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病得不轻。
易楼评价。
也没喝酒呀,怎么醉到分不清大小王了!
“你装什么……”易楼皱眉。
傅宴礼眨了眨深紫色的眸子,眯眼,紫色的暗光在眼里微微流转。
“我发现一件事,”易楼也眯眼,不确定地开口,“你不是傅宴礼吧……”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顾裴——
对,顾裴——
马上找顾裴……
顾裴一定有办法解决。
傅宴礼微微垂眸,等了两秒,才抬眼,“你发现了?”
易楼:!!!
“你是谁?”
易楼边问,边不动声色地后退,把手机放在身后,向门外的保镖发消息。
傅宴礼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歪着头,用一种易楼从未见过的玩味表情打量着他,足足过了三秒,他才突然噗嗤一笑。
“哈哈哈,被我骗到了吧,”傅宴礼眨了眨眼睛,“我真是傅宴礼,只不过,顾裴认为我有两个灵魂,所以我提前演一演。”
“什么两个灵魂?”
“不是两个灵魂,”傅宴礼解释,“应该是两段不同的记忆。”
“我有上个世界的记忆。”傅宴礼说。
上个世界,偏偏一切都不如愿。
所以,这个世界,也足够艰难。
“上个世界,我对徐闻辞做了很多错事,他怨恨我也是很正常的……”
“你做了什么?”易楼已经听傅宴礼说过无数次这几句话了,但他只是皱眉,并没有直接打断他的话。
“可能是抽血,丢到雨夜,因为白月光冤枉他。”傅宴礼眯眼,认真回忆。
“还有吗?”
“很多,数不清。”
易楼:剧本的这些……真是不把徐闻辞当人。傅宴礼要是真的做了这些,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然后,徐闻辞杀了我。”
易楼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嗯?听错了吗?
再听听。
“任何一个人听到他的经历,都会理解他想杀我。”傅宴礼叹气。
“所以你打算演戏,把锅甩给另一个灵魂?”
“你可以这么理解。”傅宴礼说。
在这个世界上,一切似乎都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
他本以为,上个世界既然无法挽回,那这个世界再努力一些,不至于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
可是,记忆永远存在,伤害便永不会消失。
徐闻辞不会原谅他。
正如他不会原谅对他施以心机的父亲。
他们之间,隔着过去,隔着仇恨,隔着彼此心底藏着最深的阴影。
徐闻辞不会允许他的靠近。
这份沉重得到令人窒息的绝望,仿佛在两人之间堆起了了一道冰冷的围墙。
在围墙的另一面,它所投下的阴影,化为了具体又光怪陆离的梦魇,将徐闻辞紧紧缠绕。
“不要,不要靠近我。”
徐闻辞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轻声呢喃。
他不是一个说梦话的人。
只有做噩梦的时候,才会呢喃几句害怕。
李苏荷轻轻推开门,微微蹙眉。
徐闻辞睡得并不安稳。
淡蓝色的刘海贴在他的额头,遮住了眼睛,但依稀可以看出,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在鼻梁处投下阴影,下颌处的阴影淹没在睡衣深处。
她的孩子……平安生活了好多年。
平安就好。
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有他的奶奶在,他一定不会过得很坏。
虽然,也不会很好。
她抿唇。
拧眉。
但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回来了,她会在接下来,一直陪着她的孩子。
只是,她皱眉,傅宴礼这个人,值得信任吗?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卷入纷争,但是她又无比清楚,徐闻辞喜欢傅宴礼。
“不要靠近我,讨厌鬼。”
“不要靠近我。”
“不要叫我宝宝。”
李苏荷终于有些懂了,为什么徐闻辞在听到她第一次叫他宝宝的时候会那么抗拒了。
这是他的噩梦。
第60章 身上有酒味的鬼
李苏荷并没有告诉徐闻辞,是傅宴礼劝了她好久她才愿意回到海城,也没有说她为什么在徐闻辞小时候便离开他。
徐闻辞也没有问。
她站在门口,关上房间门,沉默着站了很久。
她本来……不该来这里的。
是傅宴礼的坚持,让她直面了这二十多年的噩梦。
“他现在过得很好吧,我……”她只不过说出上半句,下半句便被打断。
“他想见你。”傅宴礼双手紧握,声音却很轻很轻。
傅宴礼连着找了她好几天,她本就不坚定的心渐渐动摇。
她不确定地开口,观察着他,尽管知道这是一个确定的答案,“你……喜欢他?”
傅宴礼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只是来当说客的。”
但口口声声说着讨厌他的徐闻辞,怎么会让他来当说客。
李苏荷咽了一口唾沫,忍下眼眶处的湿意,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哭泣,起身,抿唇,“我还有其他事情,先走了。”
傅宴礼舔了舔唇,立马起身,快步追着李苏荷。
他一向知道,徐闻辞的妈妈,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徐闻辞也是。
徐闻辞的妈妈不必对他心软,但一定会对徐闻辞心软。
但是,现在他很想知道,如果剧本所设定的所有束缚都已经消失,他和徐闻辞,会发展到哪一步?
这个念头并非第一次在暗处滋生,总会在不经意间如同藤蔓,缠上他的心头。
当他每次面对着易楼时,他逃避已久的这个问题,总是被对方问起。
“你早就知道剧本会发生的一切?”易楼问。
“嗯。”傅宴礼点头。
“那你前二十年不反抗?”易楼不解。
傅宴礼不说话,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偷偷皱眉,有点苦,他垂眼,恰好遮住眼底的乌青,“找不到办法。”
“骗人的吧!”易楼无语,“你肯定没少反抗。说实话,一个月前你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以为你在和我开玩笑。”
“我不能告诉你,守则惩罚。”傅宴礼自动忽略了前一个问题,直接回答第二个。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打乱你和徐闻辞的相遇,或许一切可能会有一点改变……”易楼皱眉。
“不会。”傅宴礼说。
“你试过?”
“没有。”
“不过你也试不了了……”
“嗯。”本来是有机会的。他不想试。
不想斩断他和徐闻辞的联系。
“不过,我现在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头发怎么回事?”易楼指了指傅宴礼头上的帽子。
“没什么。”
【徐闻辞,我头发被剪毁了。】
傅宴礼低头,不打算和易楼继续话题,掏出手机刚发出这么一句消息,得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徐闻辞这人简直没良心!
他肯定知道是自己把他的妈妈找回来的,还这么对待他!
也就是仗着自己喜欢他。
不对,徐闻辞现在根本不在意他。
这股无处安放的憋闷驱使他抬脚,以为不太注意脚边的桌子,被桌子绊了一下,桌上的酒杯溢出酒液,有一部分,滴在他的衣服上。
他蹙眉,朝易楼使眼色。
易楼无语,傅宴礼把他的酒撒了就算了,怎么还丢下烂摊子让他管……
傅宴礼心底的烦躁更甚,他低着头,不知道自己去哪里。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徐闻辞的家门口。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抬手砸向了那扇年岁有些久的门——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让正在整理线索的徐闻辞下意识皱眉。
没人会来找自己。
除了……
他意识到这一点,揉了揉有些发僵的脸,深吸一口气,抿唇,打算好好说话。
不能每次看到傅宴礼那张脸直接就生气,好好聊一聊,然后分道扬镳。
好好说话。
可当他打开门,抬眸看向傅宴礼的脸色时,却微不可察地皱眉,强扯起的微笑此时比哭还难看。
见鬼了。
真是见鬼了。
傅宴礼这只鬼又来找他了。
还是一只发型被剪毁的鬼。
其实也不算被剪毁。
此时醉倒的鬼明明闭了眼,却准确无误地搂住了他的腰,脸颊蹭在他的脖颈处,微不可察地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
“你为什么来这里?”
鬼的身上有酒味,喝醉了?
“徐闻辞……”鬼又拿脸颊蹭了蹭傅宴礼的脸颊,带着酒味的呼吸擦过徐闻辞的脖颈,激得徐闻辞下意识屏住呼吸,听着这个鬼挂件一句又一句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