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陈栖没说话，两眼恍惚了一阵。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小山村，那个偏僻的县医院手术室门前，被递到手心的树莓味硬糖，吞进喉咙里是会误以为黏膜被糖刮破的酸涩味，以及那么微不可察的丁点儿甜。
“没事。”陈栖说，“就是以前吃过，爱吃。”
克里斯曼咂了咂嘴：“爱吃酸可以喜欢上漂亮omega，有的是机会吃。”
陈栖眨了眨眼，鼻息前依旧萦绕着那阵树莓味。
经久不息。
他想，其实喜欢上漂亮alpha也可以吃到。
“你这么喜欢吗？”克里斯曼打趣道，“你实在喜欢，我可以送给你。”
陈栖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克里斯曼：“原则上是不可以，因为信息素是很隐私的东西，但是这位被采集者和我有点儿交情，外加上我真的很爱看你比赛，如果你愿意送我一件签名版车队联名赛车服的话，我可以昧着良心……”
陈栖毫不犹豫：“必须可以，签身份证号码都可以。”
克里斯曼：“我等会让人拿正装瓶的给你，你天天拿它泡澡都可以——”
“克里斯曼。”
“我看你是想被我调回美国总部了。”
一道低沉且熟悉的声音响起。
陈栖和克里斯曼都是浑身一麻。
紧接着。
陈栖扭头，几乎是呼吸都屏住了，立即把手里握着的小瓶子藏到身后。
“陆陆陆陆总啊。”克里斯曼当即立正，一副谄媚的表情，“我那不是想和我们邀请的代言人搞好关系吗？这人家好不容易在整面墙上喜欢这一瓶，送了也没关系吧？”
陆聿珩挑了挑眉。
扭头。
黑沉的眸子盯着陈栖的脸。
陈栖喉结滚了一下，有点结巴：“陆、陆先生。”
“嗯。”
陆聿珩语调里没什么情绪，问：
“你喜欢我信息素的味道？”
陈栖猝不及防地顿住，不敢置信地抬眼。
发觉陆聿珩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后，陡地红了整张脸，紧张得语无伦次：
“陆先生……”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我只是不知道这个是你的信息素，我已经放回去了，也不会告诉别人你的信息素……”
“没事。”陆聿珩看着面前的发旋。
忽然想起上次陈栖直勾勾盯着他的模样，眼睛怎么那么大，脸看起来也很软。
漂移小王子？陆聿珩挑了挑眉。
和赛场上的模样还挺反差。
又喜欢盯着他看，又不敢盯着他看。
“我只是询问。”陆聿珩语气淡薄，“如果你喜欢，可以送给你。”
陈栖慢吞吞地抬起脸，似乎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他酝酿了很久，小声问：
“真的吗？”
“真的可以送给我？”
“可以。”陆聿珩，“我从来不开玩笑。”
陈栖脸上烧得更厉害，脑袋点得飞快：“那谢谢陆先生，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
夜晚，陈栖抱着香水瓶躺在被窝里。
基地的队员晚上说要出去吃火锅，陈栖以肚子不舒服为由窝在基地看家，实则拿着香水一整天都没放下来过。
他给尤又晴打去视频电话：
“我今天……知道陆聿珩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了。”
尤又晴愣了一秒：“你不是beta吗？”
陈栖点头，眼睛亮亮的：
“苏瑜帮我接了个代言广告，是陆氏名下的香水公司。”
“我去陆氏总部，闻到了陆聿珩信息素的香水，他说送给我了。”
“……？”
苏瑜脑袋空了一秒。
她嘴角抽了抽：“停，你知道alpha和omega信息素是多私密的东西吗？他把自己信息素味道的香水送给你了？”
“……嗯。”
陈栖手指蜷了蜷，整个窝在被子里。
他刚洗完澡，头发吹得半干，干净的小脸如此看着尤又晴，看得尤又晴都快成陈栖的妈妈粉了。
她捂着脸：
“哎，是我的疏忽，忘记给你科普alpha和omega的知识了。”
“寻常的你应该知道，比如omega和alpha*是通过信息素引诱结合。”
“易感期和发情期时，omega和alpha会无法克制自己的信息素，诱导匹配度高的异性，这种时候他们就需要一针抑制剂，药物会安抚他们。”
陈栖点头，耳根有点热。
他平时偶尔会看omega和alpha的小说和小*片，并不是不懂这方面的知识。
只是……
送香水。
陈栖当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儿经过尤又晴一点拨。
陈栖觉得这种行为和把穿过的内裤送给别人没什么区别。
他捂着脸，有点绝望：
“那我要还给他吗？如果许先生知道了，会不高兴吧。”
尤又晴叹气：“不知道。”
她的美甲在桌板上不规律地敲，也搞不清楚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算你不懂alpha送你信息素香水是什么意思，陆聿珩总懂吧？”
“什么意思？”
“勾引你和他婚外情？”
尤又晴义愤填膺：“你喜欢上长得帅的alpha姐妹可以支持，但你不能跟长得帅的渣男厮混。”
陈栖很想狡辩，陆聿珩不是长得帅的渣男。
他只是长得帅。
不过话如果说出来，可能会被尤又晴从榆州市区杀过来掐死，陈栖硬生生憋回去了。
“没厮混。”
陈栖小声说。
“他可能只是听见我说喜欢了，出于礼貌，才送给我。”
尤又晴冷笑：“那我说喜欢人民币，银行怎么不送给我？”
陈栖：“……”
陈栖：“你跟刑法说去。”
尤又晴：“嘁。”
她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死恋爱脑。
“随便你吧。”尤又晴说，“反正他都订婚了，你自己把握分寸，虽说许竹迎跟你表白了，但不代表他们夫夫关系不和。”
“豪门里头的事情多得很，陆聿珩虽然现在完全掌权了，但他伯伯那边可没完全死心，据说今年把澳洲的私生子都接回来了。”
“你还是专心比赛吧，等……他和许竹迎彻底结婚了。”
“或许你会好放下点儿。”
陈栖眼皮敛着，不动声色地颤了下：“嗯。”
尤又晴看他表情很可怜，说：
“长痛不如短痛啊，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你长得这么周正，赛车又牛逼，可是我们村儿最有出息的赛车小王子呢。”
“在一棵树上吊死多不行。”
“诶，找个时间我给你推个alpha，司法院的检察官，顶级alpha呢，28岁刚好比你大六岁，最适合结婚的年龄差。”
“你试试和人家接触呗？”
“……”
陈栖没说话，垂着眼。
尤又晴安慰他：“没关系的，喜欢过也就喜欢过了，男子汉大屁股，要有翻篇的勇气。”
“何况……你也说了，他幸福就行不是么？”
幸福。
陈栖后知后觉地点头，只是吸了吸鼻子：“嗯，知道了。”
尤又晴：“那alpha的联系方式还要不要？”
陈栖脑子乱麻麻的，压根没心思想这事儿，只随意地敷衍了一句：
“随便吧……”
“我有点困了，先睡了，明天还得早起去训练呢。”
尤又晴点头：
“行，那先挂了。”
“你好好休息，我这还没下班儿呢，上头要来个检查，这几天我们部都忙得要出残影了。”
说完，通话挂断。
漆黑的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陈栖在混沌之中停滞了很久，才把怀里的香水拿出来，依依不舍地嗅了一下。
他如果是omega就好了。
说不定那时候就能闻到陆聿珩身上的信息素味。
……
周六，俱乐部受邀参加一场运动赛事的开幕式，作为开幕暖场的车队表演，活动举办方只要邀请了他们队伍里人气最高的几位。
没什么要求，纯炫技即可。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没什么难度，甚至连彩排都没有，当天早上起床就出发前往场馆了。
路上，苏瑜叭叭个没完：
“诶，邵思白。”
“你去台江参加活动一趟报销给我报一百万？怎么，你在台江买金子了？”
邵思白微笑：“明明是顾霄哥让我帮他带个限定款的模型回来，他不给我转账，那我只能报公款咯。”
“……”
苏瑜咬牙切齿：“等我回去就宰了他。”
车内一阵哄堂大笑。
大伙都知道顾霄是个妻管严，他们家里的财政大权掌握在苏瑜手里，平时顾霄想买个什么都得上报申请书。
多半是申请不成功，才铤而走险出了这么个先斩后奏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