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陆灼转移话题:“我……先看看孩子。”
  他从时眠的身边经过,隔着小阳台的玻璃门,他隐约看到了床铺中央的确有一个小小拱起的弧度,伴随着呼吸的轻微起伏。
  陆灼的眸光瞬时一凝。
  时眠小小吸了口气,试探道:“你会喜欢他吗?”
  陆灼听不进去。
  他此时脑子里,只重复着一个问题:孩子是谁的?时眠和谁的??
  时眠还在犹犹豫豫:“这个孩子可能和你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陆灼眸色沉沉地看他。
  时眠和他对视两秒,眉心间重新乌云笼罩。
  “你想不认吗?”
  时眠冷声道。
  陆灼:“……不至于。”
  哪怕不是他的孩子。
  但这孤儿寡夫的。
  这顶绿帽子他戴定了!
  时眠冷哼一声,看起来要往回走,可惜率先被下定决心的陆灼牵住了手。
  “我们这就结婚。”
  陆灼说。
  时眠茫然仰头:“啊?”
  陆灼:“我养你。”
  片刻后,他才像是掩耳盗铃的,补充道:“也养他。”
  时眠晃了下神。
  “你发誓?”时眠不确定地反问道,“无论贫穷、富有,无论健康、疾病,还有无论它不管长什么样子,是什么物种——
  你都会好好地爱它,不离不弃?”
  陆灼:“我发誓。”
  不过,为什么还会有“物种”限定?
  似乎是他的语气的确真挚,时眠好像是勉强相信了他,把他带到了那个呼吸孱弱的小生命面前。
  巴掌大小的小生命,安详地包裹在柔软的蚕丝被里,它的脸颊一鼓一鼓,看起来睡得正熟,对周遭的环境变动一无所知。
  陆灼:…………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时眠轻声摸了摸它的脑袋,眼中欢喜之情愈发浓烈。
  陆灼一字一顿:“这是、你的、孩子?”
  时眠纠正道:“是我们的。”
  陆灼沉默得更久了。
  “孩子”像是被吵醒了,哼哼唧唧的,既不哭,也不闹。
  陆灼和它对峙了许久。
  时眠双手拎起它,把它和自己的脸并排放在一起。离远了看不出,这么一放才发现,时眠和对方的眼睛弧度长得一模一样,此时一大一小,四只眼睛齐刷刷、圆溜溜地看着他——
  时眠:“看!”
  小生命:“汪!”
  陆灼:……
  时眠兴致勃勃:“很显然吧,它是我亲生的。”
  出生三个月的小奶狗,哼哧哼哧要往陆灼这里爬,似乎对这个“新来的庞然大物”感到十分惊奇。只是,它发育得似乎不怎么好,走起路来踉踉跄跄,走三步就能摔两次。
  陆灼忍不住抬手,在它身下垫了一下。
  小狗直接咕噜噜的,顺着滚到了他的怀里。
  陆灼无力道:“挺像的。”
  时眠乐滋滋。
  小狗天然知道如何亲人,根本不用陆灼帮忙,它自己就费劲巴拉地调整好了角度,软软的梅花脚踩在他的手上,舌头一伸——
  prpr的,激动舔他。
  陆灼rua了狗头,问:“你家孩子,取名了吗?”
  时眠震惊瞪大了眼。
  还要取名的吗?不是生完孩子就好了吗?
  陆灼其实挺喜欢狗的,一路过来的焦灼和紧张,都在小狗的热情中化成了一汪水。他虽然还是满心的无力,但眉梢眼角处,却已经跟着柔软下来,带着不自觉的浅浅的喜爱。
  这只狗看起来有点像比熊。
  又有点像泰迪。
  看多了还有点马尔济斯的基因。
  不过,圆头圆脑黑豆眼,颜值颇高。
  看起来也很有灵性。
  “我给你想了个名字,”陆灼抬起眼,温柔中带着些许笑,“就叫时呆呆。”
  如果不是呆呆。
  怎么会觉得自己生了只小狗?
  小奶狗亢奋了半天,终于舔到了陆灼的下巴。
  它高兴地发出了小奶音:“汪~!”
  陆灼摊手:“看,它也喜欢。”
  时眠鼻子有些痒,不解地揉了揉:“可我总感觉这像是在骂我。”
  与其叫呆呆。
  时眠盘腿坐在地毯上,郑重道:“不如叫它煤炭好了。”
  陆灼撸狗的手一顿。
  他低头看了看浑身雪白的小狗,一言难尽道:“和肤色不太配吧?”
  时眠解释:“我想,既然它跟我姓了,那它名字就取你的吧。本来我想把灼字拆开,叫火勺,可是火勺好难听,所以我又修饰了一下。”
  白狗。
  用火烧过。
  那不就是煤炭色了嘛?
  陆灼:“……”
  还挺受宠若惊。
  *
  *
  陆灼也没想明白,明明自己只是撸个狗而已,最多就是花了一点时间,给“记忆和常识跟着一起混乱”的时眠科普了一番:
  男人是不能怀孕的。
  人也是不能生小狗的。
  时眠很失望:“我真不是omega啊。”
  陆灼捏了捏狗爪,意味深长地看向他:“需要我替你放点片子吗?”
  时眠一时没明白:“什么片?”
  陆灼眼神似笑非笑,带着些许的侵略性:“给你上堂生理课。”
  时眠“呲溜”一下,直接钻到了被子里。
  露在外面的耳朵尖还是红的。
  陆灼拍了拍那个害羞的“紫菜卷”,再接再厉:“或者你更喜欢,我亲自上阵?”
  时眠径直丢了个枕头给他。
  ……然后。
  陆灼拿着枕头,就在旁边躺下了。
  再然后。
  他一不小心就在这儿“借宿”了。
  偏偏两人睡得很沉,等他们被时呆呆舔醒时,花园里阳光洒满了一地,已经是一片热闹。
  时父坐在小亭子里,戴着眼镜在看一本财经杂志,手边还放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温恬女士在修建枝桠,“咔嚓咔嚓”几刀子下去,原本圆滚滚的灌木丛瞬间变得坑坑洼洼。
  几个园丁在花园里喷洒浇水,来来往往。
  陆灼站在窗帘后,观察了片刻,道:“走不了了。”
  时眠打了个哈欠:“那怎么办?”
  要是昨晚没爬墙就好了。
  陆灼语气一顿:“没办法。如果不想被他们发现的话,只能等天黑了。”
  时眠挠了下脑袋:“也行。”
  他搬出了游戏机和手柄,方便陆灼打发时间,又偷偷摸摸去了趟厨房,偷了点食物回来。
  上楼的时候,他被时臣抓了个正着。
  时臣狐疑眯眼:“你怀里藏着什么?”
  一日没见。
  他弟弟“长”了俩胸。
  时眠被迫当着大哥的面,掏出了两个面包,丧丧道:“是吃的。”
  时臣更怀疑了:“你不是吃早饭了吗?”
  时眠支支吾吾。
  时臣想起另一件事,突然道:“对了,那只狗你喜欢吗?我和妈昨天去宠物店里挑的。”
  时眠:……
  你不早说。
  “喜欢。”他无力地吐槽道,“可是,为什么要偷偷放我被子里啊?”
  被子里就算了。
  偏偏放他屁股后面!
  时臣奇道:“咦,我放的是你房间那狗窝啊。”
  时眠:……
  原来是“煤炭”搞的鬼。
  算了。
  不能和孩子计较!
  时眠平心静气地端着意大利面上了楼。
  陆灼刚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
  时眠高声开口:“谁?”
  “你哥。”
  时眠惊悚两秒,飞快地把陆灼推进了衣橱里,还不忘低声警告:“你藏好了。”
  陆灼:……
  他觉得,他也没有这么见不得人。
  陆灼一米八五的身高,被迫和一堆衣服挤在一起,纵然衣橱空间不算小,但他为了不弄乱那些挂着的西装,也只能委屈自己的长腿,憋屈地蜷在角落里。
  饶是这样,仍显逼仄。
  他想了两秒,干脆把外套脱了,抱在手里,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房门打开,又关上。
  时眠尬笑:“哥,有什么事?”
  时臣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
  被窝很乱。
  小眠睡相一直差,本来不算什么异常。
  可时臣总觉得那上面,像是有两个人躺过的陷下去的痕迹。
  桌子上放着一盆意大利面。
  被人吃过两口,看起来像是匆忙间撂下的筷子。
  窗帘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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