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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然话说完,却见他还要动,孟榆无法,只好主动俯身吻了吻他的额楼。
  可刚直起身子,他又抓住她的手,半嗔半怨却又极其餍足地道:“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打发了,还有这儿呢。”
  一面说着,他一面握着她的手往下拉,指尖碰到那两瓣唇时,他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指腹。
  孟榆吓得立刻把手往后缩,可陆修沂早料到她会有此举动,便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松,调侃般地笑了:“榆儿怕什么?还有这儿呢,亦要安慰。”
  “……”
  着实拗不过他,孟榆只好再次俯身,可堪堪碰到那湿濡的唇,他立刻卷上来,反客为主。
  直吻到她脸色通红,难以喘息,陆修沂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似雄鹰捕到猎物后的餍足:“好了,记得打水给我。”
  孟榆轻轻地应声,然后披上氅衣,逃也似的去了浴池。
  浴池终年都有温水灌入,类似她前世的温泉,且每日皆有人打扫,所以即便此时仆人们都睡下了,她亦能洗到温水。
  但孟榆没立即下水,而是先从氅衣的内领取出一块石菖蒲放嘴里,慢慢地嚼碎后,一口咽下去。
  她不愿和陆修沂一起来这儿,便是为此。
  迅速清洗完身子,孟榆又打了盆水回房,陆修沂还没睡着,房里的灯倒是被他点亮了两盏。
  她端着水盆进来,抬眼就见他光着上半身,撑着太阳穴侧躺面对她。
  微暗的灯火下,男人的身材精瘦健壮,腹肌结实分明,线条流畅紧致。
  孟榆立刻明白他此举何意,一时间只觉双腿发软,连忙拧了絺巾主动给他擦身子。
  陆修沂见状,却一把握住她的手,目光满溢笑意:“今儿怎么这般主动了?”
  “很晚了,我想休息,自然得给你降降温。”她毫不避忌地直言,抽回手,掀开衾褥继续往下。
  “嘶……”
  凉意裹上身,陆修沂蹙了蹙眉,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他忙将孟榆手里的絺巾扯过来,起身道:“那个,还是我自己来吧!很晚了,你先睡,我擦完就过来。”
  孟榆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陆修沂迅速擦完,光着身子就躺进了衾褥里,不要脸地往她身上贴,孟榆嫌弃地推了推他,他却顺势握紧她的手,眯着眼勾了勾唇角:“真的很晚了,睡吧!”
  拗他不过,她只好退一步,由得他抱着。
  雪松味盈满鼻尖,孟榆竟没来由地觉得安心,连何时睡过去的竟也不知。
  ***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榻边早没了陆修沂的身影。
  画宜闻得声响,过来拉开帘子,婢女们端着盥盆、脸巾、青盐和唾盂等东西鱼贯而入。
  孟榆梳完妆,坐到餐桌前,方问:“将军呢?”
  “将军用过饭,已经去西营了,”画宜给她夹了些菜到碗里,“还说夫人昨儿派人送去的玉竹玫瑰乳膏很是好用,涂完脸上也不疼了,叫夫人若得空儿,多配两盒给他。”
  孟榆吃了口菜,挑挑眉:“他的脸又不大,一个冬天用一盒也就够了,配这么些作什么?”
  “将军许是担心夫人太无聊。”画宜笑着打圆场,又给她盛了碗羊汤。
  孟榆扬了扬眉,没再说话。
  闲的是他才对。
  临近年尾,府里新进了许多年货,庄子上亦来人回禀这一年的收成,一日下来,曹管家忙得脚不沾地,纵是让他调配辆马车也得等上好半天。
  孟榆佯作不满地和陆修沂提了一嘴,他想了一夜,才肯将权限略略松些,让车夫直接听命于她,但每每出门,总有八个侍卫跟随。
  虽跟着条长长的尾巴,但出门没了阻碍,她已经很满足了,也不能一下子要求太多,便欢喜地接受了。
  这日,怀茵难得出宫一趟,可巧知眠的腿亦恢复得差不多了,孟榆就约了宁穗一同到东郊的一处庄子上烤肉。
  东郊的这个庄子地势高,后山还种了满山的梅花,几人在顶楼的廊檐下铺了张桌子,架上炉子,边烤肉饮酒行令,边赏雪赏梅。
  玩到中途,怀茵忽然没了兴致,一脸沉重地坐回室内。
  孟榆和宁穗面面相觑,旁边的王嬷嬷叹了声,解释:“今儿早起,承德殿传来消息,罗林国二王子上谏求娶我朝公主,可适观后宫上下,到适龄之年又还未出嫁的公主,便只剩明宜公主了。”
  孟榆听过罗林国,此国虽小,但制兵器的手艺一流,大祈近七成的兵器皆由罗林国提供,当年大祈和北凉大战,若非有罗林国提供的兵器,只怕北凉早已兵临城下。
  两国相交,不仅有商品、兵器往来交易,还有依靠女子裙带所建立的政治同盟。
  一时间,孟榆和宁穗语塞,和亲自古以来便有之,单以她们之力,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
  夤夜,陆修沂从西营回来,沐浴过后上了榻。
  黑暗中,只见孟榆捏着衾褥一角,睁眼望着帐顶,就连他何时上的榻,她亦毫不知觉。
  “你今儿不是和怀茵、宁穗到庄子上烤肉了么?怎还般不开心?”陆修沂撩开她鬓边的碎发,抚了抚她因皱眉而拧在眉心的疙瘩。
  孟榆闻言怔了下,偏头望向他,男人的脸部线条分明,眉宇尽显上位者的威严,她忽然想到什么,立刻侧身面对他,抓着他的手正色道:“陆修沂,罗林国二王子前来求娶我朝公主的事,你可知晓?”
  谈及朝政,他温和的面色褪得干干净净,眉峰往下压了压,启唇:“嗯,知道。”
  “和亲公主有九成会是怀茵,对么?”孟榆继续追问。
  陆修沂面色一顿,垂下眉眼:“是。”
  孟榆心一沉,未经思量便立刻脱口:“你能不能帮帮她?哪怕在圣上面前为她说一句话。”
  一直躲避她目光的人忽然抬首。
  陆修沂没说话,可眸子里的无奈和惋惜已经说明了一切。
  凉意瞬间裹满全身,无力感袭上心头,紧抓着他的手亦缓缓垂下。
  她躺正身子,眸底映出黑色帐顶,怔怔道:“是了,若能以女子的裙带得国家安康,又有谁会愿意大动干戈?”
  陆修沂沉沉地叹了声:“十六年前,大祈和北凉一战耗损了太多元气,如今睿王和豫王两相争霸,圣上坐观虎斗,朝堂风起云涌,此时的大祈实在不宜开战,休养生息才是良策。”
  顿了下,他继而道:“所以,归根究底还是大祈太弱,连护卫家国的武器都得依靠他国生产,倘或自身足够强大,又何须至此?”
  孟榆被他此言拉回了些许宽慰:“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么?”
  “有。”
  “我在努力。”
  黑暗中,孟榆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从他决绝的语调中,她仿佛能看到他坚定的神色,那般坚毅的眉眼,能催生很多很多希望。
  她隐隐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情愫,嗓音亦不由得含了几分温柔:“所以,你那般忙,就是为此么?”
  “嗯。”
  她听到他轻轻应声,一时间,她的心软了几分,便重新侧身,紧紧地回抱他。
  陆修沂没再说话,只是眉峰往上漾了漾,收紧的心亦松缓下来,他以同样的姿势回抱她。
  夜色寂寥,冬雪压了满枝,院里的梧桐树发出一声闷哼。
  ***
  次日就是除夕。
  这晚,将军府上下张灯结彩,小厮婢女往来匆匆,各处喜气洋洋,霹雳啪啦的炮仗声从府外迢递而来,走街串巷的吆喝声悠远绵长,璀璨的烟火彻亮了整个星空,只是不到片刻,便归于沉寂。
  用完晚饭,陆修沂提议道:“听说云楼那边能放花灯,今儿正好得闲儿,莫若同你出去逛逛?”
  孟榆窝在暖榻上,捧着书摇摇头:“不去,外面太冷了。”
  陆修沂正欲笑她,可话还没出口,曹管家恰巧来禀:“将军,夫人,孟老夫人来了。”
  孟榆动了动眉,下意识从书里掀起眼皮,却正好撞进陆修沂略微诧异的目光中。
  “今儿除夕,祖母怎么得空儿来了?”刚到前厅,孟榆便见孟老夫人正站着背对大门,她率先笑道。
  孟老夫人闻声,眸光惊诧了下,忙回头,见来人一袭华贵衣裙,梳着齐整发髻,仪态端庄大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早已没了当日的怯懦,连那个声名赫赫、手段狠辣的怀远将军亦随在她身后。
  仅仅惊讶了一瞬,孟老夫人很快反应过来,扯开唇:“许久不见三姑娘,三姑娘倒愈发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连说话的声音都这般响亮。”
  孟榆丝毫不客气,径直越过孟老夫人,和陆修沂一般在主位坐下后,才挑了挑眉眼:“祖母谬赞,只是祖母腿脚不好,站着作什么?阮妈妈,还不快扶祖母坐下。”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右下方的圈椅上,阮妈妈垂着头,谦卑恭谨,已无当日迫她替嫁时的威风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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