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卧室里挂着衣服,墙角放着装杂物的木箱子,床是木床,还有那一大架子书。
灯油随便溅到哪,后果都不堪设想。
于是第二天,沈砚舟就去了供电局,掏钱插队请人来装了电灯。
一装就装了三盏,加上插队的钱,一共花了十八块。
沈砚舟一个月工钱七十块,这笔开销对他们家来说不算小了。
电灯刚装好时,俞盼是真高兴,他抱着书坐在灯下,大晚上的连书页边缘的毛边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他以前都不敢想的。
俞盼以为电灯装好就能一直用了,
可昨天早上阿奶找上门来,跟他说了电费的事儿后,他那点高兴就没了。
装灯花了那么多钱就算了,俞盼没想到这电灯亮着亮着还要交钱。
想到这儿,俞盼狠狠盯着房顶上悬着的灯泡。
吃钱的怪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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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舟不知道俞盼心里的弯弯绕绕,他看着稿纸上俞盼练的字,比起刚学时的狗爬样,俞盼现在的字是相当好看了。
横平竖直,线条干净,看着很规矩,看着跟俞盼很像。
他高中没读完,但不影响他拿着初中练习册给俞盼布置习题作业。
正看着,沈砚舟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双手。
“电灯真的很可怕,”俞盼试图说服沈砚舟,“它会吃钱。”
沈砚舟挑了挑眉,没说话。
见沈砚舟似乎不信,俞盼赶紧强调:“吃很多钱!”
沈砚舟把手里的东西往边上一搁,伸手揽着俞盼的腰,借着劲儿往上一提,让他侧着身在自己大腿上。
“谁说他会吃很多钱了。”沈砚舟微微眯起眼。
“阿奶说的。”俞盼歪了歪脑袋,顺势枕着沈砚舟的肩,仰着脸冲他比划。
“阿奶说这个灯只要亮着就会吃钱,吃很多那种,连有钱人都很少开。”
怕沈砚舟不信,俞盼又举例:“村口饭店的老板有钱吧?”
比划完还冲沈砚舟挑了挑眉,一脸‘我可清楚得很’的表情,“那个老板都等到天很黑、很黑、黑很久之后才开灯的。”
“……我们家能跟他一样吗?”沈砚舟没被他带偏,打断俞盼的瞎比划,“他那儿一次要开多少盏灯?我们家又要开多少?”
还有个原因沈砚舟没说,饭店开灯开得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被蹭。
现在是冬天,五点刚过天就擦黑了,那会儿都没什么人下工,街道空荡荡的。
这时候开着灯,不光浪费电不说,还容易招来一群抱着火笼子的老头老太。
蹲在门口只唠嗑不吃饭,提个烟筒搁那抽旱烟,凑堆打牌说脏话,身上一股味儿,客人瞧见了自然不爱进店。
一来二去的饭店可不学精了,等人多下工的时候再开灯,那个点儿老头老太们也都回家吃饭去了。
而俞盼口中的‘天很黑、很黑、黑很久’,其实也才六点半左右。
见沈砚舟没被自己糊弄过去,俞盼眼眸一垂又开始装听不懂。
沈砚舟无奈笑了笑,下巴抵着俞盼额头,握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声音放得很轻:“盼盼,别怕花钱。”
俞盼脑袋拱了拱,窝在沈砚舟脖颈里摇头。
沈砚舟低下头,脸颊蹭了蹭俞盼的鼻尖儿,“钱本来就是拿来花的,真要怕花钱,哥就不会装这灯了。”
俞盼窝着不动,整个人在沈砚舟怀里缩成一团,手指在沈砚舟手心画着圈。
他心里清楚,沈砚舟疼自己,但他也知道沈砚舟上工有多累。
自从听说一度电够换一斤米之后,俞盼总觉得这电灯亮着的每一秒,都是在吃掉沈砚舟的力气。
这些想法俞盼不愿意跟沈砚舟说,只仰起头,在沈砚舟下颌处轻轻啃了一口。
“嘶。”沈砚舟低笑出声,指尖挠了挠俞盼后颈,“又咬我。”
俞盼坐直了看着沈砚舟,眼神很专注:“以后晚上看书,我会开灯的。”
“嗯。”沈砚舟应着。
“你不要生气。”俞盼比划。
沈砚舟在他脸上捏了捏,“我没生气。”
“那……你把书还给我。”俞盼眨了眨眼。
“不行,你今天不听话,这书我先收两天。”沈砚舟拍拍俞盼大腿,“饭菜都要凉了,下来吃饭。”
俞盼鼻尖一皱,气鼓鼓往沈砚舟怀里缩,双手比划:“我不!我要坐你腿上吃。”
“行行行,”沈砚舟把俞盼的饭挪过来,故意逗他:“盼盼,那要不要我喂你?”
俞盼气得又在沈砚舟下巴那儿啃了口,狠狠地比划:
“不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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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摊摆摊《穿书后主角受他成攻了》
遇事不决摆烂受vs年下阴郁男鬼攻(不是真鬼)
赵昱在一阵尖锐的头痛中醒来,脑子里涌出的陌生记忆让他瞬间清醒。
他穿书了。
穿成书里那个下场凄惨的反派。
原主痴恋主角受言辞,在对方落魄时将人带回家,美其名曰“金屋藏娇”。
实则用阴暗手段禁锢纠缠,最后被羽翼丰满的主角受联合他人把他搞垮。
而现在,正是他把言辞带回家的第一天。青年坐在沙发角落,旧t恤洗得发白,却死死抿着唇,浑身带着警惕的阴郁。
想到原主的悲惨结局,赵昱打了个寒蝉,打算好好供着主角受,等他翅膀硬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
言辞垂着眼,神情落寞:我想去上学。
赵昱大手一挥:去!明天就给你办手续!
……
言辞抱着课本回来,手指攥得发白:我想学表演。
赵昱大手一挥:学!老师随便挑!
……
深夜赵昱窝在沙发上打游戏,言辞忽然蹲到他面前,声音带着沙哑:我想上赵昱。
赵昱大手一挥:上!……?
等等?他说什么?
第2章
沈砚舟拿起搁一旁的作业继续看。
俞盼坐在沈砚舟大腿上,手肘支着桌沿,目光落在面前的饭菜上。
肉沫煎蛋和清炒菜心,都是他爱吃的。
他悄悄转头瞥了眼沈砚舟,见对方正专注看着作业本,便飞快地扒了一口米饭要往嘴里塞。
“盼盼。”
俞盼动作一顿,狐疑地转头看向沈砚舟,结果人沈砚舟压根没往他这看。
这都能知道?
神了。
俞盼最后还是悻悻地把那块米饭一分再分,矜持地夹了一小撮放进嘴里。
细嚼、慢咽。
但好像矜持过头了,米饭夹得太少,连米香味儿都没尝出来,俞盼忍不住微微撅起嘴。
沈砚舟检查的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翻完了最后一页。
他随手拎起桌边的保温壶,倒了杯热水捂在掌心,边喝水边瞧着俞盼吃饭,嘴角噙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俞盼吃得很香,嘴巴几乎不停,青菜吞下去了再夹肉,肉吞下去了再来口米饭。
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动着,神色十分满足。
沈砚舟瞥了眼盘里剩下的饭菜,估摸着差不多了,开口道:“好了,不吃了。”
俞盼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冲沈砚舟比划:“可是我觉得我还没饱。”
“是吗?”沈砚舟挑了挑眉,将提前暖热的手探进俞盼衣摆处探进去,掌心轻轻覆在他微微鼓起来的胃部,“我怎么摸着好像饱了。”
“没有!我还很……”俞盼还没比划完,就猝不及防地打了个饱嗝。
“你还很什么?”沈砚舟明知顾问。
俞盼红着脸比划:“没什么,原来我饱了啊。”
比划完,俞盼往后一仰,稳稳靠着沈砚舟的胸口,后脑勺恰好枕在他肩上。
一只手生无可恋地搭在肚子上,望着天花板发愁。
这肚子也太不争气,怎么才吃这么点儿就饱了。
其实哪是“这么点儿”,这店沈砚舟算常客了,老板是个实在人。
每次沈砚舟去买饭,都把饭菜压实了装,量很足。
这顿饭俞盼已经吃了大半,真不算少了。
沈砚舟没忍住笑出声,下巴抵着俞盼的肩窝,手在他肚子上慢慢揉了揉,“吃饱了别老坐着,起来走走。”
俞盼点头,在沈砚舟怀里摸摸蹭蹭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起身,在不大的大厅里转溜。
村里房子的布局大差不差,家家户户门前都带个小院,用黄泥砖围着。
正方的屋子里一半隔出来做大厅,摆着张方桌几条长凳,平日里吃饭都在这儿。
另一半则隔出来做卧室,他们家隔了两间房做两室一厅。
院子里靠大门的左手边砌两间小屋,当厨房柴房使。
俞盼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眼睛不自觉地瞟向正在解决剩饭剩菜的沈砚舟。
这事儿在他们家几乎每餐都要上演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