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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李哥、李哥?”段承喊了两声,他还当是李朝阳睡着了,直到那人轻轻地回应他。
  “……给我拿根烟。”李朝阳指挥他,手指曲了曲。
  段承抱着他,将头埋在那人的颈肩,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儿。他和李朝阳分开的这阵子,不知道他又抽了多少烟、喝了多少酒,他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没了,我下去买。”段承说着就要起身,但却被李朝阳一把拉住手臂。
  “那待着吧。”
  段承笑了笑,他早就猜到李朝阳不会让他跑去买烟,所以撒了点小谎,一副做了坏事得逞的样子,重新收紧手臂抱住他。
  “李哥,以后少抽点烟。”段承轻声说:“也别再喝那么多酒了。”
  李朝阳身子一动,他偏过头闻了闻自己的肩头,只是什么味道也没闻到,“我身上沾上味儿了吗?”
  话音刚落,段承敏锐地感觉到哪里不太对,他松开紧抱着身前人的手,坐直身子看着李朝阳:“李哥……你闻不到吗?”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李朝阳突然把视线移开,眉头皱起,在心里埋怨起来自己,怎么话说得不过脑子?难不成脑子是真出问题了吗?
  他只得打着哈哈道:“我没注意,嫌我身上有烟味儿还不麻溜儿的给我拿身衣服?”
  段承沉默了。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停了许久突然翻身下床,迅速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常服,面料柔软、没穿过几次,看起来像新的一样。
  李朝阳的手触碰到那人递来的衣服时,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一道冰得结了碴一样的声音。
  “李哥,这衣服上有什么味道?”段承紧攥着衣服不撒手,而李朝阳去拿衣服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他抬眸强压下心里一股没来由的怒意。
  “洗衣液的味道?”李朝阳哪里闻得出来,凭记忆猜测可能是什么,印象里那卫生间似乎只摆着一桶洗衣液,是什么来着?黄色的瓶身,又联想到段承总是透着清新柠檬香的衬衫。
  他暗自收了点力气,两个人为了一件衣服互相较着真,李朝阳顿时有些疲惫,轻轻松开了手,任由那衣服从段承手里滑落,掉在床上。
  “根本就没味道。”段承凑近他,眼神里闪出一丝光亮,“李哥,怎么回事儿?别瞒我。”
  李朝阳看着他,欲言又止。他肩膀一疼,偏头看去,只见段承握着他的肩,逐渐用力。
  “瞒你?”他笑了笑,“段承,你他妈怎么好意思开口问我呢?你又瞒了我多少?”
  “我是什么搜救队警犬吗?”李朝阳一把拍开他的手,“拿件衣服来试探我?”
  他的心底有两个声音,一个竭尽全力地嘶吼着,让他不要一股脑的将戳心话倒出,让他不要把两人刚刚才粘连的感情重新创出裂痕。而另一个声音轻得虚伪狡诈,毫不费力地占据上风,看笑话似的看他挣扎。
  “既然你非要知道,那好。”李朝阳闭了闭眼睛,“药、和你分开后我没有一天能睡着,所以就吃药。副作用,就是这个。”
  段承跪在床上,只觉得双腿发麻。双臂沉得抬不动,他想要再去触碰李朝阳,可身体不听使唤,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知道了以后呢?满意了?还有什么要听的、要问的,需要我精确地告诉你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多少吗?!”李朝阳心砰砰直跳,垂在身侧的手不停地抖动,他极力控制但还是脱离他的掌控。
  段承低下头,视线聚焦在李朝阳的那双手上,盯得太久眼眶酸涩,他下意识眨了眨,几滴泪顺着掉落。
  “都是我的错,我什么也不知道。”段承声音哽咽:“我以为这是对你好,李哥,我以为这样你就能不痛苦。”
  我太自以为是、我太不经思考、我把一切都想得简单明了,其实我什么也没想明白。
  我做得一塌糊涂。
  “你的确是做错了。”李朝阳往前倾了倾,猛地摁住段承的肩,将那人抵在床上,俯身看着他通红的双眼。
  眼眶下滑过几道泪痕,他伸出手,轻轻地抹了抹,似乎这样一切伤痛、一切蒙住各处的灰尘都会随着抹去进而消散。
  “你错就错在,什么都要往自己身上揽。”李朝阳凑近他,轻吻他的眼角,舔去他滑落的泪,“错在自认为我太痛苦。”
  李朝阳的声音近在咫尺,却飘渺得仿佛在天边,声声砸在段承身上,砸得他头懵。落在眼角的吻柔和得像是羽毛扫过,时而轻如鸿毛时而重如岩石,每一次带给段承的感觉全然不同。
  “其实、你带给我的从来没有痛苦。”李朝阳抚上他的胸口,感受那猛烈得敲鼓一般的心跳声,“段承,别再小心翼翼、犹豫不前,跟着你的心走一次,问问它怎么跳得这么厉害。”
  你不是痛苦的产生者,只是和我一样,在痛苦中穿梭,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而摆脱的过程又格外漫长,你怕我等不及,所以不停地穿梭。
  这阵子李朝阳过得倒是清闲,一切都在步入正轨,段承还照常给他当司机,两人平日里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所以每一次碰面,每一瞬间李朝阳都格外在乎。
  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些什么,意料之外的是开着车的段承句句都回应,往常总是唱独角戏的局面也一去不复返了。
  “怎么回事儿?去哪儿进修了么?”李朝阳托着下巴偏头看他。
  “进修什么?”段承一时间不明白。
  “说话的艺术,你之前不是这样。”李朝阳有些好奇,“于凝天那货又从哪儿给你拿了点奇奇怪怪的书?”
  上次那个三十六计、不对,七十二招,李朝阳现在还记忆犹新,只是这书不知道被他丢到哪儿去了,几乎要给它翻烂了。
  要是掉在地上,百分百被保洁当垃圾扫了。
  段承轻笑一声,看向李朝阳的眼神带着笑意:“李哥,我最近在教小喻读课文。”
  “有什么关系吗?”
  “可能是这个原因,我说的话显得有点水平。”段承一本正经道。
  车内响起一声笑,李朝阳夹烟的手一抖,他降下车窗随意将烟灰弹出窗外,“小喻今年几岁?上中班了么?能教他读什么有水平的书?”
  段承一一回应,说完后李朝阳陷入了沉思。
  “两个孩子在哪儿上的学?”他又抽了口烟。
  段承报了个幼儿园的名字,小喻的确是该上中班的年纪,橙橙正在上大班。两个孩子在一块儿上学各方面也方便,能有个照应。
  李朝阳点点头,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个事儿。其实他知道段承和段锦为两个孩子上学的事儿操了不少心,只是段承也从没跟他说过。
  说白了,在哪儿上不还是李朝阳一句话的事儿,什么硬性条件、隐性条件在他眼里什么也不算,不过他直接干预想必段承、段锦这姐弟俩又要念叨他。
  李朝阳打算先斩后奏,他想做成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段承生气的话哄一哄就好了。
  “去水宴吧,今儿于凝天那小子生日,非逼着我去玩玩,随便过去意思一下得了。”李朝阳叹了口气,“他知道我最近不忙,推脱不开。”
  因为李朝阳空闲时间总是和段承待在一起的缘故,有事没事就往他家跑,段承的家差不多变成了他的第二个家,最先不乐意的就是于凝天。
  天天给他打电话,打了也约不出来。有一次这小子竟然让于权约他,还说是什么要事要谈。
  李朝阳紧赶慢赶到于权的公司,推开办公室门,旋转座椅上坐了个翘着腿,脸上盖着文件呼呼大睡的于凝天。
  醒了后,哈喇子还没来得及擦就指着李朝阳的鼻子骂起来。
  “他和你多少年,我和你多少年?”于凝天音量拔高八度:“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了?!”
  李朝阳眼前一黑,嘴角颤动道:“什么时候有过你。”
  “我操、过年那阵子是谁天天拉着我昏天黑地的喝酒?是谁拽着我半夜三更上国道飙车去了?是谁声泪俱下地喊‘别离开我’?”于凝天气得手抖:“一通电话我飞回来,听你哭诉了将近一个月?!我算什么?”
  ……
  李朝阳无话可说了,因为的确是他。但谁经历那档子事儿不找个人诉诉苦呢?况且他也没得人诉苦,前脚诉完苦后脚可能就上新闻了,再配上一个格外炸裂的标题。
  “算你仗义行了吧。”李朝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等你有朝一日也这样,我也这么对你。”
  “去你的,诅咒谁呢?”于凝天躲过他拍自己的手,心里发毛。
  这李朝阳感情史坎坷成这样,谁要和他一样?还有朝一日、那还不如永远别来。
  “反正,我生日那天,你要是不出现,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于凝天骂骂咧咧。
  “你不是最怕鬼吗?”李朝阳深思片刻,“打算亲身当一下了?”
  于凝天锤了他一拳,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笑得肩膀不停颤抖,一副心怀鬼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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