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转过头望着上空。
稀薄的空气之中浮出了一张脸。
它垂着头看着自己,目光柔和而慈爱。
然后。
它掉下了几滴泪水。
落在他的胸口上。
也许不是泪水,是下雨了。
人们停下了刀斧,然后跑了出去。
“下雨了。”他们的欢呼声连成了一片。
“下雨了!”
他微微偏过了头,看到了干涸到龟裂的大地,好像裂开的道道伤痕。
而下雨了。
“是雨水啊!”一浪一浪的欢呼声。
“果然,只要把它撕开,就会有雨水了吧。”
他们在说什么。
他听不懂。
但是下雨了,他们得尝所愿了,大概是一件好事吧。
他坐了起来。
他恍然间发现自己似乎坐在一片虚空之中,下面是破碎的尸体,而他全然完好无缺地坐在那里,然后他走了下来。
人们对他顶礼而拜。
他看着潮湿的地面,泥潭,和黑色的沾染着血渍的人群。
陷入了困惑。
“我等恭迎养生主驾临。”
他打了一个激灵。
不知道是因为雨水太冷,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然后他从人群中走了过去,走向了远方。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在路的尽头,他在河边掬起了一捧水,从头顶浇了下去。
然后他化为了虚无和万物。
(未完待续)
第58章 日主
r, 李维·阿尔文·威廉姆斯·谷腾堡。
你此生所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他的确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他的确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跪服在陪胪的脚下。
被它绯色的眼睛审视着。
他的肩膀被两个伊甸园教教徒压着,双手被绑在身后,他们迫使他跪在陪胪的面前, 黑色的王座之下。
而那个熟悉的黑发青年坐在上面,用深红色的眼睛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还自作多情以为你来寻求我的庇护了呢。”陪胪说道, 他抬起了一根手指, 给自己点了根烟, “我还以为你多少将我的话听进去几句了。”
“但是看起来你好像并不高兴和我的重逢。”
他打了个响指, 伊甸园教的教徒纷纷退了出去。
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烟,递给了r。
r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抽烟的。”
“那好吧。”陪胪说道, 他自顾自地抽了一口, “我记得人类似乎觉得抽烟不太好。”
“因为不健康。”r说道,“尤其对别人不太健康。”
陪胪笑了一声,“这样。”
“那岂不是很适合我。”它闲闲地说道。
陪胪的目光落在了r的手上。
青年的手腕被用铅丝捆绑着,有铅丝甚至从皮肉中间穿了过去, 遏制着他过分强大的愈合能力,然而组织已经开始长合了。
因此让两只手腕都肿了起来。
“看来他依旧不吝惜于给予你力量。”陪胪说道。
r沉默了一会。
“即使能无限的重生, 也终究是血肉之躯。”陪胪说, 它的目光移回了自己的手上, “他也好, 你也好, 终究与我和末坦达不同。”
“我们并非擅长愈合, 我们根本不会受伤。”陪胪说道, “毕竟你从来很难真正砍开火焰。”
“只能被熄灭么?”r问道。
“也许吧, ”陪胪笑了一声, “但是如你所见,我到今天也没有被熄灭。”
“为什么零依旧是血肉之躯呢?”r问道,“他不能像你一样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吗?”
陪胪似乎想和自己聊聊,r有这种感觉,他在一边坐了下来,竭力让自己忽略疼痛。
“当然可以。”陪胪说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为什么?”r问道。
“你应该比我清楚。”陪胪慢条斯理地说,“为了感受痛苦。”
他拥有一张和零极为相仿的面孔,r只是觉得他的表情浮现在这样的脸上,没来由的有几分怪异。
“我知道他经历过某些故事。”陪胪淡淡地说,“不过你应该也可以经历。”
“我知道人类对这种生命力是很好奇的。”陪胪说。
“他们冰冻过他,也火烧过他。”
“将他冻成齑粉,或者烧成灰烬。”
“当然也试过病毒或细菌。”陪胪漫不经心地说,“你猜人类为了这种力量,会做出点什么。”
r沉默了一会,“但是这样对你来说是好事不是吗?”
“当然了,”陪胪笑着说,“但是你也不要指望让我说一句感谢招待。”
“我只是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来到此世的某个,东西。”它思索了一会措辞。
陪胪垂下了黑色的睫毛。
它摆弄着手里的香烟,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r静静地端详着它投在墙上的影子。
r的心中涌起了一个诡异的感觉。
类似于某种只要说出来别人都会觉得他肯定是在发疯的想法。
陪胪很像零。
尤其是安静下来的时候。
陪胪在手中的记事本上随手画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r提问道。
陪胪似乎并没有感到忤逆,它将笔在手里转了转,“设计我的千阳之日。”
“我的千阳之日,将是覆盖整个世界的异空间。”陪胪说道,“千阳之日之下,众生平等。”
“无人生还?”r问道。
“怎么可能。”陪胪将笔的末端含在了嘴里,含混不清地抱怨着,“他没和你说过吗,苍天有好生之德。”
“所以任何一个异空间,必须可以生还。”
“这个规则对你也有效吗?”r问道。
“当然了。”陪胪说道,“毕竟这是,他的意思。”
r隐约觉得这个他并不是零。
但是又觉得必然和零有某种关系。
陪胪似乎并不介意他知道什么内情,继续侃侃而谈,“此为劫渡世界之时,”
“因此为了支撑它的出现。”它抬起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
“我需要有四位使徒为我先构筑四个世界作为支柱。”
“生老病死吗?”r问道。
“当然不是。”陪胪说道,“我为此世之恶而来。”
“所以他们要为我奉献的是,虐,暴,贼,有司。”
“子张曰:‘何谓四恶?’ 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南博士轻声说道,“就是这个意思。”
“这就是它需要四位使徒为他奉献的恶。”南博士说。
“所以你分到了哪个?”零随口问道,他正在打扫着收容所,和所有的每一天的工作程序一模一样。
“我分到了贼。”南博士抓了抓头发,“我那一瞬间甚至觉得他们是不是在内涵我是反贼。”
“然后我想到好像外国没有这种游戏。”她飞快地说,“所以我略微感到了一丝安慰。”
“我猜,所谓的构筑世界。”南博士说,“无论是世界的主人犯下了这个罪行,还是世界的规则逼迫里面的囚徒产生了这种罪恶,都可以被陪胪所用。”
“如果说要破解千阳之日的降临我们必须破解这四个基石。”南博士说道,“但是他们的要求是,将成功率压低到千分之一之下。”
“对你来说,设计这样一个世界并不难吧。”零轻声问道。
南博士抬起了手,然后她的手在距离键盘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她说道。
“也许很难。”
零安静地给扫地机器人打开了门,目光落在了白色的机器上。
“我在等r将最后一块拼图带给我。”零说道,微微偏过了头,“如果杀死r的话,我就可以选择成为它了。”
“但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呢?”零问道。
南博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因为尤潘基。”她说道。
“因为我所有的资料都是尤潘基提供的。”南博士说道,“我知道,养生主每次都可以中和陪胪。”
“被千阳之日烤干的大地将再一次被天之慈雨滋润。”
“但是这是尤潘基说的。”南博士拉了拉自己的头发。
“当然他很有可能说的是对的,毕竟我在追求养生主,他早就想把我拉进伙了。”南博士说道,“但是我能切实查到的一件事是。”
“每次这样的灾难之后,人口都将锐减。”
“当然人变少了,纷争的确少了。”南博士承认道,“可能人类就是这种很贱的生物吧。”
“但是生命总是会自己找到出路的。”
“我相信人类有朝一日也能找到出路。”她叹了口气,“所以得试一试啊。”
“我要找到尤潘基到底篡改了什么,”南博士说,“可能会逼近我内心的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