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无论是谁,都逃不开姻缘簿与红娘线,只要红娘子红丝一牵,两端之人命中注定会在一起。
  而这红娘子庙会,是专为尚未议亲或已议亲但未嫁娶的男男女女准备的。未议亲的男女在此求个好姻缘,已议亲但还未嫁娶的男女在此请求红娘子的庇佑。
  故每当庙会前后,城里总是有不少男女上街出游,这庙会也格外受人欢迎。
  陌笺参加庙会是以体悟世情为主,但也存了一分凑热闹的心思。
  在云极时,每每遇到瓶颈她就会出门游历,而凡世间光怪陆离的种种传说秘闻,总会引得她停驻脚步。
  甫一进城,陌笺白瑞这两个生面孔引起了他人注意。不过一个习惯了被人注视,另一个对周围不带恶意不带杀气的视线不感兴趣。
  这位姑娘看着有点面生,可是为这庙会而来?
  恍惚间,一个手执山水扇的白衣公子站在他们跟前,清秀的面上是恰到好处的笑,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陌笺,似要看出一朵花来。
  陌笺慢慢抬起眼平视着眼前这个与她等高的男子,眉梢凝着一抹玩味,尚未打开的扇柄轻轻抵住下巴,唇角绽出一抹笑,嗓音清越,引人想一直听下去,她轻轻重复了一句:姑娘?
  白衣公子被陌笺的笑给迷惑得好半晌回不过神来,他只觉得此人声音着实好听,就是好像低沉得有些过了。
  细细琢磨,白衣公子的脸色终是变了又变,男男的?看这副样貌,他还以为是女扮男装未施粉黛的姑娘呢!
  被迷惑的不止他一人。
  等白衣公子惊叫出声,周围传来一阵抽气声,不少男子暗暗后退,男的不行,再好看都不行。
  嗯?陌笺笑得玩味,眉心朱砂鲜艳欲滴,带出三分妖冶七分邪肆,手中折扇轻佻地挑起白衣公子的下巴,细细打量下,露出一个稍微满意的笑容来,这模样,倒也不错。完美诠释了一把什么是生冷不忌的邪魅浪荡子。
  白衣公子的脸白了又白,连连后退离开陌笺的折扇范围,此刻的他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这位这位公子,在下不好那口,还还请见谅!
  语罢,飞也似的跑远了。
  眼见白衣公子逃了,陌笺缓缓收回目光。如此热情,她总得还点礼不是?
  随即目光流转,从最近的一圈路人中溜过,看向外围试图躲到暗处的少年与青年,兴趣盎然地微微一笑。
  不消她说话,全都惊恐退去,如潮涌般迅速,拥挤的主道瞬间空了一大片。
  哈陌笺轻笑出声,好看的眸子弯起,这些人实在好玩。
  哥哥。身侧白瑞忽然叫了一声。
  嗯?单单一个略微上扬的语调,不难听出陌笺此时心情大好。
  白瑞眨了眨眼,指着一个方向同她道:庙会戏剧要开始了。
  陌笺折扇一开,笑道:那便去吧。她见白瑞似乎对街边的摊位更感兴趣,以折扇轻点白瑞的肩,想去便去。
  好哦~白瑞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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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个话痨,友情提示:不喜欢看作话的宝宝可以点击关闭作话哦。
  第85章 看戏
  红娘子庙会的戏剧,自然是以爱情为主。
  每年戏剧都大同小异,今次是一名游历书生与一世家小姐的相遇相知相熟相守之戏。尽管剧情有些老套,但在这样的日子里着实很受欢迎。
  戏台就搭建在庙外的院子里,戏台下摆着八排桌椅,长得茂盛的梧桐呈合围之势,将整个戏台拢在其中。
  陌笺到得有些晚了,座位已被占满,就连座位周围都站了不少人。
  放眼望去,目所能及之处皆为妙龄少女与青年男子,俱是光鲜亮丽的穿着,就连随行的下人都穿着崭新的棉麻布衣。
  陌笺的目光从第一排到第八排溜了一圈,目光流转,落在了第一排中央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白衣公子身上,这不是方才那个调戏不成反被她调戏的人么?
  折扇一开,她顿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这不就是现成的座位?
  陌笺施施然靠近那个白衣公子,此人毫无察觉,还在同旁边人说笑。
  周围人自打看见陌笺便纷纷后退,也避开了她兴味渐浓的视线,这位陌生人好看归好看,但他们实在无福消受。
  这位公子,在下尚无座位,可否给在下匀个位置出来?
  陌笺略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座位上的目标,无形之中有一股气流将簇拥目标的下人们给拨开,凝眸含笑的模样让周围的人硬生生安静了下来。
  白衣公子是背对着陌笺的姿势,与他交谈的人正好见到陌笺,下意识停了动作。白衣公子见同伴停了,有些不耐地顺着声音转头,你谁啊!
  陡然见着陌笺,他大惊失色之下尾音都变了调,说话更是变得结巴:你你怎么在这里?!
  同时目露惊恐,这人不会是追着他来的吧?不要啊!
  陌笺意趣盎然地笑起来:自然是手中折扇一转,扇面几乎快触到白衣公子的下巴,过来看戏呀。
  白衣公子惊恐后仰,连带得座下椅子也跟着后仰,幸得有下人机灵,眼疾手快地为他扶稳了椅背,他才免去了摔倒的下场。
  被下人扶住的一瞬,白衣公子便知道自己出了丑,眼角一抽,脸色也难看至极,他爹的,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行不行?
  陌笺没因他那突然冒出来的粗俗话语有何改变,只是朝他略一挑眉,你确定?
  大丈夫能屈能伸!白衣公子默默安慰自己一句,扭头看向缩在旁边自以为看热闹看得很隐蔽的族弟,齐白,起来活动活动。
  齐白:
  听见族兄的吩咐,齐白瞬间垮了脸,磨磨蹭蹭地从椅子上起来,可怜兮兮地瞅瞅族兄,再瞅瞅族兄眼前的人。
  若这人是个姑娘也就罢了,让座也能让得心甘情愿,可这是个男的啊,在这样的好日子里给男人让座什么的,怎么想怎么憋屈
  可惜,哀怨的眼神没有很好地被陌笺接收,齐白的族兄更是在全神贯注地警惕着陌笺。
  陌笺微微颔首,心满意足地坐下来,多谢。
  齐白同旁边仰头看自己的族弟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可奈何,默默摇头。有这样一个欺软怕硬的族兄,他们可真是惨呶。
  眼见陌笺自坐下后不再折腾自己,白衣公子暗暗吁出一口气。
  这位公子
  陌笺的话刚起,白衣公子已经警惕地侧头看去,对方那黑色的眼珠子泛着丝丝金边很是好看,他抑制不住地往陌笺的反方向挪了挪身子,有事?
  在下陌笺,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陌笺?没听过,而且他也不想知道。但白衣公子嘴巴比大脑快,已经下意识答道:齐栾话一出口,他就察觉有什么不对,他明明已经很警惕此人了,为何会乖乖回答对方的问题?
  转念一想,他们齐家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族,而他自己还是这齐家少家主。对方听见他名字,也不要求这人如何礼待,怎么也该对他客气些了吧?
  念头一起,齐栾忍不住朝陌笺瞄去,却见对方只是微垂着眸子,唇角牵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在灯明如昼的戏台前,她被衬得整个人都不真切起来。
  精致漂亮得过分的男生女相,没有什么脂粉气,让人总会忽视此人性别,而是专注在这美人皮上。
  可就是这样的人,让齐栾警惕万分,这人给他一种深入骨髓的危险之感,并非族中那些心怀鬼胎之人可比的。
  齐栾看见灯火映照下的陌笺,眼前这人,仿佛只需一个念起便能拿捏他人生死。
  齐栾喉头微动,嗓子有些发不出声,此人是修士吗?
  陌笺以扇抵下巴,轻应一声,简单的嗯字被她念得百转千回仿若呢喃,灯火明灭,齐栾此刻竟有些看不明白陌笺的神情。
  修士,他很少猜错,也基本不怀疑自己的猜测,就这么忽然哑了声,不再言语。
  齐栾心下一跳,转头看向戏台之上,上边空空如也,那些人还在幕后梳妆打扮。
  戏剧开演,陌笺懒散地斜靠在椅子上,目光不离戏台,面上却过于闲散。
  陌笺看过许多大同小异的戏剧,甚至能随便默出足够装满功法阁一整排书架的戏剧本子来。但她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因为她知道自己此行目的是为了体悟世情。
  游历书生捡起世家小姐的香帕,却只见得佳人离去的袅袅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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