亮的小裙子。”
  “嗯嗯,给你买漂亮的小裙子。”
  接下来的对话他再没有听清,因为他疯一样跑了。
  别人的六一是穿着新衣服站在舞台上,开心的蹦跳,台下坐着难掩骄傲的父母,他的六一是被老师揪着耳朵扯到教室外,属于他的家长位永远空空荡荡。
  于他而言,那一天从来不是节日,而是屈辱,是曾糊了满脸的泪珠。
  可是现在,有人说想送他儿童节礼物,想和他一起过六一。
  哪怕他早已成年。
  严恒眨了眨眼,山风似乎变大了,有些迷了眼。他努力睁大,想要看清前方的人。
  或许,所有的苦难都有原因。他儿时所受的伤,都是为了积攒幸运,在此刻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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