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程瑭咽下惊疑和紧张，若无其事地走进电梯。
姜助理和他打招呼：“程工，刚下班啊。”
程瑭一边点头一边摘下耳机，笑了笑道：“是.......王总，姜助理，晚上好。”
新老板看了他一眼，神色没什么起伏。
姜助理善意地解释：“哈哈，我们一般称呼总裁为‘砚总’。”
程瑭从善如流：“砚总，不好意思。”
新老板这才“嗯”了一声，点点头：“晚上好。”
姜助理帮忙按了一下电梯：“程工你要去一楼是吗？”
程瑭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套话：“是，谢谢。”
“没事。”
程瑭略显僵硬地弯弯唇角，看着前方锃亮的电梯门。
电梯内空气凝滞，微妙的失重感中，他闻到了总裁身上的古龙水气息，很淡的木质香。
一种挺少见的香气，清冽不失沉静。
这香水至少几千块一瓶吧。
嗅着那股富贵的香气，程瑭默默从卫衣口袋拿出手机。
他输入密码，随便划几下屏幕，随手点进一个app又退出，再划拉几下屏幕，如此周而复始。
看似没事找事，实则头脑风暴。
干，他根本没有立场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能祈祷新老板口中的“如果”没有发生。
万恶的资本家。
程瑭心道，要不是舍不得粉丝群，自己就直接换平台了。
沉默中，一楼到了。
程瑭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离开时憋了一股气，胡乱招了招手，便加快步伐离开了公司。
走在空空荡荡的街道上，程瑭迫不及待地打开墨米直播，看到一切正常，不仅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种正常能持续到什么时候，这种随时可能完蛋，却看不到倒计时的感觉特别不好受，像一把无形的刀架在脖子上。
程瑭收起手机。用力晃了晃脑袋，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
鼻尖最后一缕木质香气，也消散在夜风中。
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纠结也没用。
不想了，回家！
————
地下停车场，b2层。
姜助理启动汽车，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的青年，内心有些忐忑。
电梯里，他把自己拜托程瑭查到的信息，简单向总裁交代了一下。
姜助理的动机很简单，他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舆论风波不会就此平息，而一旦有意外情况发生，他必须要及时提出公关方案。
于是他事先收集了陈皮小糖的互联网信息，只是互联网信息而已，当作紧急公关的辅助材料。
怎料总裁知道之后，并不十分高兴。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说：“不用查了，尊重平台用户的个人隐私，舆论公关尽量不要牵扯素人，如果他借机炒作，再封号处理也不迟。”
姜助理脊背发麻。
他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只是有些懊悔。
他太心急了，想在新上司面前狠狠表现一番，却忘了粉饰太平，导致结果不太体面。
尊重个人隐私？
姜助理只觉得好笑。
商业场上哪有那么多个人隐私。
各种明调背调，或合法或灰色，谁会真的在乎所谓的“公序良俗”，不违法乱纪都算道德标兵了。
姜助理只觉得新上司会装、能装、爱装，暂时装出了一副人样。
体面嘛。
小有能力的富二代都看重体面，富人病。
第一次办事不力也很正常，没有人会因为一次失误而责怪下属，下次小心一点，再好好揣摩一下上司的心态就好了。
姜助理平复心情，启动了汽车：“砚总，今天晚上回哪儿？”
王沉砚正靠在座椅上小憩，眼皮都不抬：“流光庭。”
姜助理顿了顿，才道：“好的。
流光庭位于深州市二环地带，紧挨着中央商圈。
它也是互联网上有名的“生下来有就有，生下来没有就没有”的地段。
这个著名的小区总是车来车往，每时每刻都有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在小区周围别有用心地散步，傍晚出门，直到夜幕深沉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王沉砚看都懒得看一眼，让姜助理直接开进了小区，进入单元楼。
流光庭的房型面积都很大，他每天晚上回去睡一会儿，第二天又早早离开，和无人居住的效果也差不多。
打开指纹锁，玄关灯自动亮起。
智能家居灯依次闪烁，ai声音欢迎主人回家。暖黄灯光照亮一尘不染的房子，精心设计过的布局陈设，精致却缺少生活气息，像酒店的高级套房。
王沉砚往后一仰，倒在沙发上。
他没有摘眼镜，只是闭上双眼，放任自己片刻喘息。
不熟悉的公司，不熟悉的环境，各怀心思的下属......还有网络上荒唐的流言，舆论造成的麻烦比他想象中还多。
许多家人朋友都来询问情况。
偶尔有语气不善者，斥责他应该严肃处理，不要损坏自己的形象，惹得家族面上无光。
王沉砚也不惯着，甩下一句“我有能力处理私事”，便不再回复。
啰里啰嗦的吵死了。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
西装绷在身上，行动有些束缚。他起身的同时，随手脱了外套放在一边，摘领带的时候，忽然想起今晚在电梯里遇见的人。
娃娃脸——或者说小白脸。
电梯打开的一瞬间，柔和的白光照亮他低头的模样，在鼻骨处打下阴影，冷白的皮肤甚至有些晃眼，让人过目不忘。
当他抬起脸时，过长的刘海被电梯风吹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立体的眉骨，以及一双明润透亮的瞳孔。王沉砚不由得目光一顿。
那真是一张很占便宜的脸，唇红齿白，唇角微微弯起，让人心生好感。
他周身柔和内敛的气质，真像大学生，甚至高中生。
实习生？
不是，姜助理不会对实习生那么客气。
正式员工吗，倒是长得不错。
而且对方眼光挺好，居然发现了他搭配领带的铂金领带夹，目光还停留了一会儿——那种略带意外的欣赏目光，剑走偏锋地取悦了王沉砚。
很好，很有品。
不枉他出门前搭配了三分钟。
不知道为什么，王沉砚总觉得这个员工似乎有话想说。
他悄悄竖起耳朵等了一会儿，对方却一言不发。
王沉砚不着痕迹地往后瞥了一眼，发现对方靠在墙角，正低头捧着手机，似乎在聊天。
可惜电梯里的镜子出卖了他，王沉砚看到他只是在来回切换手机桌面。
这是逃避客套寒暄的方式？
经常加班的小白脸社畜，似乎有点内向，眼神也有点奇怪，总觉得有话想说……
有点意思。
王沉砚心想，不论人设还是外表，这个人都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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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狗][菜狗][菜狗]疑似社畜加班猝死前最后的幻想
第5章
晚上十二点半。
程瑭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一套全身有氧，一套胸腹训练，一套手臂训练，一套臀腿……肌肉又酸又痛，疲惫不仅仅渗入身体，而且浸透精神。
如果他没有听错，账号真的被封了怎么办？
实在不行给他赔点钱吧。
怀着忐忑又复杂的心情，程瑭点开墨米直播，看了看自己的主页。
他在全网有上百万粉丝，其中墨米直播占据三分之二。不过他在其它平台都断更了，只有墨米直播照常运营。
也许，可以考虑在其它平台恢复营业？
真麻烦。
切入后台，几个粉丝群依然热闹，每个群聊都是99+的红点。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程瑭进入上面的群聊，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接着长按，转发到其它粉丝群里。
很快，群里粉丝们齐刷刷开起了玩笑，一个两个都喊着“主播我要摸着你的腹肌睡觉”，花式求福利。
程瑭不禁莞尔。
明天一觉醒来不知道这个群还在不在，算了，尽量满足吧。
于是，关掉房间照明灯，打开落日氛围灯，程瑭熟练地撩起t恤下摆，举起手机，调整角度，咔嚓咔嚓。
挑一张效果最好的，群发。
【主播真是太宠粉了，泪目泪目。】
【陈皮小糖我要亲死你，快过来让我亲亲。】
【只有我很失望吗？群里潜水七个月了，还是eat不到主播。】
【......】
真是虎狼之词。
程瑭面颊逐渐发热，再待下去他又要被粉丝开涮了，连忙落荒而逃。
“好了好了，大家早点睡觉，注意身体健康。”
长按，群发。
发完消息，程瑭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