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
陈礼谨脱力地倒在林随然睡的那半边床上,他捂着脸,遮住了大半张脸上的红晕,“你后天就能回来吗?”
“我争取早一点。不要捂着脸好不好?”
“不要......”
“那么漂亮的脸,哥哥都看不到了。”
“那你回来自己看。”
陈礼谨说完,还是放下了手,他整个人像是被欺负狠了,眼睫全部被打湿,脸上的绯红一路蔓延到了脖颈,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他没让林随然多看,缩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我要睡觉了。”
“好。”林随然轻轻笑,“睡吧,晚安。”
他们谁也没挂断电话,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他们身处两地的时候,夜晚的电话从来不会挂断。
林随然的工作室到了装修阶段,很快就可以挂牌开业,一群朋友咋咋呼呼说要来庆祝,被林随然挡回去了,让他们开业了再来开香槟。
朋友们只当他是想保持开业时的仪式感,这其实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这段时间他们实在是都太忙,无暇再去招待其他人。
整个工作室的室内都是陈礼谨设计的,陈礼谨有空就会跑过来监工,在前期一切谈妥,合同都签了开始动工的时候,施工方那边问题就出现了。
林随然这几天忙着和投资人开会,现场都是陈礼谨来盯的。他来的时候,工人们还在安装定制的展柜,工头站在一旁看着手中的图纸,看到陈礼谨时,对着陈礼谨抱怨道:“我说老板,你们这图纸画得有点不专业啊?”
陈礼谨没说这个图纸是他画的,他说:“这个图纸是建筑设计院里的人画的,是哪里有问题吗?”
“设计院?”工头不屑地嗤笑了声,“这搞建筑的和我们搞室内装修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他说着,估计是觉得陈礼谨不懂这些,语气就带上了些优越感,“他们画图就知道横平竖直、承重结构,哪懂我们实际施工里的收口和细节?”
陈礼谨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具体你哪里觉得不专业?”
工头见他虚心请教,更是来了劲,“你看这里,这个弧形隔断的收口,画图一笔就画完了,实际做起来可费工费料了,还有这个墙面材质.......”
他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陈礼谨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大概懂了。这工头无非是看林随然不常来,而自己看起来年轻又不太懂,觉得好拿捏,想趁机在施工途中多要钱,要么图省事让他改设计。
等工头终于发表完他的高见,陈礼谨正想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了林随然的声音。
“哪里没法做?”
林随然不知道来了多久,他几步走到了陈礼谨身边,对着工头重复了一遍,“你刚刚说图纸的哪里,不符合施工惯例,没法做?”
林随然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语气明显是站在设计师那边的。工头平时相比起陈礼谨,还是更憷林随然一些,因为陈礼谨只是长得面冷了些,实际上都还挺好说话,但是林随然就不一样了,林随然平时虽然面色温和,但是他的温和总是带着压迫感,他会面色平静地让你说出理由,然后一条条用更专业的依据反驳得你无话可说。
工头刚刚的气势瞬间就没了,其实手上这张设计图都能做,只是只是费工费料,利润空间会被压缩。他原本想趁着林随然不在,拿捏一下看起来不懂行的陈礼谨,没想到林随然这么快就来了。
但是话都说出来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也不是说没法做,就是有些细节,按图纸来比较麻烦,费工费料,效果也不一定好嘛。我也是为你们考虑.......”
陈礼谨站在林随然身边,原本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他没有急着再说话,只是当做看戏一样看着工头表演。
“效果好不好,业主自己会判断。”林随然淡淡道,“你们只需要严格按照签字确认的施工图纸执行。能按要求做吗?如果不能,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们按合同约定处理。”
“能能能!林老板您放心!”
“行,那就按照图纸严格执行吧。工期紧张,还请你们抓紧。”林随然又开口,给了工头一个台阶下,工头连连点头,不敢再有其他异议,赶紧转身去催促工人们干活。
林随然伸出手,揽住陈礼谨的腰,带着他往稍微安静一点的角落走去。直到耳边的嘈杂声小了下去,林随然才低声问:“没事吧?”
陈礼谨心里的火气早在林随然出现的那一刻就消了大半,他摇摇头,“没事。就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及时。”
再听那工头胡诌下去,他怕自己要忍不住用专业角度和工头争论可行性了,但现在他觉得那可能没有林随然这种直接的物理超度来得有效。
“刚好开完会,就过来看看。”林随然放柔了声音,手指在陈礼谨腰上轻轻捏了捏,“下次再这样,你让他们来找我,我们直接按合同办事,换一家施工方。你画的设计,谁也不准乱改。”
“其实没关系,我应该也能用专业角度说服他.......”陈礼谨说。
林随然摇摇头,“阿谨的精力要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rose root的装修终于在三个月后完成,陈礼谨设计的rose root的logo也已经悬挂在入口处。
这天傍晚,最后的灯光调试完成。清扫的保洁撤场后,偌大的工作室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陈礼谨站在办公室内,他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心血,每个转角,每样家具的颜色,都完全遵循着他的设计图纸,分毫不差地呈现在眼前。
灯光是陈礼谨设计的重点之一,他做了几种不同的模式,从全亮的工作模式到氛围灯休闲模式,还有局部重点照明的展示模式,角落里的弧形墙暗藏的灯带散发出暖黄色的光晕,与冷色调的主光形成巧妙平衡,不仅能够保证工作所需要的明亮,同时也兼顾了高级感。
陈礼谨越看越满意,这段时间的监工不算白费。他指挥林随然:“你把灯光调到氛围灯。”
林随然听他的话把光调成了更暖的氛围灯,然后陈礼谨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了他面前,跳起来勾住了林随然的脖子,“我要和你在这里接吻。”
这只是一个理所当然应该完成的仪式,林随然低下头,让两人之间那点距离彻底消失。
亲了半天,陈礼谨从林随然怀里抬起头,又说:“过年我们要各回各家了。”
他们得先各回各家,扮演好儿子的角色,然后在大年三十,再用伴侣的身份出现在各自父母面前。
这其中实在微妙又有些压力,虽然他们没说,但是都知道心里隐藏的担忧。尽管父母的态度已经缓和许多,但真正坐到一起,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波折。
林随然扣住陈礼谨的手,他们的手十指紧扣着交叠在胸前,他轻声对陈礼谨说:“回去好好陪叔叔阿姨几天,他们肯定想你了。”
“位置我都已经订好了,礼物我们也买好了不是么?”他继续说,“别担心,会好的。”
工作室开业之后,他们一行人约着去外面搓一顿。
因为是林随然工作室开业,他被灌得最狠,蔡英杰尤其来劲,给林随然倒了一杯又一杯,自己也喝得快神志不清了,还在拼命地往杯子里倒,“喝,都喝——!!今天不醉不归!”
林随然酒量尚可,但也招架不住这样喝,几轮下来眼神都有些迷离了,白叙也是又菜又爱喝,灌了别人几轮之后自己更是喝得眼神发直,哐当一声直接在沈殊肩膀上睡过去了。
陈礼谨心知肚明自己的酒量有多差,眼看林随然喝得快晕过去了,自己也不敢多喝,生怕两个人都喝得神志不清到时候没法回家。
他正想让蔡英杰差不多得了,蔡英杰却忽然换了副表情,忧伤得不行,“你说我们咋就成了大人了呢?明明之前还在读大学的......”
他越说越伤心,面上挂了两行泪,陈礼谨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比较清醒的,头都要大了,他起身给蔡英杰推了包纸,“你真的喝太多了。”
蔡英杰抽出纸巾,胡乱地往脸上抹,“你不懂,这是青春的落幕。”
陈礼谨:“......”
林随然醉了之后,眼神就没离开过陈礼谨。陈礼谨刚坐回来,就看见林随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陈礼谨。”林随然叫他。
陈礼谨指尖往前探了些,抓住林随然的手腕,温度热得有些要烧起来,“怎么了?头晕不晕?”
林随然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蔡英杰忽然就开了腔,唱起了“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他一开口,白叙都清醒了,在沈殊的肩膀上抖了一下,朦胧地抬起头。
“我是不是喝进地狱了。”白叙说。
陈礼谨实在没法了,他强行夺过蔡英杰的手机,在蔡英杰一声更比一声高的音浪中给夏淇打了个电话,麻烦她来接一下蔡英杰,然后抬起手,强行宣布道:“好了!今晚就到这了,下次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