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时眠:“是的吧。”
车子平滑地开出一段。
又转过了一个红绿灯的路口,陆灼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太在意地开口:“对了,比起你和路易斯的约定,谁更算数?”
时眠懵逼地眨了两下眼。
……路易斯是谁?
听起来,像是谁家的狗么。
陆灼:“嗯?”
时眠想不起来,没好意思问,万一这狗就是陆灼家的呢。他索性就含糊了一句:“差不多吧。”
“滋。”
突然一个急刹车。
第29章 是谁被抓包 这迟早会是一篇集合了伪骨……
时眠颤巍巍地抓住了车门:“你生气了吗, 陆~哥?”
称呼里还加了点颤音。
“没有。”
陆灼的否认比他的话音落得更快。
时眠:“哦。”
车里越来越安静,时眠抓着车门的手指越来越紧,手背上的青筋都跟着鼓了出来。
——陆灼你真的不生气吗?
——可是你的脸很黑很黑啊。
——而且车速已经飙到100了, 你还记得这里不是你的赛车跑道吗?
“到了。”
陆灼打断了他的走神。
时眠看了眼, 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
“哦。”
他略有些沮丧。
陆灼侧过脸看他。
时眠就坐在身边, 侧脸在秋景中被镀上一层暖橘色的金边。他的脸颊养了这些时日,终于不再像车祸后的那般苍白瘦削, 而是长出了点柔和的弧度, 只是此刻他的耳尖还带着点红, 眼睫又在风中乱颤, 看起来有种忧愁的脆弱感。
陆灼微微走神。
直至一片沾湿了的银杏叶,如同小炮弹一样地从半空掉下来,“啪叽”一下砸在时眠的额头上。
“嗷。”
时眠愤恨捂头。
陆灼轻声笑了一下, 伸手,将银杏叶从他脑袋上摘走。
时眠清亮的瞳孔,倒映的全是陆灼的身影。阳光透过厚密的云层照下来,正好将他的眼瞳泛成了浅淡的琥珀色, 像盛了半盏融化的秋阳。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陆灼。”
时眠的语气非常严肃。
陆灼嗓音低低的:“嗯?”
时眠右手微微握拳,鼓足勇气道:“你是因为我没记住你家的狗,所以对我生气吗?”
终于问出来了!
他憋了整整一路。
陆灼:“……”
有点没跟上这跳跃的话题。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因为我家的狗……不是,我家怎么会有狗……不是……”陆灼糊里糊涂地被带偏了思路, 连着组织了几次语言, 才终于整理明白自己的困惑,“总之,关狗什么事?”
时眠低声提醒:“路易斯。”
那不是个狗狗名吗?
陆灼反应了一会儿,像是黑白电影里突然卡顿的人物。但他眼中的迷茫没持续多久, 很快就被一点轻松的笑意所取代,他甚至没忍住,双手抓着方向盘,闷着脑袋趴在上面笑了出来。
时眠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灼原来还能笑成这样啊。
“你笑什么?”
他忍不住嘟囔。
陆灼摇摇头,眼中带着明晃晃的笑意,手里却从车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时眠双手接过,把它捧在自己的胸前,眼神期待又困惑。
陆灼解释:“礼物。”
时眠脸又鼓了起来:“庆祝我去医院啊?”
“不是,”陆灼抬起的眉眼略显认真,“是庆祝你朝着'找回自己'的方向,往前走了一步。”
时眠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太热了。
他低头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是一只腕表。
布灵布灵的~
镶满了钻。
表盘是深蓝色的星空图,以钻石为星星,银色的弯曲指针像是一条跨越了银河系的星河。时眠觉得自己的审美被狠狠扎中,忍不住道:“我好喜欢啊~”
确实喜欢。
连头上的呆毛都翘起来,跟着晃了晃。
就连嘴角的明媚笑意,都要比腕表的星盘还要璀璨。
陆灼跟着唇角微松:“喜欢就好。”
时眠感动:“你怎么这么懂我?!”
陆灼:……
大概是因为。
半年前,为了跟自己抢这只腕表,时眠在拍卖会上,硬生生砸到了八百万的高价吧。
但最后还是以八百五十万的价格被自己买走。
听说事后,时眠为了这事闹脾气,还砸掉了一个古董摆件。
而陆灼听说此事后,在各个社交圈里嘲笑了他好几天。
……时眠失忆了,其实也挺好的。
陆灼心虚地碰了碰鼻尖。
时眠还在泪汪汪。
“真的,你是我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他感动死了。
“咳咳。”
陆灼在秋风中被呛到了。
时眠高高兴兴地跳下跑车,一扭头,陡然看到了时臣那张乌漆嘛黑的脸。
他猛地往后蹿了一步,像是只受了惊的兔子,一蹦起码三尺高。就连眼睛,也跟着受惊般地瞪得滚圆,满是惊诧地看着时臣。
时臣像是从商务场合匆匆赶来,身上还是那套正儿八经的西装。
时眠抓着腕表的礼物盒子,莫名警惕且心虚:“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时臣慢条斯理地整了下袖扣,眼风轻飘飘地扫过两人,又轻飘飘地说,“就从你喊他亲哥那句开始到的。”
陆灼:……
时眠:……
两人同步心虚地低下头。
#小学生谈恋爱被抓包#既视感。
*
自从那次在家门口把陆灼抓包后,时臣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仿佛非要证明给时眠看,到底谁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比如——
他非要推掉周一的会议,来陪时眠逛街。
时眠有苦难言。
“这些手表,你最喜欢哪一个?”时臣以经典霸道总裁的姿态,强硬地将弟弟扣在柜台前,逼着他在眼花缭乱的手表面前选择。
那架势,就好像在问:
我和陆灼,你喜欢哪一个?
时眠崩溃:“都差不多啊!”
时臣点头,对着柜姐,手一挥:“全都包起来。”
时眠:……
“没必要,哥。”他拉了拉时臣的衣袖,战战兢兢,“我又不是蜈蚣,戴不了这么多手表。”
说起蜈蚣,时臣就下意识低头,看向了他的鞋。
时臣眉心微蹙:“我记得,你好像也很喜欢买鞋。”
时眠:…………
半小时后。
“这些,包起来。”
时臣又是手一挥。
店员眉开眼笑地开始打包。
一个小时后。
“包起来。”
两个小时候。
“包起来。”
……
时眠瘫在副驾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谁来救救他啊。
谁懂这种一天之内逛了十来家店,然后看到什么都要统统被“包起来”的疲惫感?他觉得再逛下去,他这个人也快要被“包起来”了。
时臣给他买了杯饮料,直接递到了他手上。
时眠双目无神,痴呆地接过。
时臣说:“后天我会陪你——”
时眠被饮料呛了个惊天动地。
他惊悚地看向自家老哥。
时臣皱眉,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多大人了,还这么不小心——后天陪你去看医生。”
时眠:“……哦。”
原来只是看医生啊。
他喝着饮料,默默地想起,之前陆灼好像和自己约好了,以后要一起去医院的。
时眠试探地开口:“其实,我可以一个人——”
时臣:“你不可以。”
时眠继续试探:“那我也能找朋友——”
比如某个姓“陆”名“灼”的朋友。
时臣冷笑一声:“更不可以。”
时眠抿了下唇,无意识地戳着吸管,冰块被戳得“咔啦咔啦”作响。
他也不是想和陆灼去。
就是……就是……
他就是了半天,仍然没怎么想明白。
等到半个杯子的冰块都化了大半,时臣才突然开口,只是脸没有朝向他,而是似乎很专注地注视着前方,说:“小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是个好哥哥?”
时眠窘迫:“没有啊。”
说不上来的、千头万绪的情绪,也在这会儿露出了一个可以追踪的线头。
是了。
他不太想让时臣“推掉正事”陪他去,就像今天,看着时臣一而再地忽略掉那些“打扰的短信”,他略略有些高兴,但也总会有种手足无措的“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