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许怀宴:“好吧,你继续耍帅,反正你都请我吃饭了,我认定你是我朋友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为你两肋插刀的。”
杨多铎:“加一!”
路骁:“……”
早知会被缠上,路骁绝不会请二人吃东西。
他抗拒二人接近的沉默寡言和臭脸,都被二人当做腼腆、内向,他排斥的话语砸出去,只会被二人原封不动砸回来。
他真的没招了。
此前十几年,路骁形单影只,他行走匆匆,从不为谁停留。
认识杨多铎和许怀宴后,他的世界忽然变得好吵闹。他经常觉得头大,经常被二人气得头痛欲裂,他从没见过这么中二、幼稚、笨的人。
他冷脸旁观二人犯蠢。
冷脸到他的生日那天,他又因为赛车事业和家里闹了个翻天,老爷子一怒之下把他赶了出去。
寒冬腊月里,他穿着单衣坐在雪中长椅上收到了二人依次发来的生日祝福。
他抱着试试的心态打了两个电话,居然非常轻松地喊出来了两个人。
那个生日他和杨多铎、许怀宴一起度过了。两个人看到他脸上清晰的指印,再看他呆滞表情,能猜出来他经历了什么,纷纷扁着嘴边替他打抱不平边给他点蜡烛,祝愿他来年平安喜乐、顺顺利利。
摇曳的渺小火焰中,路骁眨眨眼,欲盖弥彰地揉了揉眼睛,擦去他最讨厌的代表无能的泪水。
许怀宴“哎呦”一声,他拿手给路骁扇风:“别耍帅了!我已看穿你的倔强!别倔了,快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看路骁真哭了,许怀宴也有点忍不住:“你别怕,不管你干啥,我俩都会支持你的。”
杨多铎:“加一!”
路骁:“……”
或许是被凛冽寒风冻坏了脑袋,路骁第一次觉得那二人的声音不吵闹了,他也觉得,有朋友确实还不赖。
自他想通以后,三人的感情愈发坚不可摧。
不过常年独处的后遗症还是让路骁很难彻底适应,他尽他所能地融入,可还是偶尔厌烦,烦杨多铎太能闯祸、太能玩、太不着调,烦许怀宴太自大、太不讲理、太没上进心。
不过很多时候,他都能压下那些排斥的心理。
直到许赞礼出现。
在霍嘉瑾对许赞礼一见钟情的同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许赞礼也有了那个心思。
其实真的不该。
他不该忘了许赞礼真少爷的身份被证实后,许怀宴有多害怕无措。
可他控制不住地关注许赞礼,当他某一天发现自己心里的秤在二人之间偏向了许赞礼,他就料到会有和许怀宴撕破脸的一天。
路骁已经不敢再回想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了。总之人生忽然像脱缰的野马,他一拍脑门做出一个又一个不好说对错的选择,至此再也回不了头。
路骁努力地抬起头,再次看了眼少年背影,想从其身上找到哪怕一丝熟悉的感觉:“我今晚是想……和你说……其实我喜欢……”
许怀宴:“我知道,你喜欢许赞礼。”
上一世有一段时间,路骁也很反常,经常约许怀宴单独说话,他站出去就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甩甩手就说算了没事。
那时路骁也想过坦白,但这厮最后还是决定做狗了。
发现许怀宴知道,路骁没有很意外。这段时间许怀宴疏远他,他早猜到原因了。扯了扯嘴角,他低声说:“对不起……”
许怀宴想到路骁上一世冷眼旁观他受苦、还给他那些评价的模样,没忍住轻嗤一声:“得了吧,少装了,恶不恶心。”
许怀宴挥了挥手里的欠条:“作为你的债主,你现在有什么疑问吗?”
许怀宴以为路骁会问“你怎么知道我欠了多少钱”、“你怎么知道今晚他们要打我”、“你和丁琛是不是一伙的”、“为什么提前准备好欠条”、“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这些他都提前编好了借口,只要路骁问,他可以狠狠煽一下情,骗路骁乖乖给他还钱。
路骁没问这些,他又趴回了冰凉的地上,浑身僵硬地望着地板。
地上有一半明一半暗的分界线。
他蜷缩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头越来越晕,心跳越来越快,一阵一阵犯恶心,眼皮再也支撑不住,本能说了句:“我想死,行吗?”
许怀宴听清这句话就回了下头,见路骁真的昏死过去,他连忙上前:“别乱来啊你,哪有这么问债主问题的?你先别睡,嗨?试试把钱还完再死呢?”
第65章 都藏哪了
许怀宴是蹑手蹑脚进家门的。
他回来的有点晚。
他在去制止丁琛揍路骁前就让保镖叫了救护车,路骁刚晕过去,救护车就赶过来了。
许怀宴没跟去,他想先折返和杨多铎打声招呼。
不料走到巷口,就见杨多铎倚靠在他不久前站着的地方发呆,一向喜色的人面容严肃,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傻站着。
都不傻,朋友这么明显的异样,杨多铎岂能每次都看不出来,想着跟出来瞧瞧,就都听见了。
彼此相对无言片刻,杨多铎终于回过神来,他摇摇头:“我没事,遇见个朋友,我晚上还有场,你先和骁去医院吧。”
没等许怀宴做出反应,杨多铎就先走了,走出两步又跑回来轻声说:“宴子,你做得对。没必要因为我自责,本来就是骁的错,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忍到现在,谢谢你。”
“宴子,我也早就想说了。你别老是管别人什么想法,多向着自己点,你自己开心和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我废话不多说了,还有人在等我……另外就是,你别怕,也别伤心,无论别人怎么选,我不会变。我向着你。”
杨多铎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许怀宴在原地静了静才去了医院。
路骁人虽然瞧着是被打了个惨,但没伤到要害,就是轻微脑震荡,手扭着了,没有骨折,养养就行,不耽误用,腿上也是要留好多疤。左右都是点皮外伤,并不会影响他赛车。
许怀宴听完这些诊断,直接再次刷新了他对主角命好的认识。
让揍到50%的生命值,打掉一半血条都是皮肉微痛,真抗揍。这要换他们这些倒霉反派来,肯定一闷棍就得被敲上西天了。
感慨过后,许怀宴就要急匆匆回家了,他让保镖去病房瞧上一眼。
才进家门,他就收到了保镖的消息。
路骁出院了,他走时没提任何问题,只让保镖转达他的话:不需要告诉他家里人这些事,另外欠的钱他会尽快还上,关于投资的事,等他养好伤也会让人拟好合同送来。
许怀宴知道路骁为什么一丝疑问都没有还心甘情愿给他送钱了。
现实里朝夕相处,并不像小说里过度的那么快,感情转变有个过程,他其实察觉到了路骁那一点点愧疚和自责。
在路骁的观念里,给许怀宴送钱会减轻他的负罪感,他认为他的背叛可以和送钱行为相抵。
许怀宴倒是无所谓路骁怎么想,反正眼前有钱拿就行,这笔钱就当他兢兢业业完成任务的工资了。
他现在是为了活命才迫不得已掺和讨厌的人的事,等任务完成后,他肯定会和过去一刀两断,届时他也不会再收分红。
他心中对路骁那些多余的情绪没什么感觉,反正以后就是彼此的路人甲乙丙,在彼此漫长的岁月里也占不了两亩地,没必要浪费时间。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许怀宴胡思乱想着,他爬上楼,发现霍远庭正在书房里与人通电话。
许怀宴在门外探头看了眼,他动作很轻,背对着他的alpha没有察觉他在身后,他没有进去打搅,先回主卧洗澡了。
今晚身上沾了烟酒味,许怀宴闻不惯,多在浴缸里泡了会儿。
白色热气不断上涌,闷潮湿热的空气让许怀宴困得眼皮子直颤,浸泡在温暖的水里实在是太舒服了,他没留神就枕着浴缸边打了个盹。
许怀宴知道小睡一会也没关系,他在浴室待的时间要是过长,霍远庭能猜到他在睡觉,一定会来“捞”他。
越想越安心,他放纵地昏睡过去。
霍远庭确实来“捞”他了,不过阵仗实在有点大了。
“许怀宴!”
被霍远庭一嗓门喊醒,许怀宴打了个激灵,手忙脚乱从水里爬起来,瞪圆眼睛看向被踹的四分五裂的浴室门。
没等他开口问,霍远庭就疾步上前,在许怀宴一脸的茫然中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许怀宴浑身湿漉漉,直接打湿了霍远庭的衣裳。
alpha丝毫不觉身上湿冷,将许怀宴摁在盥洗台上,不由分说捞起人的手臂细细检查。
许怀宴被霍远庭捉着手上下打量,看霍远庭面色凝重难掩慌张的模样,他没见过霍远庭这样,呆呆地问:“怎么了?”
这一声把霍远庭问清醒了点。
霍远庭见许怀宴的手腕被他攥出了红痕,忙不迭松开手,心中一阵懊悔,他拎起许怀宴的手轻揉着那片红,摇了摇头,严肃地开口:“……没事。怎么洗这么久?”